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梦者 作者:半刃桃花
第七章 ·红石角斗场（1）
随着大红向城内飞去，那座红塔在视野中清晰起来。
从外面看去，整座塔呈上窄下宽的圆筒状，红色的巨石被切割成规整的砖块，建造成圆滑而不失沧桑的外墙。这座塔，直径宽约二百米，高数十层，高耸的尖顶更是冲入云霄。
以荒野的技术水平，根本无法建造出这样的建筑。
烈焰在天空中燃过，杰森的大鸟飞过整座城市。
下方有人抬头看见巨大的翅膀，都发出热烈的惊呼，红发大叔得意地站在鸟背上挥手致意，纷纷扬扬的火羽在翅膀的拍打间飘洒。
楚云抱着昏迷的莱西，觉得这大叔一咪咪的蛋疼。
大红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向着红塔飞去。
红塔下方是一大片空地，远远能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头攒动，越飞越近，才看清那都是一些孩子。小一些的十岁出头，大的十五六，都穿着破旧的衣服，隐约能看到他们脸上惊恐而绝望的神色。
“看到了吗，这些孩子……都是我们红石角斗场抓来的奴隶。”
杰森肆意的笑声响起，“从今往后，他们的人生都只能在塔里度过！没有自由，没有未来，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戮，除非他们完成角斗场的任务，才有从这样的生活中解脱的可能！而你、你和你怀中的这个废物，也是一样——”
“从现在起，我会封住你所有的技能！”
一道红色光弧从杰森身上射出，楚云感到自己仿佛被什么包裹了，片刻这种感觉渐渐淡去，他感到没有丝毫异样，但系统的“叮咚”提醒了他。
【对方对你使用了精神控制[灵魂奴役]，时效：？？？？？，当前状态下，不得使用一切攻击及治愈技能。】
“你将和这些奴隶一起，被送进红石角斗场中……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遵循那些规则，为红石城贡献出所有的潜力！不要想着逃，现在的你，逃不出这座塔的！”
“——走吧，我们下去！”
大鸟扑打着翅膀降落在空地上，惊恐的人群纷纷退散。
“你们是什么人！站住——”
楚云刚背着昏迷的莱西从上面跳下，就看到广场前方，两名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这里飞奔来。这时，一直默默坐在大叔身后的黑衣男子突然站起，刚猛的气流从他身上猛然爆发！
所有人，包括那两名男子，一瞬间都被强劲的力度掀飞开去——
楚云只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作用在自己的后背，他猛地被撞入层层人群中，努力护着背上的莱西不被冲撞飞。
当气流渐渐散去时，他已经被人群包围在内。
所有人都茫然而惶恐地互相推搡，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已经混入了人群中，而那两个红袍男子正朝着拉风又牛逼的火焰大鸟跑去，无暇来关注自己的动向。
楚云松了一口气，背着莱西默默缩进角落。
站在人群中，看不到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楚云只知道最后一道凌厉霸道到令人心颤的黑色刀光，如同一道巨大的闪电极快极猛烈地划过长空，旋即在空中猛然炸开，“轰隆隆！”的巨响使所有人脚下都震颤起来。
“叫你们城主出来……快！”
一道冷漠而慵懒的男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这之后，是一片彻底的寂静。
至始至终，楚云没有看清那个黑衣男子的脸。
这时，红塔的大门突然打开。
一层浅红色的光晕从中缓缓漫出，渐渐弥漫了整片空地，楚云只感到脑中一阵甜腻，接着意识模糊起来，最后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双脚不受控制地迈出了一步。
身边的人开始走动起来，所有的人，都乖乖地走进了塔中。
再次恢复意识时，楚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广的大厅。
四周是石块堆砌的红色立柱，天花板上描画着粗糙的壁画，远远看去，层层叠叠的浅红暗红潦草而肆意，只能分辨出一些模糊的人形和兽影。
周围的孩子渐渐醒了过来，有人发出惊呼，还有人惊恐地窃窃私语起来。
陡然，一个声音响起。
“孩子们，不要惊慌！”
这个声音轻轻笑了一声，随后继续道：
“从今天起，你们已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红石角斗场！在这里，你们将付出一切，去换取强大的力量。是死亡，还是成功！全都把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一瞬间，大厅中的声音消失，全场恢复寂静。
“没错，你们是奴隶。比起红石城的居民，你们将面临千倍百倍的困难，你们死亡的可能也比城内的居民高上数十倍……但同时！从你们中走出的强者，也将会经历更多磨练，成为比普通强者更强大的勇士！
“你们一定在疑惑，是什么让你们变得强大——”
声音哈哈大笑：“是杀戮，无止尽的杀、杀、杀！！……当然，还有一些助兴的小玩意！”他停顿了一下，“出来吧——”
“轰——！”
四面八方，像是什么炸开般，无数的黑色猛地冲进大厅。
刷刷刷的声响中，这些红点很快密密麻麻地扑向人群，竟然是数以万计的细小蝙蝠，它们如同不要命一般迅速地飞来，尖利的牙齿见到人就疯狂撕咬。
“什么！！这是什么——”
“啊啊啊！不——救命！！”
“……”
楚云连忙把莱西抱在怀中，但是这些蝙蝠无孔不入！数十只蝙蝠包裹了他们，尖牙刺入皮肤，痛感与麻痒纷杂不断地从身体各处传来。
渐渐地，他感到了热！血液仿佛在燃烧，一股强烈的情绪冲刷着大脑，全身的肌肉在震颤，手指在发抖——需要什么、需要什么来缓解此刻的炙痛！红色的、红色的……什么在血管里即将喷薄而出！
“啊啊啊啊——！！”
一个只有大约十岁的孩子，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另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则扑在他身上，染着血迹的牙齿抱着他的脖子撕咬，生肉混着鲜血哧啦被咬下来，小孩子显然也疯狂起来，两个人互相抱着扭打，指甲、牙齿，像两头野兽一样撕扯着对方的血肉。
几乎同时，大厅里响起无数惨叫与咆哮，所有人都疯了般地互相扭打在一起。
楚云察觉到怀里的莱西动了动，接着，还没来得及松开手，他感到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上传来。他手刚抬起，莱西双手双脚已经死死缠在他身上，牙齿疯了般地撕咬着他的肌肉。
“莱西、莱西……！”
楚云抓住莱西的手臂一扭一按，莱西被抵在地上，头部疯狂地撞击地面，瞬间血就飚了出来，淋淋漓漓地流了满脸。
楚云只好用手护着他的头，死死不让他挣脱。
他感到一阵比一阵强烈的杀意冲击着心神。
血管都要爆裂，周围的厮杀惨叫更加剧了内心的烦躁，快要冲破身体爆发的阵阵燥热让楚云开始眩晕，太阳穴在跳动，而他还要努力挣开旁边扑过来的人。
就一会、一会就够了……
“——给我、给我！！”
不过分神了一瞬，楚云突然感到莱西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猛地把他推翻在地。
急切地咬在楚云脖子上，并不锋利的牙齿爆发出巨大的咬合力，几乎瞬间就有鲜血从中流出，楚云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杀意轰击得脑中混沌，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控制自己不陷入无休止的杀戮中，脖子上的疼痛渐渐模糊起来……
莱西咕嘟咕嘟吞咽着鲜血，指甲深深掐入肉中。
【提示：当前状态——[失血][中毒]，系统已自动开启自愈！】
手腕上的圆环一亮，一股清流从中涌出。
这股清流瞬间融入肌肤，顺着血液流向大脑，楚云感到那股杀意在消散，混沌的视线清晰起来。血液中的清流被莱西吞入腹中，渐渐地，原本疯狂的噬咬渐渐停下。
莱西满嘴鲜血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被他压在下面的楚云。
楚云拍拍莱西的头，撑着地面坐起。
厮打中被扯散的的衣服从肩膀上滑下，楚云随手拉起，从腰带中散开的布料松松地敞开，他伸手想拉莱西起来，莱西盯着他白净的胸口脸一红，被电击了似的猛地爬起来了。
他们刚刚站起，就有两道浅红色光线从空中射下。
这光芒将他们笼罩在内，一个声音响起：“检验，合格！”
“哈哈哈恭喜，已经有人通过了第一场试炼！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提示——忍耐！学会控制内心的杀欲，在正确的时候使用这份力量！”
洪亮的声音响彻每个人耳边，有人被一震，从失控中醒来。
不知何时，那些蝙蝠都已经消失。
“啊啊啊啊——！”
一个孩子抱着头在地上惨叫，他努力挣脱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检验，合格！”
同样的一道光芒将他罩住，而别的人朝他扑去，却被天空中洒下的红光震飞开去，渐渐地，一个又一个孩子从厮打中站起，一道又一道的红光笼罩下来。
终于，等到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孩子被红光笼罩时，全场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有粗重而吃力的呼吸此起彼伏。
“恭喜你们，活下来的1087人！现在，有2164具尸体躺在你们脚下，他们也许和你们来自同一座城镇，但此刻，他们用死亡为你们铺出了胜利之路！”
惊恐的抽气声哗然响起，所有人忍不住抬眼望去——
大厅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躯体。
这些尸体大都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就在今天早晨，他们怀着对未来的恐惧告别了亲人，踏上了未知的前路，而此刻，他们已经失去了呼吸，成为一堆鲜血淋漓的废肉。
而杀死他们的，正是和他们拥有同样命运的所有人。
但是这一刻，没有人心中充满愧疚，他们都在想着：好可怕，好可怕……那我呢？我也会死吗？我是不是正在同样的道路上前行着，找不到一丝逃脱的可能？
——这就是死亡，如此真实。
楚云垂下眼，默默揽住了抽泣着的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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