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致只在呼风阁里住了一晚,隔日一大清早便向麦福、麦和人及其他人告辞前往金甲城。离去之前烈风致眼神根本不敢望向落烟,害怕自己只要一见到她那双深含着无限柔情的眼眸,自己便再也提不起勇气离去。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烈风致,鞭策着胯下可怜的马儿全速奔驰,头也不回地直往金甲城方向而去,像是背后有着千军万马在追杀着似的。
落烟伫足在麦府大门前,痴痴地望着绝尘而去的烈风致背影,心中期盼着他能够回过头来,那怕是一眼也好!自己就能够心满意足了,可是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却也等不到那一眼的到来。
泪珠滚荡在落烟那双秋水明眸里头,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为什么烈公子你不肯回头看一眼就这么一眼呐奴婢就”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沿着她俏丽的脸庞汇流至微尖的下额,成串地洒落在胸襟之上。
“哎呀呀真是可怜。”麦和人微倾身看着落烟道:“是谁欺负我可爱的落烟啊?赶紧告诉我,让本公子给他好看。”
“少爷公子他”落烟泪眼婆娑地望了麦和人一眼,忍不住大哭起来,扑进麦子的怀里。
“好啦,好啦,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麦和人掏出一条手巾,边将人带回府里道:“落烟来,先擦擦眼泪,等你不哭之后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会让你开心的事。”
二人走到一处廊下,麦和人拍拍走廊的扶栏道:“来,坐着。”落烟依言坐下。
麦和人在走廊上来回地走了好几遍,又沉吟了好些时间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是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事的,因为毕竟没有经过烈的允许实在不好说出来。
嗯烈他另有别的女人,而且不只一个,而是两个。“接着便把烈风致和昭昭、枫瑟认识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落烟没有插话只是十分专心的听着麦和人的话。说了将近一顿饭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事情完全说出。
麦和人说完后原以为落烟会哭得更伤心,没想到落烟反是很镇定地问道:“少爷,那公子他有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我?”
“这个我倒是可以肯定。”麦和人点点头道:“跟他认识了一年,也算蛮了解他的。烈他喜欢你,不然他干嘛像逃命似地飞出斗南城?还不是因为害怕和你太接近会挡不住你的媚力。”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落烟忽然绽开笑容,像只蝴蝶似的由扶栏上跳了下来。
麦和人眨了眨奇道:“怎么突然开心起来了?烈是喜欢你,可是他已经有其他的女人了耶?落烟你不会吃醋吗?”
落烟表情显得十分高兴左手抱着廊柱玩耍,俏脸贴在柱子上面道:“怎么会?烈公子他是个大英雄,有其他的女子对他倾心爱慕这是很正常的啊!而且男子汉大丈夫有三妻四妾并不会奇怪啊,重要的是烈公子他心里有落烟就行了,以奴婢的身份只要能够在烈公子的身旁当个侍妾,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麦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你们这几个女人的眼光大概有问题,怎么都喜欢那种猴子?”
“少爷!你怎么这么说!”落烟扑过来扯着麦和人的衣袖甩着大叫。
“好,好!算我说错了。行了吧?”麦和人举手投降自语道:“真是的,还没嫁过门就开始维护起相公来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哩。”
“少爷!”
“知道啦!”
烈风致策马沿着一年前所走的道路奔向金甲城。随着离开斗南城的距离越远,烈风致的心里便越平静,一项一项扰人的情绪依序被抛开,逐渐地进入了一种忘心无我的境界。
外界周遭的一切客观环境都影响不了此时烈风致的心情,自然而然地便将呼吸调整至一种极慢细长的状况,所有的精气神自发性地集中在丹田气海之处,忽然觉得一股金星真气化成一团旋涡,随即开始吸收凝聚着外界大自然的力量。
烈风致并没有蓄意为之,只是在有意无意之间,任其真气自然流转,仿佛就在这一刹那间身体和自然万物融合为一,不分彼此。
忽然间烈风致像是由睡梦里醒了过来似的,一看天空竟然发觉天色已经晚了,原本急驰的马儿也变成只是慢慢踱步。
烈风致也不在意,翻身越下马背,任马儿自行在路旁吃草,自己则是寻了一处平坦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
他发觉自己的武功好像就在有意无意之间提升起了不少,令金星真气的境界又往上爬了一层。感觉起来这种变化与功力的深厚好像无关,但却又似乎觉得自己对外在环境的多了一点奇怪的体认。
忽然烈风致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接近,且数量在缓缓增加,四只带着敌意的野兽将自己包围起来。烈风致从未感受到这种沉重的感觉,四只野兽的视线竟比起以前住在斗南山里时,所遇见的豹子老虎还要来得锐利数倍。
“究竟是什么野兽?”烈风致翻身而起,竟发现马儿站在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安静地在吃草,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接近。
随即烈风致鼻子嗅到一种臭味,这并不是野兽固有的体臭,而像是另一种堆污许久的陈年臭味。
烈风致认准方向展开主动,飞身扑向臭味的来处,一掌凌空疾推而出,强劲的掌力压垮了眼前的草木花欉,现出了野兽的面貌。
“这是什么东西?”那不是一只野兽,而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壮硕的人,严格说起来,是一个外形长得像是一只猿猴的人,这人浑身衣衫褴褛,简直就像是在身上挂了一块破布一样。头上的毛发十分浓密,胡须也十分地长,遮住了整个头脸,但就唯独那一双散发着腥红目光的双眼,显得骇人。
烈风致从没见过这种似人非人的东西,微一愕然,这只或是这个人业已展开动作,一声狂吼朝着烈风致直直扑了过来。
兽人体形壮硕但动作十分迅速,眨眼间便越上两丈高空,一只巨灵掌狠狠地朝着烈风致侧颈打去。
烈风致就空曲腿一旋,硬是拔高丈余,避开此掌。兽人势尽坠地,灵活的身子凌空一个跟斗,双足狠狠踹向地面,借力一跳又转身扑向烈风致而去。
接着由树林里其他的方向也同时传来吼声,三条同样壮硕的身影飞出草欉扑向烈风致。
“好家伙!”烈风致低呼一声,左足伸出点在一旁的树干上,借力横飞避开。
“啪勒!”一声刺耳巨响!方才借力的树干竟被最初出现的兽人赤手生生捏断,另三名兽人分成三个方条飞纵在树干包围烈风致,其灵巧敏捷的动作远超过真正的猿猴。
五条身影在幽暗的林子里交错飞纵,速度奇快无比,只看见树摇叶落,却无法看清究竟是刚才的身影是谁。
烈风致尚是首次遇见对手的灵活身法能够在树林和自己一较高下,不由生出比较的想法,和这四名来历不名的兽人大玩抓迷藏。
经过片刻,这片林子被四名兽人拆了个七零八落,至少有数十株树木被兽人拦腰折断。烈风致感觉到这些兽人并非与自己相同又或是自小生长在山里让猿猴养大的人。反倒是比较像行者门那类,修练某种武功而导致现在的情形。
“呀!”烈风致左手伸出,抓住一旁的树木借势回转,身形扑向后方追来兽人,右手烈风掌直直印这名兽人的胸膛。
“呀!”兽人应掌喷血巨体如炮弹般飞出,撞进下方的矮木欉里,庞大的身体顿时如披荆斩棘一般将矮木欉开出一条道路来。但这名兽人并未死去,仍是挣扎地爬了起来。
“好耐打的家伙!”烈风致暗赞一声,斩尸剑应势出鞘,一名扑来的兽人避之不及,吞吐的金芒便贯穿兽人心口一剑毙命。
两名兽人由后方凌空扑来,丝毫不畏斩尸剑的锋利,四只巨灵掌直袭烈风致。
烈风致向前空翻,右足点在前方的枝桠上,斩尸剑在身旁卷出一圈圈凌厉的金色流芒,迎向两名兽人。
两声凄厉的惨叫暴起,林子里顿时洒下一片血雨,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树林的青绿,一名兽人尸体高挂在树上,而另一名则是坠入草欉里不见踪影。
烈风致解决掉三名兽人,便要离去,但是那名中掌却未死的兽人,仍是扑跌着要杀过来。
“顽强的敌人。”烈风致说罢披风一扬,一道金色的光流逝向兽人,剑气直接贯穿兽人喉部,仰天倒下。
烈风致溜目四望,看着残败的树林,自语道:“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还是趁夜再赶些路吧。”说着便跃上马匹离去。
一条黑衣人影在烈风致离去后,由林子深处缓缓走出,看着地上的尸体道:“烈风致的功夫比想像中还高,这些兽人根本不是对手,看来得要派出较厉害的影兽,才对付的了。”
北皇九十八年三月三日金甲城
烈风致牵着马儿,交完了入城税缓缓地走进了金甲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繁华而热闹的气氛,大街上人来人往,石桥瓦屋鳞次栉比,顺着大街看去,商店小贩林立,吆喝的摊贩,与购物的民众将街道挤满人潮。
城门入口旁的公告榜上,张贴着五轮大会的比赛日期及报名的地方,一大群人围在榜前观看。
烈风致没有挤进人群里观看,只是牵着马寻找落脚地方,因为参与比武大会的人十分的多,金甲城里的客栈多伴都被住满,寻了大半天才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一家客栈落脚。向店家探得报名比赛的地方后,便朝着报名处而去,完成了报名的手续,烈风致便在金甲城里溜达,观赏一下城里的景色。
金甲城是北皇朝与死亡岛及南龙国运货转接点,只要是北皇朝的货品要到南龙国或是死亡岛,至少会有一半的机会经过这里,镖局及运货行应运而生尤其发达。
大街上除了各式商人外,持剑带刀的武林人士更多,不光是因为比武大会的关系。而是神力少君齐无在朝野两方面名声皆是十分显要,除了是沙场战神外,在江湖上更是中兴五岳剑派的风云人物。
烈风致步上一条石桥,远眺而去,印入眼帘的一座气派宏大,固若金汤的建筑正是少君府。
“哈哈”烈风致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是在无意间走来这里了。
来此之前自己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在还没告诉枫瑟之前,还是尽可能的避免见到昭昭。以免自己克制不了感情,之前的落烟已经让自己招架不来,更别说是昭昭。
烈风致凝望着少君府片刻后,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头步下石桥,准备回落脚的客栈歇息,应付由后天开始的比武大会。
回头之时,竟发现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站在桥下含笑地看着自己,这老者身材十分高大壮硕,全然没有一般年纪大的人佝偻的模样,一张脸慈眉善目,面孔十分红润,有些像是古代关云长的模样,唇留短须眉鬓花白,灰白的长发束于木冠之中,身背长剑一身淡青色的长衫,有种出世脱俗的道家高人之感。
老者微笑开口道:“这位小兄看来气宇不凡,不过怎么却一直盯着少君府不放,是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吗?”
光看此人外表气势烈风致便知这人定非寻常人物,极可能是某名门大家高手,便恭敬地抱拳行礼道:“晚辈烈风致,见过前辈。不瞒前辈少君府里确实有晚辈友人,只是现在尚有些许原因不能见他。”
烈风致语气十分诚恳,老者也没有怀疑,便道:“那小兄来此是为参加比武大会的吗?”
“是的,晚辈正是为参加比武大会而来,前辈也是吗?”
“哈哈”老者长笑道:“小兄别说笑了,老夫这一把年龄怎么堪得起那种折腾,现在的比武大会是年轻人的天下。”烈风致也跟着陪笑起来。
老者抬头望着天道:“天色已晚老夫要回去了,小兄也早些休息。”
烈风致急忙抱拳问道:“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缓步离去,悠悠道:“老夫‘驭风飞鹏’尚明堂,如果小兄有空就到五岳剑派道场来拜访老夫吧。”话声未消,尚明堂脚步似缓实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烈风致看着离去的尚明堂道:“高手啊此人与魏易用前辈武功相去不远啊”二日后金甲城第三十八届天朝五轮大会正式开始
比起斗南城,金甲城的参加人数就少了许多,但也有一万多人。而时间上金甲城也比斗南城早了五天举行,这也是参加人数比较少的原因之一。
烈风致拿着参加比赛用的木牌来到城南的比武擂台,比起斗南城的擂台,金甲城的就朴素许多。这座城南的比武擂台只是先用泥石填高,再铺上一层石板而已。
烈风致被排在第十五组,离自己上场的时间尚早,便随意找了处阴凉的地方休息也观看着前面十四组里头是否有什么高手值得注意。
一连观察几场,发现金甲城里用剑的人比起使用其他兵器的人多上许多,不知是何原因,或许是五狱剑派在此设立道场的关系吧。很快地前十四组的比赛结束,烈风致走向擂台旁加入了等待上场的队伍之中。
一声鼓响,五十名参赛的人便各自跃上擂台。烈风致随意选了个地方站立,第二声、第三声鼓响接连响起,擂台上顿时爆起一阵喊杀声,众参赛者立即抓对厮杀。
烈风致站在擂台边缘没有移动,只是随意舞着左手使出罗圈掌将攻来的敌人一一打下擂台。
时间飞快而过,场中只剩下六个人仍在打斗,其中四人互相战成一团,而另三个人一人便是烈风致,此时两人同是使剑的高手正合攻着空手应敌的烈风致。
两名剑手运剑如电,且显然是联手习惯的搭挡,双剑交错成百千剑影如天罗地网般地撒向烈风致。
烈风致只守不攻,仿佛是在欣赏两人的剑法,罗圈掌法夹杂着罗圈气罩,将两柄灵活翻飞的剑锋阻隔在三尺之外。
“当!”一声锣响!两名剑手正好同时刺出最犀利一招直攻烈风致脸部。
烈风致右手随意似地举起,但并拢的三根手指正好准之又准地将两柄剑锋生生夹住。破去一切剑招的变化后续,两名剑手顿时吃了一惊。
烈风致面带微笑地淡淡说话道:“比赛结束了,你们通过了,恭喜二位了。”
两名剑手闻言,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连忙感谢烈风致的手下留情。
烈风致淡笑道:“其实这都是二位本身努力得来的,二位请继续加油吧。”
两名剑手道谢后离去,烈风致也接过擂台裁判官手里的木牌后缓步离开。
烈风致并未立即离去,反而是在擂台旁的小贩子面前买了一碗凉水喝,和小贩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也不知是第十几组的比赛开始,三声鼓声响完的同时,忽然一股强烈的杀气有如燎原烈火般横扫过整个擂台四周。这一股火焰般灼热沸腾的杀气竟让烈风致生出一种熟悉感。
烈风致放下手里的碗第一时间冲向擂台旁,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擂台的锣声业已响起,这一组的比试从开始到结束竟不到十息的功夫,速度快的惊人,究竟是什么人?
穿过人群,来到擂台旁印入眼里的景象让烈风致感到可怕又熟悉。
“老天爷!”
血海!擂台上已经变成一片血海,几乎所有的比赛者全数死亡,模糊的肉糜混着鲜血如河水般泻下擂台,数百名站在擂台旁观看的群众来不及躲避纷纷被鲜血泼洒到,成了一个个的血人。
尖叫惨嚎声此起彼落,所有的人全都想往外跑,就进在一旁等待的下一组比赛之人也被吓破了胆,挤成一团的人群互相推撞逃命,不少人还因此受伤。
敢留在这恐怖现场仍有十多人,大多是参赛者,还有部份裁判官,看来这些人不但是武功够高胆量也是十分地大。
擂台上只剩一个人站着,修长的体形稳立如山,满头长发迎风飘飞,过半的长发如血染一般的腥红,双手分持着一对刀剑,朝下的尖锋仍不停地淌流着鲜血,身上散出的深红色杀气肉眼可见的。脸上的刀疤,满盈双目的杀气。
站立在一片血海之上,让人不觉会以为此人是自此地狱的索命恶煞。
这人便是这一组比赛的唯一优胜者,也是烈风致最不想见的几个人之一,龙君城头号刽子手
“‘刀剑行尸’钱一命!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烈风致指着钱一命惊讶地大叫。
钱一命刀剑回鞘,大步地走向烈风致表情冷酷地道:“为了与你决战。”
烈风致收回心神道:“可是,我会来金甲城参加比赛的事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啊?就算你由麦子那边得知,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啊?”
钱一命由一名战战兢兢的裁判官手中接过木牌道:“有人告诉我你会来这里参加。”
“能否请问一下钱兄?”烈风致闻言深感奇怪问道:“是那一位仁兄如如神通广大?”
钱一命直接丢出了三个字:“骆雨田。”
“什么!竟会是大哥!大哥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下落?”烈风致压根儿都没想到会是自己老大把自己的行踪出卖了,看来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决定的答案,与钱一命的胜败就要在金甲城作出最终的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