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司寒通过一个晚上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只是因为马上又是一整天的工作,她居然没有时间和唐恪见面。
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又收到了谭秋的邀约。在和唐恪的关系破冰之前,她常常和谭秋一起吃饭,只是这段时间因为唐恪的出现,两个人一起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请谭秋吃顿饭倒也是应该的。
赵司寒和谭秋约在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约在这里是谭秋提出来的,这家餐厅虽是新开的,但口碑极好,装修也格外有情调,她早就想来这边搓一顿了,只可惜这家餐厅消费也是极高的,和它的好口碑与精致装修呼应。不过,既然是赵司寒这个小土豪约她出来吃饭,她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赵司寒此刻正在切一份牛排,动作优雅得不像话,刀子的角度被她掌握得极好,简直从各个角度看过去都赏心悦目。
“我说你有必要吗?切个牛排而已,又不是表演。”谭秋看着眼前一举一动都美如画的人,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认识你,我一定会以为你是一个职业拿刀的外科医生。”
赵司寒看了眼谭秋盘子里被切得乱七八糟的牛排,手上的工作却没有停:“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谭秋撇了撇嘴,默默地自己吃饭。
“这个克司得布丁不错。”谭秋吃完了牛排,开始尝甜点。
“是挺不错的。”赵司寒随意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小块,“不过你不是在减肥吗?这个的热量……我以为是你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谭秋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她不应该一直找话和赵司寒说的,那简直是找虐好吗?
“我去个洗手间。”赵司寒打击了谭秋,觉得此次晚餐圆满,放下了刀叉。
“那你快点回来啊。”
“快点回来?”赵司寒一挑眉,看着谭秋,“难道是怕我不结账,自己走掉吗?你不是应该希望我慢点回来,好没有人知道你在自己计划外多摄入了多少卡路里吗?”
谭秋:……
我不要再和这个女人说话了。t^t
赵司寒所在的位置离洗手间很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她要到达洗手间,首先要穿越中央大厅。
此刻中央大厅周围围了不少人。赵司寒皱了皱眉,寻着空隙往另一头走。这家餐厅和大多数西餐厅一样在中央大厅里放了一架钢琴。
白色的三角钢琴,此刻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湖蓝色西装的男人,一个个音符从他修长的之间跳跃而出。
男人弹的曲子赵司寒很熟悉,是美国歌手的《》,此情可待。
这情形太熟悉,倒是忽然让赵司寒想忽然有些明白眼前的情况了。
一曲完毕,男人从钢琴前站了起来,然后从人群中牵出了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人。男人俊朗帅气,女人妩媚可人,再加上那让人不能忽视的情侣装,看起来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家好,我叫杨时越,这是我的女朋友李清。”男人牵着女人,向大家介绍,“我的女朋友的偶像是赵祁,她喜欢了他很多年,也羡慕赵祁对妻子的深情,于是,我给她复制了一个赵祁的求婚,希望她能够嫁给我。”
说着男人单膝下跪,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丝绒小盒子。
“阿清,嫁给我好吗?”
周围的人已经全部开始起哄,站在赵司寒身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格外激动,正在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周围的气氛极为火热,赵司寒却觉得如坠冰窖,周身冷得可怕。
深情?都是笑话。
赵司寒紧紧地捏着拳头,她害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就会冲上前去,冲着他们大喊大叫,他们根本不知道赵祁是什么样的人,却一味地相信那个经过了层层包装的他。她想告诉站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关于赵祁的一切真相,然后问他,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想要他那样的爱情吗?
“曼曼。”
赵司寒忽然感觉到眼睛被捂住了,耳边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呼唤。
“曼曼,我们不要看了。”
赵司寒任由着身后的人捂着她的眼睛,将她带离。她应该离开的,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自己离开了。
直到夜晚微凉的风吹在了皮肤上,赵司寒才反应过来。
此时唐恪已经放下了捂着赵司寒眼睛的手。他们现在已经在餐厅外头。
赵司寒看着唐恪,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他看到了这样狼狈无助的时刻,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唐恪都见过她最糟糕的时候了,现在这样怕也是没什么的吧。
“刚刚,谢谢你。”赵司寒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唐恪道了谢。
“谢什么。”唐恪不禁觉得有些无奈,不过是一天时间不见罢了,怎么这样生分,“我以为我们之间并不需要这样的字眼。”
怎么不需要了。赵司寒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又这么巧,解救了那样的我。
“我在这里和一个客户吃饭。”唐恪简洁地和赵司寒解释,“刚刚吃完走出来就看到了你。”
“哦。”赵司寒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他们吃晚餐的这件餐厅靠近江边,两个人就沿着江滨走。夏末的江风已经有些凉意,唐恪看着赵司寒身上无袖的连衣裙,想到她刚刚走出餐厅的时候打的哆嗦,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赵司寒看了一眼身上的外套,没有拒绝。
“那天,我很抱歉,我心情不好。”赵司寒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场白,不过那天的气氛的确是不好,也不知道唐恪介不介意,“我很抱歉。”
“谁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唐恪并不介意,“只是以后,不要轻易将我拒之门外。”这才是真的会让他不开心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宁愿她拿他出气,也不希望她那样将他推开。
“好。”赵司寒笑着答应他。
两个人沿着江滨走了一会儿,就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沿江的堤岸上都挂着各色的霓虹灯,衬着江对岸的万家灯火,煞是好看。
赵司寒坐着坐着,忽然有了倾述的欲.望。
“今天的事,你不好奇吗?”她知道唐恪很值得她信任,如果选择一个人讲述那段过去,唐恪其实很合适。况,如果两个人将来更进一步,那么这段经历,很有可能变成他们之间的障碍。
昨天她想得很清楚,很多事情,他都应该知道。
“你愿意和我说吗?”唐恪隐隐有些期待,也许今天她说的事情,就是一切的根结所在。
“我的父亲叫赵祁。”赵司寒随意开了个头,“就是以前那个天王赵祁,火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过气那一个。”她曾经也对自己父亲居然能火这么多年表示惊讶,毕竟一代又一代,人们的审美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嗯。”唐恪出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的母亲是他的小粉丝。”赵司寒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在那个年代,像我妈妈那样疯狂追星的应该不多。也亏得我外公外婆开明,并没有对她多做干涉。后来,很神奇的,我妈妈居然和我爸爸在一起了。小粉丝和大明星。”
在这个年代可能常见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却可以算得上是匪夷所思。她母亲经常和她说当年她倒追父亲的光辉事迹,以至于后来,她才会那样大胆,去倒追眼前的人。
“不久之后,我妈妈就生下了我和司宴。追到了自己的偶像,并且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一时间,她成了人生赢家。可惜好景不长,”赵司寒顿了顿,接着说,“也不能说不长吧,也有了二十年。后来,那个习惯于生活在镁光灯下的男人,终于厌倦了对着一个身后有着庞大家族却始终平凡的女人,他在受过妻子娘家的恩惠后开始寻找新的刺激。他出轨了,出轨对象打上门来,从小被宠爱到大的,我的母亲,毫无招架之力,最后选择悻悻离婚出国。”
“我的外婆是个很睿智的女人,她曾经很反对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明星,说是‘戏子无情’,可是我母亲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定要和我父亲在一起。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如胶似漆、恩恩爱爱,也让我外婆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可是再好的伪装也抵不过时间。”
“是伪装吗?”唐恪问道。
“怎么不是。”赵司寒轻笑,她曾经问过赵祁,有没有爱过她妈妈,他迟疑了。
“他们都离婚这么些年了,赵祁却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在外头,他永远都是一副好男人形象,说多么爱自己家里的妻子、孩子,都是笑话,现在他身边只有小三和小三带来的女儿。”
也就是这样的行为,让赵司寒确定了自己的父亲真的没有爱过自己母亲,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消费自己曾经的爱人。
赵司寒从小受尽赵祁的宠爱,她没有资格说怨恨或原谅她的父亲,可是她心疼她的母亲,那个柔弱,却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人。
所以刚刚在那个餐厅里,她才会动怒,外人都以为的“情圣”赵祁,不过是一个渣。可是,还有这么多人,愿意相信那个被营造出来的假象。
当然,这也不应该怪他们,又有谁能想到,赵祁是那样一个与他在屏幕上深情款款形象完全不符的混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