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澜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方才谢炎的叫骂声，此刻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他只能沉默着，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蓦地，一个追月楼的姑娘端着分酒器走过来，躬身道：“王爷，这壶酒是我们主人赠给您的。”
    “赠？”
    萧夜澜微掀眼皮。
    姑娘浅笑，“刚才是我们没能及时为谢家公子醒酒，以至于破坏了您的兴致，为了表达歉意，主人取来了追月楼最珍贵的酒，名为‘一梦芳华’，喝了以后可以让您忘记所有烦心事。”
    “这么神奇的酒？！”
    十皇子面露惊奇，说着就想伸手去拿。
    姑娘却笑吟吟的躲开，“这酒太珍贵，倒的不多，只够一小杯的，所以只能给战王殿下喝。”
    十皇子撇了撇嘴，“行吧，我不配。”
    这杯酒被递到了萧夜澜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拿起来一饮而尽。
    果然是酒香扑鼻。
    喝下去以后，并没有辣喉咙的感觉，十分顺滑的到了胃里，如同点燃一株火苗般暖烘烘的。
    再过片刻，萧夜澜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方才的姑娘微笑，“奴家扶王爷去厢房休息。”
    “我来。”
    十皇子这时候倒留了个心眼，扛起萧夜澜，跟着姑娘走向上房。
    确认过四周没有危险后，他才离开。
    留着萧夜澜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睡觉。
    朦胧间，萧夜澜似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如同遥远的回忆里那般清甜，幽深，仅仅是闻着，便能使人安心。
    他倏地睁开寒眸，扶着床柱，摇摇晃晃的起身。
    头还是很晕的。
    尽管没到天旋地转的程度，却也是站不正，走不稳，周围的家具仿佛都出现了重影。
    珠帘后站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萧夜澜用力闭眼，再睁眼。
    没看错……
    是她。
    真的是她。
    萧夜澜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拨开珠帘，走到她面前仔细看清楚，可他却像是中了邪似的，怎么走也走不过去。
    谢千欢垂眸凝视他，轻声道：“萧夜澜，好久不见。”
    “你回来了……你没死，本王就知道，你没有死……”
    他欣喜万分。
    可他的心情越是激动，手脚就越不听使唤，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始终无法接近她。
    谢千欢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我怎么就没死呢？现在，只不过是从黄泉之下回来看你了。”
    萧夜澜一愣，“不可能。”
    “我有事情想问你，所以才来见你的。”
    她静静看着他。
    萧夜澜怔忡许久，颓然地垂下手，“你问。”
    “其实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对吗？”
    “你是不是想问，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子时，本王为何没有按照约定去接你……”
    他眸底的光芒消散，声音只剩苦涩。
    谢千欢缓缓道：“如果你来，我便不会死的，那孩子也不会死。”
    当时，她虽然是难产，却也实在是狱里的条件太差。
    孩子出生的时候不哭，应该是缺氧，或者呼吸道不顺畅所造成，只要及时抢救，尚有一线生机。
    她的身边没有稳婆，元璃郡主又从未有过接生的经验，这才误以为她生下的是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