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指望牧云归会听,可是苔枝辍玉确实停顿了一下,它拐了个弯,变成下劈。
牧云归斩断了云彼丘一臂。
原来是李莲花说出了那声留人,牧云归咬紧了牙,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这个叛徒,我现在不杀你,不是放过你,我要将你的罪行公布,光明正大的审判你,让你得到应用的下场。十年前你背叛四顾门,给门主下毒,让四顾门弟子进入金鸳盟陷阱,今天你又当众放走角丽谯,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云彼丘捂着自己的断臂处,他脸色苍白,接近死灰,嗫嚅道:“彼丘无话可说。”
纪汉佛不妨牧云归当众把当年之事说出,但云彼丘众目睽睽之下放走了角丽谯是事实,除了把他抓起来按叛徒处理,也没有别的方法。
乔婉娩却上前一步,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他给相夷下毒?”她一双美目含泪,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你何不去问肖大侠。”牧云归冷淡的说。
“还有刚刚角丽谯说相夷还活着。可是你明明说相夷已经死了。”乔婉娩拉住牧云归。
“身中碧茶之毒,一人独自迎击金鸳盟,四顾门还解散了,能不死吗?早就死了!”牧云归恨声说,她没有去看站在那边的李莲花的身影,她知道李莲花选择原谅他们,并且以一身承担众责,可是她不服,她今天就是要说出来。
“碧茶之毒。”乔婉娩震惊的喃喃道,“紫衿,她是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乔婉娩身上还穿着嫁衣,可是她突然觉得肖紫衿好陌生。
牧云归说完这话,不再看在场众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拔开盖子往空中一抛。
那竟然是一个信号弹,那是四顾门的信号弹,江湖上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了,如今可能也只有牧云归身上还有一支。
牧云归是在召唤四顾门的兄弟姐妹,如今便要审判云彼丘,她一定要用云彼丘的命去祭奠死去的义士。他们看到这信号便会互相传信,以最快速度赶来。
“云归,你这是何意啊?这是四顾门的信号弹。”纪汉佛上前询问,这信号弹十年未现世了,四顾门早就不在了。
“你们不觉得应该让云彼丘交代他做过的事吗?给江湖一个交代,不然百川院以后如何立足啊?”
是方多病上前一步质问道。
纪汉佛和白江鹑交换了一个眼神,今日宾客众多,况且云彼丘又做出这种事,必须处理。
最后是白江鹑上前一步:“还请各位略给我们一些时间,查清此事。五日后我们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今日的婚事是进行不下去了,乔婉娩已经换下了嫁衣,她独自坐在房里,不想见肖紫衿。
另一边方多病则是在找牧云归,他路上遇到苏小慵和关河梦。
“你们看到阿云姐姐了吗?”
两人皆摇头。
“竟然不知当年之事有如此隐情,牧姐姐心里一定很恨。”苏小慵担忧的说。
“她一直在四处追杀金鸳盟,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笛飞声交过手了。”方多病也叹道。
“是啊。这些年来只有她还在为李门主和四顾门奔走,如此有情有义,倒衬的有心人假心假意起来。”苏小慵皱眉道。
“小慵。”关河梦阻止道,这毕竟还是在慕娩山庄的地盘,传入肖紫衿耳朵里怎么办。
“怕什么?乔姐姐真是瞎了眼,竟然和肖紫衿在一起。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今天他对牧姐姐说的话?”苏小慵嘀咕着,好像盼着李相夷死似的。
“若是有心,”方多病也叹道,若是有心,又如何?他没有说下去。若是有心,就该像牧云归那样坚持寻找,若是有心,就该像牧云归那样,维护四顾门的威名。
如今江湖上,谁提起牧云归,都说的还是四顾门牧云归,谁提起四顾门,都会有人说,牧女侠还在,四顾门威名还在。
“这乔姑娘与何人在一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和自由,方小宝,怎可背后议论。”
方多病背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李莲花!你怎么在这啊?”方多病转身一看,竟然是李莲花,他还是白日的装束,但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你知道阿云姐姐在哪吗?”方多病急急的问。
“你这么急干什么?”李莲花只是不紧不慢的和关河梦见礼。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方多病突然住嘴,他当然怎样,他是想问个清楚还是想干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你呢,别太担忧了。你阿云姐姐现在想自己静一会儿。”李莲花的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今日你表现不错,早点休息吧。”
说完李莲花就走了,方多病在原地思考,怎么老狐狸忽然夸他了,好像他是他师父一样。
“看来李大哥一定知道牧姐姐在哪,方多病,你就别操心了。”
李莲花当然知道牧云归在哪,牧云归在四顾门的竹林的亭子里,她坐在亭子上面望月亮。
牧云归今日一时激动,把当年之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她不后悔。但她暂时不想听李莲花那一套他已经不在乎了的言论。她在乎的要命!
她甚至在心底里恨他们每一个人。
李莲花轻轻一跃,坐到了牧云归旁边。牧云归转了一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他。她把头埋在腿里,显然是又心虚又不服气。
李莲花被逗笑了,他还没怎么呢。况且他难道不知道牧云归是为他抱不平,他感动还来不及。
李莲花把这心虚的人挖出来,抱在自己怀里。
“我们云归今天这么威风,现在怎么这么心虚呢?”
牧云归警惕的看他一眼,似乎想确定他有没有生气,今天毕竟是她把事情闹大了。
“云归,谢谢你。”李莲花却直接说道。
“以前,我总想着,既然一切都是李相夷的错,就让李相夷来承担这一切。我也没有回来的必要。”李莲花抚摸着牧云归的头发。。
“和尚当年说我还有十年寿命,我当初心里也恨,恨这一切。可是后来我放下了,不愿再背负仇恨而活,我每日好好生活,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可是你让我原谅了最后一个人,就是李相夷。”
牧云归已经不知不觉的抬头听他讲。
“我确实不恨,我当年年少轻狂,做了很多现在想来不妥的事。可是云彼丘不止背叛了我,也是背叛了四顾门,你要处理他,就去做吧,我们确实要还死去的兄弟一个公道。”李莲花轻轻摸着牧云归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