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说了算 作者: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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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说:“不要走。”
慢慢的,他用那种轻到近乎耳语的声音说:“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第31章
余田田见识过陈烁的很多面。
他可以在大街上镇定自若地为昏迷不醒的老太太做cpr,可以当众肆无忌惮地数落她护理技术糟糕,可以一个人和那只大型金毛别扭地拌嘴吵架,也可以为病人的离去而情绪低落。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他像现在这样茫然无助。
他抱着她,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可余田田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出他的眼神。
她慢慢地安静下来,伸手拍拍他的背,“我在,我在这里。没事的。”
我就在这里。
哪儿都不去。
午后一点钟,飘起小雪的湖畔。
他们坐在河堤上的花坛前,来往只有零零星星的车辆。
天气太冷了,没人愿意在这种湿漉漉的日子里悠然漫步,于是只有他们。
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这样两个还立在雪中的人,不知寒意。
余田田慢慢地坐在陈烁身旁,低头看着沾染了“白糖”的地面,低声说:“我在听。”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但她好像知道,这时候他一定想要说点什么。
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于启齿的,只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和一个愿意安静聆听的人。
***
陈烁的父母其实也曾经相爱过。
那个年代很多婚姻都是经人介绍,由媒人一手促成。但他的父母不同,他们是自由恋爱,然后在激情中结为夫妇的。
这对夫妻都拥有良好的家境,从小在顺境中长大,男人经商,女人教书,直到家中陆续有了两个孩子,女人于是辞去了工作,专心在家相夫教子。
然而爱情一旦过了最疯狂的甜蜜时期,争执与矛盾也就接踵而来。
都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宝贝,夫妻俩并不懂得谦让与隐忍,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感情慢慢出现了裂痕。
七年之痒。
婚后第七年,大儿子六岁,小女儿一岁,家中的妻子脾气越发不好,总和他吵,男人没能经受住诱惑,第一次与秘书出了轨。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谁都不明白当初的爱情怎么会变了模样,没有了甜蜜,没有了温馨,有的只是接连不断的争吵。
他们什么都能吵起来,做饭、洗碗、家务……后来请了家政,又开始因为别的一些原因而吵,比如女人抱怨男人在家的时间太少,男人抱怨下班回来得不到妻子的好脸色。
就连小女儿爱哭,也可以被一场争吵归结为男人的基因有问题,又或者是女人的母亲职责没尽到。
吵,吵,吵。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家庭。
在陈烁的记忆里,他也是有过幸福的童年的,但是那段记忆仅仅停留在了六岁那年。
后来他习惯了,和妹妹一起成长在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里。
直到他十七岁那年。
那一年他高二,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期。
父母再吵,也总会顾忌一点,不会当着他的面。
可是那一天,当他和陈熹一起躲在书房时,餐厅里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从包里掏出一摞照片重重地扔在男人面前。
她歇斯底里地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每天累死累活地替你照顾两个孩子,替你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他冷淡的态度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总是谎称加班的无数次晚归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的疏远,他的遮遮掩掩,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
那一刻,女人崩溃了。
男人起初有了一瞬间的愧疚,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可是随着妻子的歇斯底里,他渐渐也有了倦意,终于神情惨淡地说:“我们拖了这么多年,你觉得真的有意思吗?我们只要共处一室,除了争吵还是争吵,这个家还有半点家的样子吗?”
女人把原因全部归结于是他在外鬼混。
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纵使他十恶不赦,她也有无法忽视的责任。
男人颓然地说:“离婚吧。”
女人彻底崩溃了。
恋爱时谁都许过山盟海誓,十指紧扣时是真的想要把心都掏给对方的。
可也不是每一对曾经相爱的人都能过上童话般美满的生活,有时候总会有那么些爱情无疾而终。
接近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到了尽头,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情绪失控地扔下决绝的话语,然后泪流满面地冲出家门。
她说她死也不会离婚,死也不会成全他和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听见母亲夺门而出的声音,陈熹慌忙追了出去,等到陈烁将耳机扯掉,换好衣服冲出门去的时候,只看见从车库里绝尘而去的那辆车。
陈熹陪着母亲一起离家出走了。
他一边叫着母亲和妹妹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
妹妹并不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母亲更是在气头上,陈烁不放心她们就这么离开,索性招了辆出租车跟上去。
海滨城市,春季的雨水总是很充沛。
停了一阵的雨很快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不多时就下大了,密密麻麻模糊了视线。
在海边的盘山公路上,母亲驾驶的汽车因速度太快,眼看就要与迎面驶来的大巴车相撞。千钧一发之际,母亲猛打方向盘,冲向了山边的护栏,还下意识地以身体保护一旁的女儿。
后来。
“后来,汽车掉进了海里。”
陈烁闭着眼睛,声音低沉到近乎沙哑的地步。
他的头顶原本是一片漆黑的短发,如今却被白雪覆盖,湿润而苍白,一如他的面容。
眼睑处是湿润的眼泪。
面颊是一片纯白的纸张。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亲眼……亲眼看见他们在我面前出事。”
后来,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浑身颤抖地跟随母亲与妹妹随救护车去往医院的。
他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空空荡荡的走廊上,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看着医院里洁白一片的墙壁,心里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小时,手术灯熄灭了。
他浑身颤抖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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