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昙生忽见一个小娃子正从屋里飞快爬出来,直接向自己爬来。
“啊啊!”
小君意叫着,快速爬到昙生腿边,扶着他的腿站了起来,直往他怀里扑去。
昙生伸手抱起他,笑道:“小君意,又长大不少,马上要会走路了吧。”
晚玉从屋里出来,微笑道:“可不是,已经会扶墙走几步了。”
君意搂着昙生的脖子不放,将脑袋靠在他肩颈上。
昙生拍拍他的背,道:“去姨姨那里吧,叔叔要出去呢。回来给你带个玩具。”
君意将脑袋抬起来,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口水却流了下来。
晚玉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接过君意。
哪知这小娃子不乐意了,仍然伸手够向昙生,并哇哇大哭起来。
“这小子成精了!团里谁都不要,只对你亲近。”
长富抱过君意,大掌照着他的屁股轻轻拍了一下,板起脸道:“老子对你不好么?再哭就不给吃肉了!”
小君意立刻收起眼泪,一脸期待地盯着长富,似乎在说:骗人是狗!
昙生出了基地,到了隐蔽处,召出独角马。
半个小时不到,他便飞到县城城门不远处落下。
城门外设置了木架路障,木架上钉着铁丝网。
几名士兵正抱着枪,缩头抄手站在门洞里避寒。
昙生裹着黑色披风,脚上穿着皮靴,拉着同样穿黑披风的衣衣,瞧着像俩个传教士。
走进县城,有种恍若隔世感。
其实,这里一切都是老样子,就是少了灾民的身影。
直到走到街道上,他才发现,灾民不但没少,反而多起来。
但是,值得欣慰的是,有几处难民聚集点设了大锅熬粥,分发给那些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的灾民。
昙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回了郑府。
老仆陡然见东家回来了,还带着一名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很是惊喜。
“小东家,俺……俺去做饭给你们吃吧。”
昙生摆手,将两只大筐拎进厨房。
“这里有点肉和鸡蛋,还有一筐蔬菜,留给你过年。”
昙生又掏出二十块大洋递给老宋头:“我在前厅放了几袋米面,应该够你吃上一阵子了。”
“谢谢东家。”
老宋头接过大洋揣进怀里,道:“前阵子,有人要进府来住,被俺给挡了!”
“谁?”
“是一队当兵的。”老宋头叹气道:“都是受了伤的。”
“城里驻军很多吗?”昙生问。
“嗯,听人说,有好几万哩。”
昙生沉思片刻,道:“你看好府宅,不能让人住进来,等开春,说不定咱们就回来了。”
三丫和狗剩必须去学堂,都留在山里绝不是好事。
昙生交代老宋头几句,拉着衣衣出了府门,去往集市。
他得给家里的人买些过年的新衣和日用品。
衣衣带着一只大口罩,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好奇地四下观望。
“昙生!那个是什么?”
她指着一个商贩挑着的一担彩色风车叫道。
风车插在木箱子上面,迎风转动着,发出哗哗的声音。
“那是小孩子玩的。”昙生说着,还是走过去,买了几只递给她。
衣衣拿着风车笑眯了眼,拿下口罩轻轻吹着风车,看它们呼啦啦地转。
昙生伸手将她口罩扯上去,低声道:“不许露出脸,不然就送你回去!”
这一次,少女倒也乖巧听话,没有胡搅蛮缠。
昙生走进一家布庄,买了许多棉花和青色粗布,大棉被等,还有他家所有的白棉布,让掌柜的送去泰华路郑府。
又走进隔壁成衣铺,买了他家所有的棉袍和棉裤,包括所有布鞋棉鞋。
掌柜见大生意上门,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殷勤道:“俺这就去雇辆骡车,送您府上!”
接下来,昙生带着衣衣又去糕点铺子,买了很多糖果糕点果脯等,也让他们送去郑府。
就这么,昙生与衣衣一路走一路逛一路买,连对联红灯笼也买了不少。
而过年节的鞭炮烟花更是不可缺少。
衣衣瞧见一个小贩挑着一担红绒花在卖,不由好奇跑过去,伸出手指拿起一朵,回头叫道:“昙生,我要这个!”
货郎担子旁,有不少小姑娘小媳妇及老太太正在挑选过新年戴的绒花,抬眼瞅见这黑披风的姑娘竟生一双奇怪的蓝眼睛,不由呆住了。
有孩子在旁惊叫道:“妖怪!”
昙生黑了脸,扔给小贩一块大洋,抓了好几朵绒花塞进衣衣手里,拉着她就走。
衣衣皱着眉,一脸不高兴,“我不是妖怪。”
昙生将她的兜帽朝下拉了拉,轻声安慰道:“那些小孩子胡说呢。走,我带你去买新衣服。”
今日百货公司人头攒动,县城许多中产及富人都在这里置办年货。
昙生先到服装部,为大哥一家和爹娘三丫他们各买几套新棉衣,又在皮草间挑了几件男女穿的皮草大衣。
正挑着,忽听有人叫他:“昙生!”
昙生抬头看去,就见一身锦袍,头戴毛茸茸皮帽子的金宝朝他笑嘻嘻跑来。
尼玛,自己比之前变化不少吧,怎么这小胖傻子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笑着道:“原来是金宝啊。”
金宝身边还有几人,一位是他老娘,另两位昙生也认识,刘司英和刘凤英兄妹。
此时,刘司英竟穿着一身军服,像个有军衔的军官。
而刘凤英则一脸惊愕看向昙生,面上带了一丝粉红。
她完全没认出,面前这个人,就是曾经租她家房子的落魄小少年。
昙生如今的个头已经跟刘司英差不多高,模样更是起了不小变化,像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昙生!俺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跟俺家去玩!”金宝一脸欢喜,跑过来拉住昙生的袖子。
衣衣在旁皱了皱眉,伸手把他的手推开。
金宝不乐意了,眼睛瞪向衣衣:“干啥?”
他这一声,就将所有人目光引向衣衣。
刘司英眼睛瞧向衣衣时,带了一点诧异和省视。
他发现,这个戴着口罩的人竟有一双蓝宝石般的蓝眼睛。
“你是传教士?”
刘司英曾负责政府工作,也接待过一些外国传教士来此处传教,对蓝眼睛并不陌生。
衣衣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昙生。
昙生想了下,决定不戳穿刘司英这个错误认知,但他也不能承认。
万一有其他传教士在凤县,岂不是要穿帮。
“她是我的朋友!”昙生道。
刘司英笑了,朝衣衣说了几句英语,意思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
衣衣一脸茫然,朝昙生身边躲了躲。
于是,昙生只好对刘司英道:“她不会英语,你跟她说汉语就好。”
衣衣融合昙生的记忆,对他的语言能说会听,只是写起来歪歪扭扭,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