施晓英端坐在屋里许久,手中的锦帕已经在不知觉中被她给扯得不成样子。
“去打听一下炎王府有什么动作?”施晓英有些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找个生面孔,信得过的,别太张扬,也不用打听得太细,只需要知道炎王是否进宫或者,出城。”
“是。”虽然是心腹,却并不知晓施晓英的心事,听了这个吩咐有些诧异,但施晓英一旦有主意,只领命而去。
待人走了,施晓英才惊觉此刻自己的心跳有多快,仿佛做了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
对萧夜的那点心思,施晓英从未表现出来过,一个人都没有,秘密一旦说给第二个人知道就不再是秘密,她谨慎的性格不会让她做出这种蠢事。
可是,方才她还是犯蠢了。
她竟然在心底里升起了期待。
派人关注萧夜的不少,多的是想知道被萧琛这么打压,他会有何反应。
阮亦儒坐在阮籍面前神色平静,他自小习武,体质一直不错,上回受的伤已经好了许多。
阮籍端详着他的脸色不似前段时间那般苍白,欣慰又赞叹道:“那丫头的医术高超,我们两个的命都是她给捞回来的。”
“是,她对我们阮家有大恩,孙儿会铭记于心,定会回报的。”阮亦儒回答得正经又认真。
这个孙儿的沉稳性子一向让他放心又骄傲,可就是这性子,有时候最让人心疼,阮籍目光通透:“你要如何报答?在她身后一直守候一辈子吗?”
阮亦儒身子一震,抬头看向阮籍,想要开口否认。
“我是你祖父,你父母早亡,你们兄妹相当于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人不知晓,难道我还能不知晓吗?我还没那般老糊涂。”
阮籍语气并没有指责或者其他,只是平稳的阐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这让阮亦儒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没有那么窘迫。
阮亦儒不再试图隐瞒,低声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谁知阮籍竟是反驳他:“感情一事,没有这样的说法,你是阮家儿郎,没有谁是配不上的。只不过两情相悦讲究一个缘分。”
回想当初逍遥客栈的初遇,云笑即使身着布衣也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不怪乎阮亦儒会心动。
“那丫头还未从泥潭飞出来的时候,你们已经相遇了,可是你并未抓住这个机会,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只能说明你们没有缘分。”
阮籍的话跟利刃一样刺进了阮亦儒的心口。
这个阮亦儒早就知道了,一直都在后悔,可悔之晚矣。
阮亦儒捏紧拳头,晦涩道:“祖父今日找我来是要说这些的吗?祖父放心,孙儿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跟责任,但是,在她未嫁人之前,请祖父允许孙儿任性一回。”
他的声音里头的苦涩那么浓郁,“明知道徒劳无功,可是我还是要等,我会守护在她身后,只要她需要,我定奋不顾身。我会等到她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嫁给心悦之人,到了那时,孙儿会重新扛起自己的责任,成家立业开枝散叶。”
“炎王太过坚强不催,她是炎王的软肋,京城里对她有所企图的人不少,从她下手可以最快的掣肘炎王。”阮籍的眼光毕竟不是一般人,“跟在炎王身边,她的处境很危险,若是她嫁了人……”
“不行!”阮亦儒快速的打断阮籍的话语,“再危险那也是她甘之如饴的选择,如果我趁虚而入强娶了她,她不仅不会快乐,更是断绝了孙儿进入她心里的可能,这将会成为她的心结。再者,谁都无法代替她抉择什么才是对的。孙儿,不想强迫她,想她有朝一日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虽然孙儿认为她这样从一而终的人是不会选择孙儿的。”
阮籍:所以你都明知道不可能,还要犯傻?
阮亦儒:是的。
“难道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危?”
“自然担心,但是孙儿相信炎王妃能力不会让她受伤,若有个万一,孙儿会不遗余力的相助。”
相信情敌的能力,还帮情敌,对于孙子这么君子的想法跟行为,阮籍不知道该不该赞扬。
“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也就放心了。”阮籍松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已经暗中跟炎王联系上,全力辅佐,本还担忧你会有所抗拒,幸而你是个明理的孩子。”
阮亦儒头一回觉得自己被阮籍给坑了:您还是我亲祖父?
又是剖心交谈,又是言语试探,结果竟是为了让他跟着情敌混。
阮亦儒顿了几口气才无奈道:“祖父,您有话就直说,隔壁拐这么大的圈子,若是孙儿现在跟您说不愿意呢?”
“你不会,中夏如今的局面,黎民百姓正受苦受难,可我观皇上竟是不甚重视,以往他掩藏得好,如今登基之后便不再隐藏,那种蔑视生命唯我独尊的性格,恕我直言,不适合做那个位置。”
阮亦儒更加无奈:“我确实不会。祖父,就算在府里,您这些话也不该宣之于口,落人口实。”
稍微爱国一点,有脑子一点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上位几天之后的萧琛,越来越暴露本性,什么温和敦厚仁爱,全是狗屁,手段狠辣冷血无情不讲情面,除了他自己,别人的命就如草芥。
有些地方已经因为寒冬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有人递上奏折,可是萧琛一心就扑在巩固帝位铲除兄弟的事情,对这件事只是一句让地方官处理了事。
这样的态度,没有派下官员也没有拨给赈灾银,地方官闻弦而知雅意,哪里还会认真的对待。
还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且许多地方都还有先前洪涝灾害逃跑出来的难民。
面对寒冬,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居无定所没有银子的人。
阮家军中有人,这些消息还是知道的,武将们辛辛苦苦的保卫边疆可不是为了让官员们吃喝享乐,更不是为了看见百姓这样死在自己家门里。
阮籍叹气道:“国不国家不家,我心里忧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