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不是司琴宓,而且能分担一份,她也有更重要工作,尽可能降低风雪的的强度。
庄询不是一个有天赋喜欢做事的人,但他和大多数家乡的人一样,工作上最大的愿望是离上班远点,同时他又是一个该是自己的责任来了不避让的人。
特大的雪灾,作为一个政治核心,他非常明白自己的份量,虞地里蘅都遥远,报告来回都要许久,还不如他肉身命令,命令的速度快一分,就可以少死多少人。
官员救援,百姓自救,粮食物资供应,都要考虑,都要周全,庄询更是拉着道郡一级长官彻夜研判。
许多问题,不是随便穿越过来,卖弄学了几天半懂半不懂系统流程能解决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大无小事一并分析。
但是许多事情是需要他乾纲独断,因为他是君主,同时也是因为官员们没处理过这种情况,大家都是第一次要摸索。
心疼的毕月乌只能看着各地发来的情况思考,干坐着发冷的庄询,去暖暖手,因为庄询以身作则,发出圣旨,节约木材,定量供给,以求百姓能度过寒冬。
相比之下,赵王没有这种烦恼,不管是什么灾害,世家会自己解决,轮不到赵王出手,真遇到这种堪称千年一遇的雪灾,也不会做的那么多,保证军马这些牲畜不被冻死,宫殿不被积雪压垮就好。
毕竟是天灾,救了不是浪费国家的人力物力吗,救回来还不如死了值,赵王是政治家,不会做这种选择,浪费国家银钱。
天下的君王都是如此,冻死人不是因为他们不备柴火吗?君主最大的恩赐,是允许你们去砍属于国家的树林,这也是历代最为称颂的仁政。
像庄询这样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别说像庄询这样用保护自己的精锐救灾,组织百姓自救,其他国家不救人就算了,极端的,军队还要去抢百姓的房子当柴火烧。
君主的观念里,民众就像是草,割了还会长,国家的粮食炭火棉布储备救灾了,那就真的没了,况且雪灾有个好处是,造反也少,更是让君王不重视。
甚至修士的眼里,天灾死的百姓也是没有办法的,世界就是这般规则,大雪灾冻死的人命甚至不能算在皇帝的过错里,毕竟人力不能胜天。
所以庄询真的不同,从不眠不休,睡眼蒙眬的庄询脸上,姜太后似乎看到当初那个在自己前面保证要让百姓吃饱穿暖的青年,拿一穷二白的剑南道,问自己要资源,要扶持。
他现在是一个国家的皇帝,他现在治理的地方是剑南的几十倍,他已经是顶点了,他只要在皇宫里,不会因为节省燃烧木头而发冷。
那里有温暖的底火,娱乐的美女,珍馐美馔,琼浆玉液。
像是赵国,蒸汽通过管道让房间内四季如春,皇亲贵族甚至有时会责备烧锅炉的管事,把温度烧的太高。
舞女们会赤裸胳膊肚皮甚至身子展露身姿,乐师奏乐,颂师咏唱国家的富足强大,贵族们习以为常。
却不想有一个国家的皇帝在考虑百姓是否会冻死,为百姓生存而忧虑,以身作则,定量使用,节约炭火,度过艰难时光。
莫大的羞耻感,袭击了姜太后,产生了莫大的羞愧感,作为修行者,竟然不如一个凡人。
骑在她身上的庄询丑恶的模样她是恨的牙痒痒,可是挑灯夜战研究运输物资的庄询过于耀眼,哪怕他就在奄奄一息的炭火旁。
兰秋送信去了,毕月乌去找时令神商量怎么管控这场失控的雪灾,庄询不停的哈手,神情凝重。
姜太后摸着小腹,表情很是犹豫,两种心情并驾齐驱,羞耻感还有敌视感,很是微妙。
庄询咳嗽两声,犹豫的姜太后总算是下定决心,走到庄询身旁,小声说:“夜晚了,休息吧。”
“打扰你了吗?抱歉,我注意一点。”不刻意去想羞辱人,庄询没什么架子,以为自己咳嗽惊动了姜太后,就道歉了。
“没有,只是已经快过子时了,睡吧,有什么明天研究吧。”不想看你这时候着凉。
其他任何时候病了,姜太后都要说好,唯独这时候,她不想庄询着凉,庄询着凉她安康,她会无地自容。
“不行,棉衣这些都是战略物资,调动需要我的许可,明天就要从我这里拿结果,我必须比较出这几种方案的优劣,你快回去休息吧。”
庄询解释说,挥挥手让姜太后回去,他也没有斗嘴和作弄姜太后的心思,现在脑子全是数学题,许多东西他不敢乱下判断,一旦疏漏,就是无数惨剧,所以要分析比较。
“嗯。”姜太后应了一声。
庄询又低下头,重温高三生涯,晕乎乎的脑子全是距离,物资多少,运力。
突然,一双纤纤玉手穿过他的腋下,姜太后裹了一件披风连她带庄询裹在其中,艳丽非凡的娇颜靠着庄询的肩头往前微微一探。
“选张节度的方案,毫城地处诸城中心……”
庄询先是一惊,接着听着姜太后的话连连点头,算的比庄询精准。
“姜……”处理完一件大事,庄询有些犹豫的偏过头,姜太后几乎贴着他的脸颊,身体也紧贴他,非常暖和,没有炭火也热乎乎的。
“哀家是修行者,做一些扶危济困的好事怎么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有什么关于雪灾奏折,一次帮你解决。”
像是给自己找着借口,姜太后催促说,庄询惊异的目光让这位大美人尴尬,寻找庄询看不到的死角,贴着他的脸颊。
不一会儿就已经处理完毕,还得是专业的来,每一样都有条有理,效率远超庄询。
文件处理完了,这时候双方远超床上的默契,什么都没说,庄询很自然的抱起姜太后入睡,像是抱住了一个暖炉,姜太后也不说什么,任由庄询抱着。
黑暗中看得到庄询的面孔,情绪更复杂,近距离看多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屈辱,这个好色之徒就是历练她道心的天魔,总想得到侮辱自己的法子。
今天不一样,抱的没什么抗拒,这是雪灾,是救人,她是悲天悯人的修行者,基本的是非判断是有的,这也不是军国大事。
她和庄询更多是立场,理念的冲突,先改革再统一天下,和先统一天下再推动改革,现在她也不觉得她错了。
百姓的立场是摇摆的,事实证明,那里的叛乱,只要世家出动自己的玄甲骑,百姓就会被镇压,顺服,这次赵国能起那么大的起义骚乱,是因为世家把玄甲骑都放晋阳了,要对抗王室。
在姜太后看来,改革必须由上而下,由更高级的力量改变世家,那就只能是获得天地之力的天子了,天子相当于合规对民众百官使用法术的半神,拥有镇压世家的力量。
所以她的理念就是先让赵国统一天下,让赵王拥有天子的权柄,然后再改革,就像是世家镇压百姓叛乱,赵王也能镇压改革中,世家的叛乱。
庄询是她的挑战者,先改革,后统一,姜太后本来以为维持不了多久的制度,在司琴宓手里竟然做的挺好,国家焕发了生机,世家的败退如山倒。
当然她也不认可,因为冀州的世家没有成建制的玄甲骑,而庄询一直有神明帮助,相当于有玄甲骑,同样是一种高对低的镇压。
况且要是没有神仙下凡的司琴宓撑着,夏国早崩溃了,人才断流严重,沦落到庄询来统筹赈灾,不就是人才凋敝的体现?
所以看着庄询的睡颜,姜太后心下哀叹,庄询是她一手培养,凌驾在她身上。
玄女说过,姜太后喜欢治理好国家的人,这句话没错,现在姜太后一边生气一边欣慰。
肚子里的存在时时刻刻告诉她,她被庄询支配的羞辱,怀抱的疲倦安眠庄询又是那么可怜,为国为民操劳。
第237章 越冰河
第二天,天微微亮,命令被送出,庄询继续奋斗在一线,只有回来的毕月乌奇怪。
姜太后怎么参与到了某些决策里了,和庄询也没有那么多唇枪舌剑,互不顺眼了。
黑猫白猫,只要好用,就是好猫,姜太后有能力参与到救灾的工作,那挺好,能挽救更多的生命,功德无量。
庄询看电视就讨厌那种,明明没有能力,却固执己见,害人害己的家伙。
现在轮到自己了,他果断的改变立场,一点都不为前久姜太后的冷言冷语置气,果断的再次抱上姜太后大腿。
只要学会找大哥,哪怕是和天灾的对局,也会简单。
效果异常显著,处理的快速高效,经过姜太后一点拨,确实有种醍醐灌顶的畅快。
庄询的变脸把毕月乌都看呆了,之前一副你是什么东西的样子,也来对朕指手画脚?现在就是昭仪说的对,昭仪厉害。
当然仅仅限于救灾,姜太后也识相,没有涉及其他事情,所以这种奇妙的关系能够维持。
白天讨论灾情,晚上毕月乌去控制天气时相拥入眠,这时候的庄询可爱多了,至少在姜太后眼里可爱多了。
似乎回到最初在她面前的拘谨尊敬的模样,尽管她知道她和庄询回不到从前了,她当初下狠心准备结果庄询也是一根刺,横在两人之间。
不过无所谓,她只是救百姓罢了,求个心安,灾难过后,她依旧是庄询手里的玩物,她也不求她身份上的改变。
直到兰秋回来了,看着姜太后搂抱着庄询入睡愣愣的神情,以为庄询又仗着身份,玩些强迫的游戏,想要开口安慰。
姜太后竖起食指在丹红的唇边,示意兰秋不要吵闹,接着声传入耳的问兰秋。
“庄询他在午休,你有什么事?很重要吗?”
“……”兰秋看了看姜太后,又看了看庄询,略显犹豫。
“国家大事就不必给哀家说了。”姜太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晃晃葱白的手指,她还不想听夏国的国家大事呢。
“郦茹姒大将军见大河结冰,于是强渡大河进攻成国。”
“大河怎么会结冰?”姜太后呆了,这条万年来奔腾不息的大河怎么会结冰。
大河宽百里,说是河,其实是淡水的海,并且是奔流不息,常年流动,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怎么就结冰了。
结冰的厚度甚至能让大军辎重通过,重点是冬天呀,你郦茹姒过去,怎么打仗。
被摇醒的庄询,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没了睡意,怎么只是给郦茹姒传递一个消息,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会登陆,你主动出击是吧,都冬天了,你去打仗。
“大河居然能被冻结吗?”庄询同样难以置信。
“奴婢亲眼所见,百里冰封,人畜皆可行,郦大将军让奴婢转告陛下,此一战可定冀州。”
兰秋想到了什么后说,她见到郦茹姒的时候,郦茹姒已经渡河过去了。
“看来我是来错了,她已经把这些人治理的顺服了。”庄询苦笑靠着暖和的姜太后苦笑。
自己本来想来做橡皮图章的,可郦茹姒的现在的威望,似乎并不需要他再来作为压舱石。
如此激进的举动,属实是有些骇人,说是郦茹姒选错时间也不对。
庄询这里有神明保佑都那么艰难,成国也被这场大灾折磨的不轻,现在同样是成国脆弱的时刻。
而且重要的是,没有大河作为城墙了,成国的坚船可以说毫无用处,抵消夏国和成国最大的差距。
冬天这个阶段,现在还在处理国内各种矛盾腾不出手的赵国也无法对庄询造成什么威胁。
“既然已经进攻了,麻烦找兰秋你把消息传给蘅都,调集一切可用之兵员,请他们全力进攻成国,务必这个冬天拿下成国。”
郦茹姒已经冲锋了,庄询也不能只看着,手里这批人马,还有国内能调动的人,全部出动,哪怕是依赖国力,他也要这波彻底拔除后顾之忧。
“奴婢,明白,请陛下放心。”
庄询的每一战都是关键之战,确实像是阶梯一样,螺旋上升,最大程度能调集人的情绪。
姜太后看着这一切,兰秋几乎没做什么停留的离开,不带半点儿女私情,她预感到了冀州的统一。
有些危机感,统一的冀州几乎相当于一个景国或郑国的体量了,或许赵国真的要陷入困龙死局了。
不过,她还相信玄女,还相信赵王,景国和郑国亲密无间,那也是老国王的时候,能离间,庄询的夏国对景郑不也是威胁。
天下犹未可知,赵国只要能找到结盟之间的间隙,抓住谁都不愿意消耗赵国的心理,是能反而吞噬各国的。
思考着的姜太后感受到了怀里,庄询不安分乱动,脑袋不停偏转。
“你在干什么?”姜太后疑惑说,庄询显然不是像以前一样,玩一些小惩罚式的小游戏。
不扒拉她衣服,甚至表情还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弄的姜太后以为不明所以,庄询接下来嘴里一定没有什么好话。
“对不起,对不起……”庄询小声说,无比真诚,发自内心。
姜太后感到庄询言语里的诚意,心里没软多少,心情畅快多了,虽然道歉没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