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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危命
    石墙阵地外。  缅军二十九团新任的两名团长刚刚率领部下脱离险境,却又接到立刻突击的命令,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情愿,但军令如山,无奈下,只得带着挑选出的三百名敢死队员向石墙高地的南翼阵地发起了第二次冲击。  将军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派出自己的警卫营在后面督战,并且下达了死命令:如果发现临阵脱逃者,就地枪决!  这是一个注定要用鲜血和生命书写的夜晚!是一个注定了的,不死不休的约会!  当石墙高地南侧的乱石堆成为决定战役胜负的焦点的时候,攻守双方的士兵同时面临着一个死结---谁都没有退路!  缅军不能退!身后几百米远的那一排枪口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守军也不能退!防线一旦被撕开,司令部的作战划将彻底崩盘,那样将只有一个后果:全军覆没。  于是,一场以硬碰硬的殊死血战就这样展开了。  首先与三百名缅军敢死队员交火的是刚刚完成歼敌任务的第四、第六分队。  他们刚刚撤回阵地,喘息未定,便迎面碰上了如狼似虎的敌人。经过了短暂的对射后,双方很快便进入了赤裸裸的肉搏!  由于敌人来得太过突然,第四、六分队的很多战士来不及上刺刀就冲入战团。他们用枪托、用石块、用手、用脚、甚至用牙齿与敌人展开殊死拼搏,战斗一度相当惨烈!  然而影响战争胜负的不仅仅是意志,实力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第四、六分队在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再加上刚刚完成长途奔袭,战士们的体力大幅下降,因而经过近十分钟的僵持后,胜利的天平渐渐倾向了缅军。当掸帮自卫军的伤亡逐渐增多,当那些已经赤手空拳、伤痕累累的战士发现自己要独力面对三、四个武装到牙齿的敌人的时候,他们知道败局已不可避免。但是他们并没有退缩,而是抛却了生还的希望,纷纷拉响身上的手雷,用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刻的光和热阻止敌人前进的步伐。  但是这一次缅军却并没有被吓退,相反,他们踏着破碎的肢体,迎着飞射的弹片,义无返顾的冲进了硝烟,很快便抢占了前沿阵地。  第四、第六分队的防线在这一刻突然崩了!敌人撞开了他们结实的肩膀,冲到他们背后,只要再前进一、二十步,便可完全把持住阵地。到那时没有人敢想象到那时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所有人都绝望了。  就在这生死关头、在千钧一发之际,作为预备队的第九、第十分队终于赶到了!他们迅速布置防线,纷纷占据有利位置,利用有限的空间和强大的火力生生阻住了敌人前进的势头,将苦苦挣扎的第四、第六分队的残余力量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出来。而缅军在前锋遭到重创后,也无力继续深入,只得就地布防,与对方进行相持。  于是就在这一刻,石墙高地南侧的乱石堆被人为的劈为两半。一边是不能再后退半步的掸帮自卫军守军,另一半则是稍事休整准备再次强攻的缅军敢死队。  战场突然安静下来,历史的脉动在这一刻也突然为之停顿。  但是谁都知道在这片刻的停顿之后意味着什么!  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先是一两个,然后三四个,接着便见一大片黑点出现在天空中,黑点越飞越低、越来越近,它们拉着细长的尾烟,铺天盖地而来!正在重新装弹的缅军士兵突然停下动作,愕然望向天空,而对面虎视耽耽的守军也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不解和惊恐的目光。  天地突然颤抖了!一颗颗炸弹在落地的瞬间,猛的爆开一道道长长的火线,使得一块块盘亘在大地上数以亿年计的巨大而坚硬的顽石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些脱离开母体的石块仿佛没有重量般被气浪催起,弹上半空,然后狠狠砸下来,将地面上所有有生命和没有生命的物体扫荡得干干净净!  轰炸持续了仅仅不到一分钟。一分钟过后,石墙高地主阵地的前沿部分被削去了整整一米!而此次轰炸的主要目标,石墙高地南侧的乱石堆则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乱石堆’,那些林立着的巨大石块全都消失了,都被分解成无数的碎块覆盖在地面上。而原本相互对峙的缅军敢死队和掸帮自卫军的第四、六、九、十分队也在一瞬间通通化为乌有。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甚至想找到一块稍微完整一点的残肢都相当困难!  这绝对是一场灾难!一场连大自然都为之变色的灾难!人类最早发明武器的初衷也许只是狩猎和果腹,但是发展到最后却变成了自相残杀、毁天灭地的工具!这究竟是谁的错?难道,竟然是天意么?  缅军的少将司令官在远处通过望远镜将爆炸的全过程尽收眼底。他略微有些吃惊,空军居然出动了如此庞大的战机群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却可以解释这个疑问。就在刚才,军界的一个老朋友通过铱星电话向他通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比他早几天出发的第八十七团,在土匪的老窝,那个叫勐帕亚的小镇附近,被全歼了,无一人生还!由于勐帕亚地处偏僻,所以这个消息晚了很多天。当然,死难的人中也包括那位令他万分鄙视的上校先生。那个仅仅依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太子党’。也许正是上校先生的壮烈牺牲,触痛了国防部中某位肥头大耳高官的神经,才使他痛下决心要消灭这股匪徒。  将军大人对上校先生的死并不感惋惜,这些人都是蛀虫,社会前进的羁绊,死不足兮。不过这一次,将军对上校还是心存了一点点感激。他原本打算利用敢死队为诱饵将敌人的预备队通通吸引过来,然后依靠空军的力量消灭他们(敢死队本就是用来牺牲的),在南翼阵地炸开一个缺口的同时,使敌人无援兵可救。这样,他的主力部队就可安然穿越防线。但是上校的死却改变了一切,空军对石墙高地实施了全线轰炸,这样的结果可以说令将军喜出望外!经此一炸,敌人的主力十去其八九,已经注定不会有什么作为,如此一来,倒省却将军不少力气。当然,上校先生也算死得其所、废物利用了。  “我命令,”将军放下望远镜,沉稳地说道“二十五、二十七、三十一团全线出击,十五分钟之内攻下石墙高地,将余匪彻底消灭干净!”  石墙高地,掸帮自卫军指挥部。  轰炸过后,由石头堆砌成的司令部已面目全非。张集从仅有的一个露出地面的小洞爬出来,满头满身都是灰。紧随其后的是同样灰头土脸的蓝采儿。蓝采儿一边咳嗽,一边带着哭呛道:“咳,张叔,咳,于叔叔他”  张集抹了一把脸,甩甩头,叹了口气“算了,采儿。他没救了。”  也是于大头命中该绝,司令部坍塌的时候,一块巨石刚好砸在他身上,与他同时殉难的还有自己的警卫员,挺机灵的一个孩子,可惜了。  张集坐在一块碎石上发了一小会儿呆,接着陆续收到从各地传回的报告。东翼阵地和石墙主阵地损失都相当惨重,超过半数的士兵成为了刚才那场爆炸的牺牲品,而预备队的情况也不乐观,牺牲的人数占到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诸位分队长们都还健在。不过,这些人都提出了用样的问题: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是啊,下面的仗怎么打呢?这也是张集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南翼阵地到现在还没有音信,这才是最令他担心的事情。万一南翼阵地失守那是他无法想象的事。一旦敌人成功突破防线,所有的计划、努力、和牺牲都将付之东流。到那时,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电令张宇他们逃之夭夭了。  “报告!”  就在张集胡思乱想的时候,刚才派往南翼阵地的传令兵跑回来了。  张集直勾勾盯着传令兵,倒把那孩子吓了一跳!  “报告总司令,南翼阵地上没有发现敌人。”  “那咱们的人呢?”张集急急问道。  传令兵被问得低下头,轻声答道:“也没有。”  空气在这一瞬间被凝滞了。张集只觉一阵心痛。四个分队啊!常麻子也在那里。缅甸人真***疯了!  “报告总司令,在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新兵营,他们已经进去了。祖队长让我告诉您:请您放心,他们一定会坚守到最后胜利的时刻!”  哦?张集双眼一亮!  祖易这个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拽?不过他的动作还是蛮快!张集仿佛看到了曙光,随即命令道:“第一、第七分队分别支援东翼阵地和石墙主阵地,其他四支分队全部到南翼阵地,协助祖易防守。另外,告诉张宇,大部队最多还能坚守一小时,让他自己看着办!”说完,张集拎起一支枪,踉跄着走向南翼阵地。  “张叔叔,”蓝采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也去。”蓝采儿背着枪跟过来。  张集怔了怔,才点点头道:“走!”  草海子的拦湖大坝宽不到一百米,坑坑凹凹,颇不平坦。其间还有几个比较大的口子,是若干年前那场大战的见证。湖水在月光下缓缓流淌着,到了缺口处一转,倾泻而下,竟形成几道银色的瀑布,美丽非常。  大坝东侧是几乎垂直的万仞高山,上面生满了草木荆棘。西侧是一块不大的草甸子,也就是张宇等人现在的位置。  此时,大坝上除了水声外,了无人迹。原本来回巡逻的缅兵在丢下了几具尸体后,不敢恋战,匆匆缩回到东侧悬崖的几个石洞中。特务分队也放弃了强攻,分队长用手指点着对岸,向张宇介绍已经暴露出来的敌火力点。  “敌人的狙击手很厉害,看样子装备都不错,如果不拔掉这几颗钉子,咱们再上人也是白白送死。”分队长交代完最后一句话,便把难题双手奉送给了张宇。
    蓝队长一听就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端掉那几个狗洞!下边的人可还眼巴巴望着咱那。”
    蓝队长着急自是有他的道理。不是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蓝采儿早就望眼欲穿了。  特务分队长没有说话,只是很诧异的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却尽是嘲弄的神色。  “操!怕死?怕死还打个屁?老子”  “蓝叔,您先别着急,咱们还有时间。”张宇不得不放下望远镜,拦住了这个杀人狂下面的话。蓝队长是个二百五,照这么说下去,很可能会被激得自己抗着枪去冲大坝。  张宇转向特务分队长,问道:“邬队长,咱们手里还有没有攻击距离比较远的武器,比如重机枪、火箭筒之类的东西?”  邬队长苦笑道:“咱们现在最多的就是炸葯,火箭筒都丢在山下啦。”  张宇也只得报以苦笑。当初在山下的时候,放弃偏重型武器的建议还是他提出来的。刚才有此一问,不过心存侥幸罢了。  “没关系,”张宇又转向蓝队长“蓝叔,赶紧派人在缅兵的帐篷里翻翻,说不定有咱们需要的东西。”  “好说!”蓝队长欣然领命,临走时还不忘向邬队长比画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邬队长视而不见的偏过头,张宇却哭笑不得。二百五就是二百五!嗨,没办法呀。  就在这时,通讯兵跑了过来。  “报告!司令部来电。”  “念!”  “小宇,石墙高地形势危急,最多还可坚守一小时。若草海子已得手,请尽快布置,务必于一小时内爆破大坝。若事不可为,当便宜行事。张集。”  听通讯员念完电报,张宇和邬队长均怔在当场。  虽不知张集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但这封电报已等若最后通牒。  便宜行事?张集倒大方得很,这是明白告诉张宇可以逃之夭夭。可是,他张宇能做得到么?先不说他的为人以及对祖易和蓝采儿的牵挂,就是蓝队长他们也不会答应啊!  作为一名战士,逃跑不仅可耻,而且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张集的主力部队一旦被消灭,就凭他们几个逃兵,在重山峻岭之间,能跑到哪儿去?早晚还不是个死?!  “邬队长,如果全力而为,炸掉这个大坝需要多长时间?”张宇从沉思中回复过来,淡淡问道。  邬队长兀自沉于惊愕中,被张宇一问,竟有些口吃“呃,这个,大概,嘿!如果动用全部人手,两个小时应该够。”  “如果只炸掉一部分呢?”张宇的手在空中一划,虚拟的将大坝从中间切开,继续问道。  “如果现在就动手,一切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可以做到。”邬队长也恢复正常,回答得很顺畅。不过他这话根没说一样,现在可能动手么?视对面的敌人如无物?  就在张宇与邬队长的问答间,蓝队长笑呵呵的回来了,一手拎着一支火箭筒。  “嘿!运气真他娘的好!刚翻第一个帐篷就找到这两个家伙,后面可能还有。来,小宇。给你一支。”  张宇接过火箭筒在手中掂了掂,却没有说话。凭这两个小家伙,想要在瞬间之内消灭对面的敌人?做梦吧!张宇突然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就仿佛当初在俄罗斯被郑晓龙擒获的感觉一样。  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怎么了,小宇?咋没精打采的?”蓝队长不解的问。  邬队长代替张宇答道:“刚才总司令来电了,说只能坚持一小时。小宇正为这事犯愁呢。”  “**!我早知道这帮王八蛋就会吹牛皮!”蓝队长暴叫着,恨恨的扬起手来,却没舍得将火箭筒摔在地上。愤怒过后,他焦急的转向张宇,问:“那咋办?”  “蓝叔,刚才排查帐篷的时候,您发现罗宗英了么?”张宇突然灵机一动,奇怪的问。  “没有啊。我找了一圈就是***在找他!刚还纳闷呢,砍了半天咋就没砍到这颗猪头?”蓝队长话刚说到一半,立刻醒悟了“啊,你的意思是他就在对面?”  张宇点了点头,随即使了个眼色,道:“吓唬吓唬他。”  蓝队长心领神会,立刻扯开嗓门吼道:“罗宗英,你听好了:老子给你三十秒钟时间投降。要不然,老子先宰了你,然后把你们的寨子砍光了!”  张宇和邬队长二人面面相觑。蓝队长前一半话倒象是恐吓,不过后一半话搞不好这家伙真是这么想的呢!  “哈哈,蓝胡子,你他妈吓唬谁呀?我的援兵一会儿就来,到时候,咱骑驴看唱本!”罗宗英边说边发出怪笑声,接着,奉送过来一串子弹。  蓝队长气得抓狂了,根本都不闪避,站在那里骂道:“姓罗的,**你姥姥!你他妈就是汉奸!卖国贼!(卖国贼?)”说着,他举起火箭筒,也不瞄准就扣下了扳机。火箭弹在对岸炸响,爆起一团烟雾。  张宇叹了口气,放下肩上的火箭筒。他本想利用蓝队长引诱罗宗英说话,然后运功,凭借自己的特殊能力找准位置,一射命中。现在吹了。  邬队长倒是抓住时机,派出一个三人小组悄悄摸向大坝。谁知第一个人刚刚接近大坝就被一枪射中,身上的炸葯同时引爆,只一瞬间,整个人化为一团血雾,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受到牵连,他身后的人也被炸得飞上天,接着,便又是一团血雾。第三个人离得较远,却吓得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邬队长的眼中顿时喷出了火,目眦欲裂!两个好兄弟啊!  张宇无力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经过这么一折腾,又过了几分钟。时间,时间啊!看来今天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易哥、采儿,真的就此永别了么?张宇呀张宇,你空有一身能耐,到现在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