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的元州远不像现在这么安定,边关动荡,戎民叩关,又有草莽趁势而起,欲成大业。
凡时局不定,必有邪异现世,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千年前,七名藩王内乱,杀人最多的不是兵灾,而是各式各样趁势而起的邪异。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景王之疑,乾王景王相争,于九华山一地决一死战,整座山上皆是残肢断臂,双方人马直杀的是血流漂杵。
最终的胜者是乾王,他手下的方士咒杀了景王,景王手下的队伍军心大乱,乾王军趁此机会势如破竹,冲散了他们的阵势,大胜。
大战告捷,乾王自然是心神大定,连日的劳累也一并涌上了心头,就在回城的车驾上小憩了片刻。
可他没能睡上多久,就听见有士兵惊慌失措地冲进马车,传讯说前方有异兽拦路。乾王迷迷糊糊地醒来,掀开帘子,走到了车架前头定眼观瞧,这拦路的异兽身如豪猪,却是两脚直立,对着乾王不住地作揖,叫声凄绝。
乾王大惊,忙唤来方士,询问这是何异兽。可那方士在见到这豪猪之后竟面露异色,默然不语。
乾王再三追问之下,方士这才开口答曰:“这拦路的不正是景王吗?”
乾王大惊失色,从马车上跌落下来,当场身亡。
后世的解读众说纷呈,有说这豪猪乃是景王冤魂和死去的士兵戾气所化,也有说这方士其实是景王的手下,死的并非景王。
所有的说法都有一个共识,邪异是被两王相争的祸乱引来的,无论这邪异究竟是什么,是景王冤魂也好,是恶念戾气也罢。
凡天下动荡,乱象频出,必生邪异,千余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例外
千年前如此,十四年前亦是如此,甚至还要更加猛烈。
那些被道门压制了漫长岁月的邪异不可能放过这个脱身的机会,而那些因为元州乱象而诞生的新生邪异也都开始肆虐。
道门压制住现有的邪异就已经是倾尽全力,更遑论还要分出人手去处理那些新生的邪异了。最终,道门选择了向钦天监求援。
纵使钦天监是在道门的帮助下设立,他们也未曾对这个隐于历史当中的庞然巨物有什么超乎常人的了解,只知道道门和邪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道门所处的元州也是钦天监的禁地。
而十四年前,钦天监第一次得到了进入元州,扎下根基的机会,也是第一次对道门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道门对于邪异的态度和钦天监截然不同,钦天监会将所有无灵智的邪异封存,绝不妄动,而道门会尝试利用这些邪异的特性,甚至模拟它们的特性来创造术法。钦天监会将有灵智的邪异羁押或者是斩杀,绝无例外,而道门会尝试着与那些邪异沟通。
态度的不同源于两者的创立,钦天监是由朝廷所建,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天下的安宁和皇权的稳定。
而道门的创造者天道人,他,或者说,祂,就是这世上最初的邪异,也是第一个有灵智的邪异。
那时候还没有邪异的概念,祂干脆就以人自居,虽然祂也明白自己乃是非人。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招魂遣灵,世上的术法无论有无记录,有用无用,昙花一现还是名扬万里,祂都会用。
道门掌教需要通晓道门的所有术法,而祂通晓一切已知或是未知的术法。
祂建立了道门,尝试着通过道门来断绝常人与邪异的联系,让邪异无法祸乱世间,即便祂用尽了浑身解数最终还是失败了。
最终他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没人知道他拿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到了什么。
从那以后,在元州之外出现的邪异愈来愈少,除非是天下大乱,不然根本不会有邪异诞生,直到最近百年,才逐渐有复生的趋势。
这段往事早已被时光埋没在了尘土当中,无人知晓,就连道门也只有零星碎语流传下来,不过那位天道人对待邪异的态度却被保留了下来。
这种态度上的分歧,最终也导致了钦天监和道门的不和。
最终在十四年前的大乱中,道门和钦天监彻底决裂,钦天监提出要以雷霆手段拔除所有邪异,干脆利落,斩尽杀绝。
道门则是认为新生的邪异当中不乏有灵智的,若是斩尽杀绝未免有违天和,若是对他们加以引导,未必不能引它们向善。
在僵持了一段时日后,钦天监悍然出手,不顾道门反对,用计谋将所有元州的新生邪异拉入了阵法当中,让它们自相残杀。
道门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制止钦天监,因为此时动手,钦天监的计谋功亏一篑,只会让元州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们对待邪异的态度要较为和善,可根源还是为了百姓。
钦天监本以为在这阵法当中不会有任何邪异留存,邪异们两败俱伤过后,阵法的余威足以解决他们。可在他们打开阵法之后,却还剩下三个浑身血腥的人形邪异从中掉了出来。
就在他们打算处决这三个人形邪异的时候,道门却来人阻止了他们。在一番交换过后,这三个邪异最终被道门给保了下来,他们能从阵法中存活依靠的并非是武力,而是他们的灵智。
这三个邪异也就是周长越,王丹鹤还有顾婷曼三人。他们都清楚自己的来历,也因此产生了不同的心理问题。
周长越总是在追求完美,他不能忍受自己犯任何错误,每当他犯错都会无限度地贬低自己,否认自己,这也是为何所有道门弟子的眼中,大师兄都是完美的。
王丹鹤对元州所有新生的邪异斩尽杀绝,对世上一切邪异都怀有着极大的恨意,他每次斩杀邪异都像是在斩杀那个身为邪异的自己,渴望自己能成为人类。
顾婷曼,她从不和任何人交谈,除了周长越还有王丹鹤,就连对奚白彦也只通过点头或者是摇头来回应,绝不多说哪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