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乃是位于苏州城繁华闹区处的一处酒楼,在这等昌盛无比酒楼林立之地,这一处醉仙楼实在是平常至极毫不起眼,而之所以这酒楼生意一向不错,那也完全是因为这酒楼乃是江南楚氏的产业。
江南楚氏此次内争一事牵连不可谓不广泛,基本上包括整个江南道在内的朝廷官员都涉足了其内,但这场争斗风波再如何的汹涌如潮,影响却始终是在多方势力各怀心思极为默契的控制下维持在一定程度之内,所以说这场争斗只能是局限于某一特定圈子的人物,若非不可收拾便绝无可能牵连到普通百姓。
也是因此,一如既往毫不起眼的醉仙楼也根本不会因为它已经由楚氏产业而变为了黄家产业后受到影响,苏州城内的百姓们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一点而避讳醉仙楼,他们依旧是感受着醉仙楼种种新鲜的经营手段而时常光顾着这醉仙楼。
络绎不绝往来不断的普通百姓们,没有人会知道这一不起眼的醉仙楼中在今日之内发生了何事,也没有人能够知道因为这醉仙楼内几个人的言谈商论会为这江南道乃至整个大唐带来一些怎样的影响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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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岚,孙道长,还有楚南天那老头这三个属于上一代的人物将关于楚氏上代家主楚南昂与王公公之间的那些隐情详细的说了出来,而也是到了今日,张宏与楚图这才完全得知他们在京城以及江南道的这所有作为基本上都在楚南昂生前的布置之下。这根本便是一个局,一个针对王公公而布置的长达十几年之久的局。
不得不钦叹楚南昂这位楚氏上代家主的高瞻远瞩,他在生前决意向王公公发难,带着楚氏脱离王公公那老狗控制时,不仅估算到了他的下场,更是将他身后之事详细的布置了下来。其实从这一个角度而言,楚南昂不能算是败在了王公公手上。毕竟,即便是他没能抵挡得住王公公的滔天权势,但他依旧在王公公那老狗的眼皮之下将江南楚氏传承了下来,他虽败但王公公也不能得逞完全掌握得住江南楚氏。
难怪身为楚南昂同胞兄弟的楚南轩在楚南昂最为困顿之时会悍然向他兄长动手从而谋取江南楚氏家主一位,原来这根本便是楚南昂的意思,他为了在他死后江南楚氏依旧能掌握在楚家手中,而刻意令楚南轩作出这等依附王公公而背叛于他的这种态度。
对于楚南轩来说,或许当时他不能接受兄长楚南昂的这个安排,但才智并不逊色于兄长的他当然也很清楚这是为了他江南楚氏能够摆脱被人控制而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也是唯一能够保下楚氏的方法,即便这个方法有些残酷,但楚南轩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下来,这一执行便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来,楚南轩含恨而握着江南楚氏,一方面须要向那老狗王公公表示着他那毫无一分的忠诚,一方面却也须要将他兄长楚南昂生前的安排进行下去,而这期间他却也得想尽方法让楚图憎恨他,憎恨整个江南楚氏,他不能让这位楚氏中最为出色的才俊世子察觉到一分异常的同时却也须要竭力保护着楚图,替他兄长栽培着这未来的楚氏家主。
楚南昂,楚南轩,何等人物?
张宏如此而叹息着,心中却又陡然而想起那永远都是阴森干枯的老太监王公公,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清晰认识到那王公公的可怕之处,原来便是楚南昂这等人物在这老狗手下也依旧只能采取这样一个屈辱的方式来完成他的意愿。以雄居江南道百年之久的江南楚氏之势,却也依然须要两代人的传承十几年的布局才能试图去摆脱这老狗的控制,而这也仅仅是摆脱!
想起那老狗,张宏难免一阵心悸,他与王公公无疑是对立的一种存在,虽然他并不知道王公公为何会生出杀他的心,但他却知道这老狗一直都是想让他死的,那这样一来,张宏当然也能肯定,他在日后甚至是江南道事罢回京之后便会对上这王公公,而如此可怕,拥有着这等骇人权势的一个敌人却又让他如何来应对?、
细想之下,张宏愈发惶恐而苦涩,他这时看着这舍内几人,虽然知道来日这些人定然都会站在他的背后,但心中一时也依旧是茫然并无信心。
该面对的,始终是逃避不了。张宏当然知道他现如今在京城的敏感处境都让他必须得迎接日后之事,因此悄然而攥紧了拳头的张宏只能暂且暗自放下心中的惶恐,他很清楚在日后那些可能之事发生之前他必须得先将眼下之事解决,否则他将彻底失去面对日后那些事的能力。
眼下之事自然便是江南道之事,虽然这时在楚南岚三人的解释后已经是表明了张宏与楚氏中的这些人是处于了同一战线,但有些事情他依然觉得很有必要问个清楚。
这时的舍内极为沉寂,对面的楚图依旧是在用其强大的心智克制着他心中对于这十几年来这些人的欺骗而产生的愤怒或者悲戚,他阴沉着脸不曾作声,那他对面的楚老头楚南天当然也不敢轻易入坐,楚老头站在楚图身前,便就如此凝视着这个他守护了二十年的少爷,面色十分平静,他相信老爷的儿子绝对不会落入这等魔障之中。
“当年身为朝堂中书令的楚南轩突然离京返乡,是否是因为楚南昂的安排而回来接手江南楚氏?”张宏沉吟问了这一句话,不曾太忌讳楚图这时的情绪,他当然知道这位冷漠异常的公子绝对能够很快平息他的情绪。
楚南岚站在案前,保持着对楚南天的恭谨,张宏这一个问题是在问他,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在楚南岚先是看了楚南天几眼之后,这才回道:“不错,只不过当时朝上之人在后都以为家主当时的离京是为了布置对付上代家主,争夺楚氏家主一位之事。”
楚南岚不曾去问张宏为何会问起这事,而他这一个态度却让张宏知道。最起码在现在楚南岚这些人对他是真诚不存任何疑虑的,因此张宏收敛了先前听说那些十几年前密闻而有的惊骇,轻声再问:“既是如此,便也是说当时楚南轩表面上的态度已经是王公公之人了?”
楚南岚微有犹豫,但依旧是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这少年为何会问这一个问题,而他之所以依旧坦然而相告也是因为楚图的关系。楚南岚不知道张宏为何会有这一个问题,这舍内除了张宏自然也不会再有人能够明白张宏的为何如此而问。
见楚南岚点头,张宏倒也不再深究此事,他心中虽然仍在分析着,但眼睛却是看向了楚图,感受到对方依然是处于今日这些事中的震撼中时,张宏微叹,继而轻轻皱眉,再向楚南轩问道:“说说你们的安排,须要我做些什么。”
这一句话无异是表明了张宏愿意与他们共同抵抗此次来自京城王公公压力一事的态度,虽然这也是必然之事,但楚南岚依旧略感轻松,他的神情在这时也有些轻松的意思:“想必此事你也应当知道。”楚南岚自然不会怀疑张宏的能力,他说了一句,然后微为一顿,再道:“楚氏之内的那些事有家主与我来应对,但我们须要在京城方面会有人能从旁阻挠那老狗针对江南的压力,同时也要对江南道官场施加压力,如此双面俱下,此事才或可能成。”
楚南岚说的很清楚,张宏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这件事对于张宏而言也确实不算强人所难。太平公主有意染指江南道是众所周知之事,而她在几年前那次含恨败北之后想必也会很有兴趣阻挠此次王公公的举动,而至于针对江南官场施加压力一事,张宏自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位皇帝陛下。
几日之前皇帝陛下来信曾言道时机尚未成熟,故而他不曾采取张宏的建议,那在这时张宏已经与楚氏家主等人站在了一起时,时机自然也是极为成熟,以张宏对皇帝陛下的了解,他当然也能揣测到皇帝陛下肯定是乐意插手江南道之事的,毕竟他原本也有收回江南道控制权,减弱江南楚氏在江南道影响力的心思。
可是,虽然张宏很有把握能用太平公主与皇帝陛下这时对王公公出手,共同谋取江南道,但他本身却对这个策略有些抵触。
张宏此次前来江南道的目的自然不难猜测,他是想要在江南道上建立起他稳固的根基,从而能使他日后立足京城立足大唐。但若是采取了这么一个策略,那江南道之事便彻底的是让皇帝陛下与太平公主得了利,本身对于张宏而言却是得益甚少,即便事后他能得到江南楚氏的支持,但江南道若是有了皇帝陛下与太平公主的影子,那江南楚氏的势力肯定相对被削弱不少,这等局面当然不是张宏想看到的。
他想要的结果只有两种,一是江南道能够完全控制在江南楚氏,他这个支持者的手中,最好是楚图来掌握这些东西,二是他本身必须得在江南道建立起一个稳固的根基。如此一来,张宏却是对于要皇帝陛下与太平公主插手颇为犹豫。
张宏的一时不语自然是落在楚南岚与孙道长这两个老狐狸眼中,他二人都是经历几十年阴谋诡计之人,因此只是察觉到张宏面上的神色,楚南岚与孙道长便能揣测得到张宏的那些忧虑。
“日后之事自有江南楚氏。”孙道长幽幽开口,这十几年来的布置其实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压力,而在这时压力彻底放下之余,孙道长难免也是轻松无比,开口言语间也是有那么一股闲云野鹤的意境:“你还是不够了解江南楚氏在江南道真正的影响。”
“不必有太多过滤,我江南楚氏历经这几十年来的忍辱负重,当然不能允许摆脱王公公之后再被太平公主亦或是其他人来恣意影响。”楚南岚随孙道长后断然言道。
这孙道长与楚南岚二人各自的言语无疑是让张宏彻底放心,他看着楚南岚那彰显自信的神情,毫不迟疑便也选择了相信楚南岚,太平公主虽然手段超凡,但以楚南岚的话来说,在他们摆脱了王公公之后当然也不会容许再有旁人插足,因此基于对楚氏这些人的了解,张宏便也决然而道:“我即刻着手安排这些事情。”
能够在王公公手下隐忍这么多年,不仅安然掌握着楚氏,同时却也能将楚南昂留下的那些安排一一布置完好,那由此可见楚南轩与楚南岚本身便也拥有着强悍的手段,即便是对上太平公主,张宏也不以为楚氏定然落败。
至此,针对此次王公公插手江南道一事,张宏便与楚氏彻底站在了一处,虽然张宏本身也很清楚若是此次江南道事罢,便也代表着他与王公公的对立终被摆到了台面,但与他所能得到的相比依然是让他决定去做这一件事,毕竟,张宏心目中最大的危机却并非这王公公,而正是日后不久的太平公主与平王李隆基争斗之事,王公公再可怕,也始终是太平公主的一个附属。虽然这个附属已经逐渐脱出了太平公主的掌握。
要想能从太平公主与平王李隆基二人争斗一事中得以保身,那前提是必须具备足够的实力,这些都是让张宏下定决心谋求楚氏的原因。
决定罢了这些事,也清楚这江南道现如今的情况,接下来便应是张宏与楚氏分别从各个方面来对代表着王公公的楚南仁那些人做出举动,因此今日在这醉仙楼的一场长谈便到此谈罢。
只是,在张宏起身将要离去前,楚图却依然是站在那处,而待张宏唤了一声之后,他似乎才回复过来。当楚图逐渐抬头,先是看着楚南天楚老头,又是看向了楚南岚时,这位生性冷漠的楚氏世子,冷然言道:“我拒绝接受任何,一切的欺骗隐瞒,哪怕是善意的。”
言罢,楚图竟是先行起身,在张宏动身之前踏出这房门,而楚图如此却是让孙道长与楚南岚齐齐愕然,他二人愕然之余却也只能苦笑,属于楚图与楚南轩二人间的恩怨始终是一块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解开的心结,再如何来说,当初从后捅了楚南昂一刀,导致楚南昂大败身死的,始终是楚南轩本人。虽然在这一点上楚南轩本身也是无奈。
楚图的如此态度,自然更是清晰体现了其令人动容的偏执,在他的世界中,他确实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动摇。
这一点同样偏执的少年张宏自然能够理解,因此他也不会刻意去相劝楚图,至少目前不会。张宏固然偏执,但相对于楚图如此顽固强悍的偏执而言,张宏却更为柔和,内敛。
雅舍内在张宏牵着妖妖,随楚图身后走后,很快便显得更为沉寂,而也是楚南岚,孙道长以及孙修三人同样无奈着时,那地上躺着的那支干枯仍也沾染着的血手指却好似被这所有人都以往。
那断指乃是妖妖斩下楚连池的一指,相对于今日他们言谈的这十几年的布局而言,楚连池一事实在是微不足道,因此这所有人似乎都是忽略了先前楚南岚安排下的那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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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外便是苏州城最为繁华热闹的一条街道,街道两旁小贩叫卖着各式各样的物品而引起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但便就是这等热闹处处炙烈的街道之上,那一名终年素衫,俊郎冷漠的青年却是显得格外孤寂,张宏牵着妖妖小手而随在楚图身后看着楚图那道落寞的背影,心中也实在是百般滋味。
从理性上来讲,楚图这二十年来的凄苦人生的确不能责怪旁人,便是他父亲楚南昂也拥有极为堂皇的理由,他身为楚氏的一家之主,当然是责无旁贷的要带着楚氏全族摆脱这等时刻会面临的危险。但从感情上来讲,这个楚南昂始终是楚图的父亲,而作为一个父亲他的那些行事做法无疑对楚图是极其残酷的,整整令楚南轩等人隐瞒了楚图二十年真相,一直是让这位楚氏世子带着仇恨而生活在这个世间,看待着这个世间,实在残忍。
看来楚南昂首先是将他摆在楚氏家主的位置之上,其次才是一个父亲。张宏如是想着,默默低头牵着抚着妖妖的长发,不免也想到了妖妖的悲惨人生,虽然这个小女孩儿与楚图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但就从对待这个世间的态度来看,他二人的确是相似的。
仇恨,作为活着生存着的动力,会很辛苦吧?
张宏情不自禁而紧握着妖妖的同时,走在他二人身前的楚图却逐渐放慢了脚步,张宏不曾与楚图说太多的话,也不曾有任何劝解的言辞乃是因为他相信这位心智强大的楚氏世子能够自我调解,他本身也能够摆正他的心态。这一点张宏无疑是看的极准,而楚图也果然是在一路行走了这么久后,逐渐消化着今所得知的那些事,也在慢慢试着接受。
察觉到楚图放慢了脚步,张宏心中顿了顿,但随即却是牵着妖妖几步赶上楚图,与他并肩走在一处时,这街道之上的纷扰映衬着楚图面上的寒冷更让张宏体会得到楚图心中的挣扎,因此张宏叹息,本不想劝解楚图的他,却是轻轻启齿,喃喃而道:“恕心养到极处,这世间便再无过错,而若不养,那这世间则处处罪恶。”
紧锁着眉,用强大的心智压抑着心中的激荡,但指节依旧泛白的楚图在听到张宏这一句话后,顿然而惊,他有那么一瞬间停了脚步,但随即复又抬脚之时便好似那一瞬间根本不曾有过,再次行走时,楚图不曾转身去看张宏,但显然是因张宏这一言而似有所会,他问道:“那你究竟是养还是不养?”
楚图问的冷淡,但张宏依旧能够从中听出一些东西来,故而张宏苦笑,虽是叹着楚图的偏执但却决然而道:“不养。”
“为何?”楚图当然不解,他初听张宏那句话时以为张宏是在说要看轻这世间一切的过错,要懂得放弃与原谅,但张宏却给了他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必须得时刻仰视着这些罪恶,然后才有动力让我强大,让我会试图去改变这些罪恶。”回想着这一年多来唐朝的经历,张宏酸涩无比,很悲哀的发现原来他还不曾经历过美好的事情,这样的人生该是多么无趣?
“但你不同。”张宏再道了这么一句,不再开口,但他却不知道这句话乃是楚图可能永远都不会懂的一句话。
张宏与楚图自然极为不同,一个仅仅只是出身贫寒,却不得不陷入这等阴暗的少年郎;一个却是出身高贵,虽然二十年来受尽屈辱危机但注定是要荣耀一世,成为江南楚氏家主的人物,这二人又怎能相同?
楚图没有去多想张宏后来那一句话有着怎样的无奈酸涩,兴趣是张宏那么一句恕心让他想到了什么,也放下心中一些执念,他脚下不曾停步,继续前行时忽然问道:“楚连池一事你将如何面对?”
楚连池,那个刻意被楚南岚安排到醉仙楼的楚公子,其实本来是楚南岚作为一个手段将张宏这少年绑在他楚氏这些人船上的,但后来张宏干脆的拒绝以及对此事的淡漠,却是让楚南岚的这个心思彻底落空,以至于他后来不得不将这些原本不打算这时说出来的隐情详细吐出。所以这么一来,这个楚连池之事倒全然失去了原先楚南岚想要的功效,反而成了一个多余的麻烦。
那支依旧躺在醉仙楼雅舍的血手指张宏当然不曾忽视过,楚南聪这个人再如何的在朝无官,不具备让张宏惊惧的能量,但他毕竟是王公公在江南道的代言人,因此张宏必须得慎重而待这件事,这个人。
虽然方才楚南岚说是他楚氏中事有他与楚南轩在应付,张宏只须要负责王公公在官面上的那些举动便可,但张宏依然没有打算将这楚连池之事一并交给楚南岚去善后。他的这个用意楚图显然是看出来了,也是因此这才有楚图这一问。
“若他不依不饶,我当然也不会留之徒成患难。”张宏很随意便道出了他对楚连池着事的决定,这个决定却是在说他不介意杀之。
不让楚南岚来理会这一事的用意,并不复杂,张宏须要通过这件事来给楚南轩或者楚南岚一些暗示,他并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摆布利用的人。
对于张宏的这个决定,楚图当然也是赞同,事实上他与张宏一样,都是在这江南道事中被楚南轩与楚南岚玩弄利用之人,而他甚至已经是被利用了这二十年。
楚连池,这么一个看似无足轻重之人便在这等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上被人轻易决定了命运,成为这场江南道动荡之事上的一枚毫不起眼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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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随行的几名纨绔少爷们连忙送回府上之上,楚连池断指之痛在郎中的诊疗之下不曾减轻,反而更为剧痛,导致最终连楚连池都分辨不出究竟是断指而痛还是心中被那放弃子,孽子以及无名少年如此而伤而恼怒所痛。
楚连池这时所在的府上乃是楚南聪在苏州城中最为豪华奢靡的一处宅院,当楚连池受创伤而狼狈哭嚎回府时,楚南聪与楚南仁二人也正在这处谋划着接下来的那些事情。
王公公对江南道彻底表明了态度,这对他二人来说无疑是极为令人振奋的一个消息,先前楚南聪所握楚氏商会彻底被摧毁的困境也随着王公公的旨意而完全扭转,他二人在面对楚南轩这个楚氏家主时的确一时间内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不过这其中有一些事情乃是让他二人略感诧异之事,便就好比如楚园之中的那场闹剧,那场闹剧是他二人一手策划煽动,当王公公意思下来之后他二人显然也知道楚氏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支持他们的,因此这些本身没有大太权势的楚姓之人,很理所应当的成为他们手中的一个工具。虽然这个工具被他二人以极其卑劣的手法用了出来,但在他二人看来,效果应该是与手法的卑劣成反比的。毕竟楚南轩始终是楚氏的家主,他必须得尊重所有楚姓之人的意见,也肯定不会对如此多的楚姓之人采取什么狠辣的手段。
可结果显然是出乎他二人事先的预料,楚南轩这位在他二人眼中从来都是讲究绵里藏针不动声色的温和家主却突然一反常态,不仅是以重手驱逐了那些楚姓之人,更是格杀了他楚南聪的赐姓管家,甚至在后来直接将这所有人统统赶出了楚园!
楚南轩的这种态度他二人之前并不曾料到,可在后来惊诧着家主凌厉的手段之时却也能够明白楚南轩的决心,虽然那些楚姓之人都是同族,但在楚氏直接面临着尖锐矛盾之时,楚南轩当然不会再认为那些人还是楚氏之人。
所以说这一场自王公公插手之后的第一次交锋,便依然是楚南仁与楚南聪二人的落败收场,不过对此他二人倒也不会在乎,这场楚园闹剧本来就是一场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而至于接下来由官场,以及楚氏核心这两处的动手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王公公此人,楚南仁与楚南聪当然是言听计从,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二人自以为要远比楚南轩,乃至上代家主楚南昂都要了解王公公的强大,因此他二人始终认为只有依附着王公公,江南楚氏才会步向辉煌,原因之二则便有关系到当年楚氏依附武皇一事,当年是从属武皇陛下,并且支持武皇陛下君临天下,那日后当然也再不可能摆脱曾经的态度,所以他二人也认为依旧应当站在王公公那处。
也正是这等彻底反方向的理念才最终导致了楚氏接连两代家主与他们以及王公公之间的这些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他二人始终不曾认为楚南轩与楚南昂会有些怎样的阴谋勾当,毕竟当年在楚氏内反对楚南昂,竭力而陷害楚南昂的人便正是楚南轩,所以先前他二人也不曾怀疑过楚南轩,只是以为后来随着楚南轩的野心增长,而试图铲除他们罢了。
可眼下,当这些事情一件一件而发生着之时,楚南仁与楚南聪再也不会如此认为,其实在之前金陵城那少年张宏成功擒下李挽良一事中他二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比如当时他二人惊而得知楚图手下居然也具备着江南楚氏独有的死士之时,他二人便想到了那些死士恐怕是楚南轩安排给楚图所用之人,可那时这个猜测对他二人来讲实在太过恐怖,所以不敢再深想下去。
之所以不敢深想只是因为他二人很清楚,若是这个猜测一旦成为事实,那便直接证明了这十几年来他二人都如同傻子一般被楚南轩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这时再不敢深想再不敢猜测却也已经是证明了这一件事,他二人也果然是如同傻子一般被楚南轩玩弄了十几年。
多么具备讽刺意味的一个天大笑话。
也是因为这些才有今日楚南仁与楚南聪慎重而商量接下来之事的一幕,他二人从早到下午这时已是商量了近乎一整天,但依旧是没有任何明确的方针,原因是因为他二人必须得忌讳着王公公来信中的那位公子,即使是到了这等紧要关头,那位公子也还是不曾现身,这实在是一定程度之上对他二人很大的一个约束。
商讨一天还不曾有任何结果出来,可这时却忽然又听到了楚连池的哭嚎,也是伴随着这声惨绝人寰的哭嚎之声,让楚南聪与楚南仁再没有心思商量下去。
从郎中过来为楚连池包扎诊疗,到后来楚连池因剧痛而连连昏迷,楚南聪的眼睛都不曾离开过楚连池那根断了的手指处,他紧紧的眯着眼睛,面色阴狠之下再无那些纨绔大少的颓败之气。
楚连池,这个楚南聪的大公子,事实上楚南聪的儿子不少,这么多年来的流连女人肚皮之上当然会有不小的收获,可楚南聪对于这个儿子却是最为在心,除了因为这个儿子死去的娘乃是当年楚南聪最喜欢的一个女人外,倒也还有当时楚连池被放逐到河东道时他楚南聪根本没有发表任何言语而有的愧疚。
因此楚南聪这时可谓是怨恨无比,他知道楚连池的品行也知道这么一个彻头彻脑的败家子乃是完全遗传了他最为恶劣的一处,同时也因为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管教过而最终沦为这么一个废物大公子。
但他不会责怪楚连池的愚蠢,他只会将楚连池所犯的错误归咎到他人身上,故此在这时看着楚连池如此痛楚之际,楚南聪很干脆的便忘记了他那些商人的特质,也忘记了利益最大化才是永恒的王道。
他的心中眼中面上全部都是阴狠,作为一个商人而有的阴险狡诈在这一刻由楚南聪面上被无限放大的出来。看到兄长楚南聪如此的神色,楚南仁当然也约莫可以猜得出一些楚南聪接下来的手段。
但他不会阻止,不仅因为他清楚他阻止不了,还因为他永远都愿意顺着别人的心思而巧妙的将他的心思隐藏起来,继而再付诸行动,这或许便是楚南仁的大智慧。
“谁做的?”楚南聪薄薄的嘴唇问出这么一个毫无感情味道寒冷至极的问题。
那个仅仅是苏州城内一个寻常纨绔少爷的青年顿时被吓的面无人色,他是一个倒霉蛋,与他们随行的少爷们在将楚公子送回府上之后都各自逃出了楚府,可只有他没来得及逃走,所以这时面对如此阴冷的楚南聪,这个纨绔少爷当然感到恐惧,这些恐惧让他几乎失去说话的能力。
但好歹这位少爷还是开口了,虽然是语不成句:“是…那个少年……还有那个小女孩儿……”哆嗦了这么一句,眼见楚南聪逐渐皱眉,这位少年忙再道:“还有一个青年……好象楚公子称他为什么孽子……”
不须这位少爷再说下去,楚南聪当然知道是谁做的,他很快想到那少年张宏身旁那个妖异莫名的小女孩儿后,便又知道了此事中还有那个孽子的影子。
这恨,这仇当然不能如此放下,楚南聪深深的眯着眼睛暗想那少年胆敢在这等时候触他逆鳞,可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怨恨着那孽子,那少年,楚南聪不去看那位纨绔大少,只是随口吩咐身后的下人,言道:“拖出去,杖毙。”
这位纨绔大少怕是到死也想不到他这么一个倒霉蛋居然倒霉到了这等地步,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他当然是最最最倒霉的那一个。可不管他再如何的求饶哭叫,都动不了楚南聪那阴狠的心。
见此,楚南仁当然看得出兄长接下来的意图,便也随之问道:“如何是好?”
“以命偿指。”丝丝冷语自楚南聪薄唇而出,分外寒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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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的很对不起……确实不满意。并非状态原因,而是因为停电,在网吧写出来的……网吧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写东西,况且还需要写这么长的一个篇幅。但好在,故事情节依旧在稳定的进展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