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的奥迪q7风驰电掣的行驶在云州开往通州的公路上。
唐川开车,卫远坐在副驾驶位。
车,快速的往前,过了好一会儿,卫远才幽幽出声,“唐川,我这人是不是很懦弱?”
“卫远哥,你说什么呢!”唐川安慰了一句,“如果你都懦弱的话,那当初洪江区的拆迁,你也不会怒杀谭虎了。”
“不!”卫远摇摇头,一阵苦笑,“唐川,那是误杀,当时的我,是绝对没胆量杀人的。”
“卫远哥……”
唐川还想安慰,卫远已经是打断了他的话,“唐川,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卫远是什么样的人,唐川,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卫远哥,你说,我听着呢。”唐川赶紧出声。
卫远慢慢的迷上了眼睛,他靠在副驾驶位的座椅上,似乎要在记忆深处寻找那一段伤心的过往。
“三年前,我带着手底下的六个兄弟,一起前往南云边境执行任务,当时,是闷热的雨季,我们几个人在丛林里面整整潜伏了两天两夜,终于,敌人出现了,是境外的一伙武装力量,我当即布置任务,安排行动,很快,对方就被我们逐个击杀,所有人里面,就只有一个头目趁着混乱落荒而逃……”
“我当然不会让他逃脱,就寻着痕迹追了出去,很快,我就堵截到了他,并且,将他死死的踩在草地上,用枪对准了他,我当时真的想第一时间开枪,不过,他向我求饶,并且告诉我,他还有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孩子,我当时心软了,答应暂时不取他的性命,一切交给上级处理,变故,就出现在了当天晚上……”
“当天晚上,我将他带到了我们的临时营地,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一路上竟然不断的在做着暗号,到了半夜时分,他的手下摸到我们营地,杀了我们五个兄弟,最后一个被杀的,叫康子,他被那个混蛋死死的按在地上,就那样跪着,匕首,横放在他的咽喉,我跟杨立两个人是最后的幸存者,我们跟对方僵持着,对方说了,只要我们丢下武器,他就饶康子一命,当时,我又开始犹豫了,我真的想丢掉枪来救康子一命,或者说,用我的命换康子的命,可康子对我说,连长,千万别信他的话,下辈子,咱们再做兄弟,说完,康子就自己将脖子狠狠的拉向刀口,唐川,当时,康子真的流了好多好多血……”
“好了,卫远哥,别想以前的事儿了!”唐川心脏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故事,平缓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从卫远的口中说出,苦涩无味。
可唐川很清楚,这件事,会停留在卫远的心中一辈子,永之不去。
卫远错了吗?
他当然错了!
他错在太过仁慈,太过优柔寡断。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这个世界,药石千千万,却唯独没有一味叫着‘后悔’。
“那件事情之后,我跟杨立退役了,后来,杨立还娶了康子的妹妹,唐川,我真为他们感到高兴,但是,我不敢面对他们,你知道吗?”卫远眼圈通红,神情痛苦到了极致。
“好了,卫远哥!”
“不!”卫远继续出声,“我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唐川,我无数次的想去找杨立,想去找康子的妹妹,我想亲自跪在他们的面前,向他们忏悔,不是我,康子不会死,其他的兄弟,也不会死,但现在……我没有机会了,唐川,杨立也走了,所有人,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卫远说完最后一句,低着头,双手用力的抱着,双肩耸动,喉咙里面,发出无声的哽咽!
唐川伸出手,刚准备拍拍卫远的肩膀安慰一番。
可想了想,他还是将手缩了回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卫远,他需要得到释放,否则,他会承受不住的。
通州距离云州城并不是太远,也就六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不过,杨立的家不在市区,加上路况不是很好,下午两点,两人这才到达目的地。
刚下车,唐川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狗吠。
抬眼一看,矗立在面前的,是一个方形的院落,院落中间,是一栋砖石结构的平房,红砖青瓦,朴实非常。
狗吠,依旧在继续,应该是听到了陌生人的到来。
卫远,迈动步伐,缓缓的来到了院子前面的铁皮门前。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皮肤黝黑,头上扎着白带的少年出现在了唐川跟卫远的面前。
“你是卫远哥?”少年出声。
“杨炎?”卫远问了一句。
少年点点头,让开了身子,唐川跟卫远快步的走了进去,里面的狗吠声,更加剧烈的嘶吼了起来。
“海啸,闭嘴!”
杨炎厉声一句,狗吠声,瞬间戛然而止。
唐川打量着杨立的家,院子里面,养着大大小小上百条的狗,有的拴着,有的关在铁笼子里面,最北面的位置,是那栋砖石结构的平房,一共五间,呈一字型排列,屋檐下,晾着衣服。
整个家,简单,落后,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错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