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有一瞬的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阵喧闹:“神医,真的是神医,这么神奇怎么可能会医死人,肯定是有人心思歹毒,竟然杀人嫁祸,简直丧心病狂。”
“就是,这么普通的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神医的手段哪是随便谁都能够学得来的。”
初晓:这会儿倒是很会说了,当初上门砸场子的时候不是很凶吗?是谁一脸义愤填膺喊着杀人偿命的。
云笑跪下,脊背挺得笔直铿锵有力道:“大人明察,林剑之死确实与仁善堂,与民女无关,乃另有其人阴险陷害。民女毕生信念是钻研医术,治病救人,绝不可能罔顾性命随意用普通的针线治疗病人。”
如此铮铮铁骨顽强不屈的灵魂却出自一个弱质女流,至情至性妙手仁心,面对冤屈据理力争坚强果敢,不少年轻才俊顿时为之心生倾慕:“好!好一个奇女子,当之无愧的当世神医。”
总算真相大白,东方澈和初晓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杨招财激动的敲着拐杖,满面红光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有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笑笑不可能会医死人,她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医,是我们溪山村的骄傲。”
王老头也不住的大力拍着王青山的后背:“太好了,太好了!”
王青山被拍得差点吐血,偏生自觉有愧不敢有异议,不过也松了一口气,开心的附言道:“是啊,太好了。”
一直紧张拽着魏老汉袖子的魏蓉蓉这会儿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老天还是开眼的,笑笑这么好的人,要是蒙受不白之冤,真是没有天理。”方才云笑真情流露的时候她就已经哭过一轮了,这会儿又哭得厉害,双眼早就肿得跟桃子一样,看得王青山心疼不已,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上前安慰。
事情告一段落,李县令心有不甘,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云笑,这会儿只想赶紧退堂,惊堂木一拍:“林剑一案水落石出,本官判溪山村医女云笑无罪释放,退……”
话刚喊到一半,云笑朗声道:“大人容禀,关于林剑之死,民女还有隐情要上报。”
此话一出,大家的八卦之心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也是啊,在奉先县隐藏着这么一个凶残的杀人犯,今天是杀林剑嫁祸云笑,那明天呢?谁也不能保证哪天那人会不会又贼心不死,凶残的再杀谁或者怎么滴?
众人怕啊,没有把这个人揪出来,以后还怎么安心的出门,还怎么敢去仁善堂看病。
响当当的一个神医摆在这儿,就在大家眼前开着医馆,有病却没办法上门求医,这也太糟心了。
这跟一盘珍馐摆在眼前,看得见吃不着有什么区别?折磨死个人啊!
一听云笑有内情,众人那个振奋啊,内心呐喊着:神医威武,神医果然不同凡响,不仅医治百病,查案也是轻轻松松啊。
李县令暗含警告的目光射向云笑: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事情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云笑无辜的看回去:不啊,对你没有好处,对我可是大大的好处,不把背后之人揪出来我可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心里好怕怕呢。
初晓:你吃不下这种话就别说了,我忍不住想笑。
事已至此,李县令虽恼云笑戏弄于他自作主张,公然在公堂上与他作对,可也无法强硬镇压退堂。都爆出了一个幕后凶手,他要是没法给百姓一个交代,无法堵住悠悠众口,这个官也当不稳。
“有何内情?”李县令咬牙切齿极力维持住表情一字一句问道。
云笑看向依旧躺在正中林剑的尸体,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呕吐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就听到云笑平静道:“内情就在林剑身上。”
仵作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干这一行干了大半辈子,云笑这话对他的专业就有点挑衅了。
这一行干的人少,常年与尸体为伍,人的脾气也受了影响,有些乖张,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可是碍于云笑神医的名头,只得强忍着怒气问道:“尸体是我检验的,敢问神医有何指教?”
神医两个字咬的极重,摆明了讽刺她仗着这个身份无的放矢。
云笑仿佛没有察觉他的怒意,依旧平静从容:“不敢,请先生查看一下林剑体内椎骨。”为了让大家能够明白,她说得很详细,“先生已经判定了林剑是死于出血过多,那么说明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开膛破肚,敢问大家,要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在一个活人的肚子上开这么大的口子而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呢?”
众人一愣,随即有人问道:“神医,你如何断定他就没有挣扎呢?”
云笑没有抢这个风头,笑意盈盈的看向仵作,示意他给百姓解惑。
仵作这个职业接触尸体这种常人比较避讳的东西,有些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难得有这种大出风头万众瞩目的时刻,他脾性古怪却不代表不喜欢这种备受重视期待的感觉,顿时对云笑顺眼了不少,咳了一声道:“若生前反抗势必会在肌肤留下痕迹,死后成青色瘀痕,而林剑身上除了后背因为倒地出现的伤痕之外没有其他类似挣扎的痕迹显现,故而判断林剑被开膛破肚时并无过度挣扎。”
用现代法医学的说法其实也就是挣扎时造成了皮下毛细血管的破裂出血,死后形成瘀斑。
问题回来了,正如云笑方才所问,要怎么样的情况会被开这么大的口子,人还没有挣扎的。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极大的力度一刀捅进去造成林剑失去行动能力后再剖腹,而不是从一边到另一边慢慢的划开肚皮。
有的人想到了,有的人还不得其解。
仵作显然是想到了的那部分人,他猛地瞪大眼睛,就蹲下去手伸进去将林剑肚子里的肠子啊什么的都扒拉出来。
场面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忍了半天的人终于还是没有抗住仵作这么跟淘什么一样的举动,扭头冲出去吐了。
“找到了,竟然真的是这样,是我的疏忽,没有想到要将内脏都拿出来看一下,险些酿成大错让凶手逍遥法外,哈哈哈,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谁说仵作是腌臜的行当,没有仵作,哪能替死者开口申冤。”仵作有些癫狂又是放声大笑又是念念有声自言自语。
让人好奇的心里直痒痒,忍不住冲仵作叫道:“究竟怎么回事啊,要怎么开膛破肚还一点反抗都没有。”
仵作这才回神想起还在公堂之上,忙请罪:“大人恕罪。”
李县令摆了摆手:“有何发现?”
所有人翘首企盼,云笑也笑着看他,仵作顿时豪气万千,弯下的老年腰都直了不少:“林剑是被用力一刀几乎刺穿腹部而后丧失行动能力,才被开膛破肚,这期间他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大约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不让凶手得逞,也可能是林剑不甘心就这么横死。”
众人:你倒是说重点呢?
“人的后背都有一条脊梁骨,是人的命脉所在,凶手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刺在脊梁骨上,留下了骨裂痕迹。”仵作终于说完了内容。
众人依旧一脸的懵逼:……有听没有懂,所以呢?
关昀辰猜测道:“既然造成了骨裂,是否可以由此判断出凶器的形态,更进一步,说不定会造成凶器的磨损?”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云笑赞许的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青青。”
青青从人群走出在众人面前跪下:“大人容禀,奴婢昨日于在水一方听闻到一则有趣的消息。有个客人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把匕首,却在第一次使用,匕首的尖端就被凹弯了,令他恼怒不已。”
众人惊奇,登时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这个人就是凶手!”
其他人:还用你说?
李县令:“那人如今何在,姓甚名谁?”
青青目光在人群里寻找,最终锁定了那个一听她说到一半就不断冒汗神情慌张的男人:“奴婢不敢轻举妄动,只仔细的记下那人的模样,巧的是,今日他也来看升堂,就在这人群之中。”
众人:哎呀妈呀,你咋不早说。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马上往左右看看,哇,这个贼眉鼠眼看着很像杀人凶手,哦,那个虎背熊腰看着也很像杀人凶手。
众人:跪了,这位姑娘,你倒是快点指认呢?我们都要吓尿了,一点都不敢动哇。
彭金泰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厉害,手心也不断的冒汗,额头更不用说了,虽然还有一点侥幸心理,可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大难临头了。
他慢慢的想要后退挤出人群,他想要逃跑,可是……
“就是他。”跪在公堂上的那个青衣姑娘手指白皙修长,清楚明白的指向他,声音甜美,眼神却很犀利,让他脑袋一空。
“哗。”众人马上跳开一步,硬生生在挤得满满的包围圈中给彭金泰空出了方圆一米的真空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