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成全双手捂脸,“爹,我昨夜整宿没闭眼,脑海里都是南风说话时的样子,我,我……”</p>
这些年,他是真的忽略了这个侄女。</p>
郁老头不语。</p>
郁元氏也没有说话。</p>
好久之后,郁成全才慢慢抬头,脸上有些湿,眼眶有些泛红,似哭过,又好似没有。</p>
他嘶哑着声说道,“爹,等明日我就去请族长、里正过来分家,不管成安、成昆什么想法,只要能分家,我都答应!”</p>
“然后我就去找屋基,等开年就修屋子!”</p>
郁成全说着,跪了下去,“爹……”</p>
抬头看着郁老头,“咱们家不该这样子的,不该这样子的!”</p>
为了钱财,连做人最根本的良心都丢弃了,那还是个人吗?</p>
郁老头深吸一口气,“好!”</p>
郁成全起身,出了屋子。</p>
郁老头端了碗,夹了菜吃上一口,米夹生,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p>
却也是忍不住红了老眼。</p>
整个村子里都在议论郁家的事情,有人说话难听,有人不屑,有人同情。</p>
妇人说自家不听话的儿女,“你们若是不听话,把你娘我气死了,你们爹就娶个牟氏那样子的继母回来,折磨虐待你们!”</p>
“……”</p>
再不听话的孩子,想到牟氏,想到郁南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抖,乖乖的听亲娘的安排。</p>
亲娘再不好,有口吃的给他们吃,有件好衣裳,总是穿他们身上。</p>
“今年的冬天比起往年来,冷了好多啊!”</p>
“因为人间有冤情,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呗!”</p>
什么冤情,还能有什么冤情,就是郁家南风啊……</p>
她死的凄惨,死的不甘,死的时候怨恨滔天,是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p>
“啊!”南风叫了一声,忽地坐起身。</p>
脑子有瞬间的迷糊。</p>
梦里,郁南风被牟氏拿着棍子打,拿着火钳打,郁家那么多人,一个个装聋作哑,任由她被打的半死不活,还要拖着沉痛去给他们烧水做饭。</p>
偏偏这些人还吃的心安理得。</p>
“呼!”南风深吸一口气。</p>
起身去往火堆里加了柴,摸了摸棉衣,已经干了。</p>
就是鞋子也烤干。</p>
外面风雪似乎也停了。</p>
人有三急,南风套了棉衣,快速跑去茅房,茅房上面都覆盖了雪白的一层,茅房内坑里积水冻成冰。</p>
“……”</p>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脱了裤子……</p>
回到山洞内,南风看了看手,已经不肿,伤口已结痂。</p>
“好药!”</p>
赞叹一声,烤了一会火,继续去睡。</p>
等天亮后,她还得去山里转悠转悠,寻点野味。那米也不能大手大脚的吃,下山一趟不易。</p>
南风睡的很香。</p>
外面天光大亮,她才醒来,第一步便是往火坑里添柴,这么烘烤一个晚上,山洞里干燥起来,也暖和许多。</p>
搓搓手,烧水漱口,拿碗舀水倒在手心里洗脸。</p>
“还得有个脸盆,得有张布巾,还得有个……”</p>
南风心想,住在山上,真是不方便。</p>
不若,还是搬到山下去吧。</p>
手里有钱,想买点啥,问村里人也能买到。</p>
只要她意志坚定,郁家人也不能吃了她。</p>
“……”</p>
如此想着,南风决定下山。</p>
能带走的,她全部都要带走。</p>
就连她砍的柴都没放过,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下过雪后的山路,更是难走。</p>
南风好几次滑到,差点滚下悬崖,若不是她胆子大,早就吓的屁滚尿流。</p>
她站在悬崖边吸气。</p>
看着悬崖下,雪白一片,南风眨了眨眼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心里默默念着。</p>
真要摔下悬崖,摔死了可真是太冤枉了。</p>
南风走过了悬崖,把东西丢地上,站着喘气。</p>
感觉有什么正盯着自己。</p>
她扭头看去。</p>
一头浑身雪白的狼,双眸紧紧的盯着她。</p>
“……”</p>
南风快速快速去摸砍柴刀。</p>
摸了几下,都没摸到,而那狼已经扑过来,南风快速闪躲开,在雪地里打了一个滚,狼从她身上扑了去,也滚到了雪地里。</p>
南风快速翻身而起。那狼的速度也快的惊人,再次朝她扑来。</p>
她手里没武器,就连跟棍子都没有,跟狼去搏斗无疑是找死,索性拔腿就跑。</p>
狼在后面追她。</p>
她到处乱串,狼紧追不舍。</p>
“啊……”南风尖叫。</p>
暗恨自己为什么把砍菜刀放到背篼里,失算失算。</p>
她无头苍蝇乱跑,一下子踩到一个一个都是雪的坑里。</p>
而那狼紧跟着朝她扑来,她用力倒下去,那狼爪子擦着她的脸也一头栽到了雪里。</p>
屁股在外面挣扎着。</p>
南风忽地笑了出声,伸手在它屁股上啪啪啪的打着。</p>
“追我,追我,让你追我!”</p>
“啪啪啪!”</p>
狼被打屁股,它吃疼挣扎,脑袋越发往雪坑里陷。</p>
而南风也发现了不对劲。</p>
因为越动,陷的越快,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抬脚,往边上挪动。</p>
只是她是挪动了,那狼却还在下陷,南风看了一眼,没去管。</p>
她现在自身难保,还管一只追她的狼。</p>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抓住了一根树枝,拽着爬到了树下,抱住了树干。</p>
而那狼发出哀嚎。</p>
“……”</p>
南风索性也不走了,就靠着树干,想着狼若是死了,她想办法捡了,剥了狼皮做衣裳,狼肉烤了吃。</p>
只是那狼吧,叫的真是惨,它现在就剩个屁股和尾巴露在雪上面,再不拉出来,真要闷死了。</p>
南风呼出一口气,准备做一回好人。</p>
搬了一根树枝,往雪里戳,戳来戳去,终于戳到一处浅的。</p>
她肯定了,这是猎人挖下的陷阱。</p>
她在浅的地方,戳出一条路来,然后够着身子,抓住了狼的后腿,把它拽了出来,丢在一边的雪地上。</p>
“嗷呜嗷呜!”狼叫着。</p>
防备的看着南风。</p>
南风拿着树枝,亦凶狠的瞪着它。</p>
“狗东西,老娘救了你,你要是扑过来,就是恩将仇报,要天打雷劈的!”南风先声夺狼。</p>
“……”</p>
狼看着南风。</p>
又嗷呜嗷呜两声,看着南风好一会,转身跑了。</p>
“噢!”南风叫了一声,呼出几口气。</p>
沿着脚印往回走。</p>
雪有深有浅,其实并不太好走。</p>
先前逃命,并不觉得,现在往回走,真是要命。</p>
有什么盯着她,南风快速回眸,身后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