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乐看着眼前这人,眼前这人也看着他。
这是一个穿着棕色衣服的男人,他正坐在一节台阶前,抽着烟,他的脸有些沧桑,胡子拉碴地,在烟雾中让人有些看不出深浅。
不远处,火光映着浓烟,不少人影深陷火场,但没有惨叫声,也没有人逃离出来。
“你是npc吗?”顾平乐看着眼前的人,如此问道,这个人就是和蓝色工装一起下楼的棕色衣服。
“嗯,嗯什么玩意?”这人吐了口烟,疑惑地问。
“没什么,”顾平乐看他的反应不似说谎,“就是一句方言,意思是你长得好帅。”
“哦……”这人明显不太信的样子,还在默默地抽着烟。
“你不想去救村民们吗?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吗?”顾平乐指着那片火场,如此问道。
棕色衣服的人露出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说:“烧的这么快,咋能救得出来嘛。”
“不是吧,”顾平乐坐在他的身边,“是救不了,还是不想救?”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给我们塞纸条的那个人。”
“何以见得?”
顾平乐看着他手里的烟,“这个村子里没有明火,他们是纸人,怕火,不可能抽烟,而你是村子里唯一的正常人,所以你抽了烟、随地乱扔烟头,又正好在现场留下了烟头。”
“嗯,随地乱扔烟头是不好的,在这大山里,还容易引起山火。”棕色衣服男人直接认起错来,说了一句颇有教育意义的话。
“那些纸人都被人提前用酒浸泡过,易燃,能这么做的人就只有你了,‘守夜人’?对吧?”顾平乐盯着他看,“守夜人应该是一个职位,大概是村里每个人轮流接管这个职位,守夜人是一段时期里唯一的正常人,毕竟所有人都以纸人的形态生活的话,生活还是很不便捷的,所以就需要一个正常人来看管,而你就是这一段时间的守夜人。”
棕色衣服的男人笑了笑,掐灭了烟头。
“你居然还知道‘守夜人’。”
“啊,我刚才去王大爷家转了一圈,看到了守夜人的排班表。”他又接上刚才的对话,“而你,一直在等待着当‘守夜人’的这一天,是为了复仇吗?那位王思同的母亲是你暗恋的对象?”
这是顾平乐在基于目前已知信息做出的“合理”推断,当年王思同逃离村庄时应该有人暗中帮助他,不然以一个小孩子自己的力量,应该很难跑到山下。不过顾平乐本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嗯,随便吧,都行,你说的都对。”
棕色外套的人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向着村庄外面的方向走去。
顾平乐拉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棕色外套的男人十分嫌弃地甩掉他的手。
“没事儿,就是看你长得帅。”顾平乐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发言有些暧昧,他将话转移到剧情上来,“那您潜伏在这村子里这么多年,知道归魂是什么意思吗?”
“唔,看在你们帮我完成了我的任务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
棕色外套男人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知道。”他挑了挑眉,“没听过啊,什么玩意?”
顾平乐看着他这张一本正经的脸,朝着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棕色外套男人留在原地,感到十分迷惑。
顾平乐并没有异想天开,真的想要从npc口中套到答案,他只是有点好奇,npc是否知道他们的任务内容,以及这个人是否是个普通的npc。
刚才他问的一瞬间,这个人并没有露出奇怪的微表情,不过顾平乐也不能确定,毕竟他这判断微表情的能力是在网上随便学来的。
顾平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人手上的触感。
这个棕色外套的男人的手上,有很多茧子,而那些茧子所在的位置令他十分熟悉,这是一只拿枪的手。
这个人,潜伏在这个村子里,只是为了解决这个村子所发生的事情,他是剧情中帮助他们的npc,但是他的身份设定却十分奇怪。
顾平乐想起了特莱斯号的维丁顿警官,那位警官最后的表现也让他非常疑惑,身为警务人员,维丁顿的手上有这样的茧子并不奇怪,但是联想起刚才这位,还有那位总出现的外卖小哥,他总觉得这相似之处并不只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毕竟一晚上都没睡觉。
他走着走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鸡鸣,天上的浓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片白。
………
“这是什么?”于梦凑过来,看到郑红祁从顾平乐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罩着厚布的笼子。
郑红祁打开这张布,发现笼子里的是一只鸡,一只公鸡,它的嘴和腿都被绑上了,老老实实地呆在笼子里。
“鸡?“王思同看着这鸡,有些兴奋,“不是,这人带着鸡怎么不早拿出来!填饱肚子就靠它了啊!”
“这佟建国带着鸡干嘛啊?”于梦也很疑惑。
郑红祁将这鸡拿了出来,脑海中有几行文字串在了一起。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叫天下白。”
“忽闻鸡鸣,既而天下大白。”
“这村子里连只鸡也没有。”
“我靠!”郑红祁忽然醒悟,“这提示居然这么简单?”
“哈?”来自一脸懵的王思同和于梦。
郑红祁松开了鸡身上的束缚,这只大公鸡在这一路受尽了苦难,虽然很虚弱,但是这悲愤令它忍不住悲鸣一声。
鸡鸣声响起,他们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眼前似乎闪过了白光,没一会儿他们就清醒了,睁眼时天光乍泄,周围的一切已是白天的模样。
“老佟!”王思同清醒了一会儿,看见了走过来的顾平乐。
“快走吧,这群人要醒了。”顾平乐直接说。
“什么意思?”
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从木板房中传来,顾平乐知道,他们归的魂不只是指他们自己的,还有那群人附着在纸人身上的魂。
而破坏了这村子里的人的好事的他们,下场不言而喻。
“那倒是不用担心。”王思同笑了笑,带着他们走到了上山的路上,一辆车缓缓驶来,开车的人是王思同曾见过的粮油铺老板。
“我之前找了个朋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