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他被七号给杀掉了呀,六号蹲坐在黑暗里面,觉得脑子还有些混乱。
对方那话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闪过的片段还有一些零碎,但是七号身上那刺眼的白色翅膀还是让他记忆犹新,那是被名为“天上人”的东西污染之后才会生长的。
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生物也好,只要被对方污染了之后,那些东西的身上就会长出翅膀,变成那家伙的仆从。
当时他在那个副本里面死亡,能量应该会溢出去,他现在能够具有思维的待在这里,就代表着后续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你们到底想干嘛,二哥,三哥...”
算了,他现在的能量太虚弱了,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这应该是帝休姐姐对他的保护。
有一些事情一旦想起来的话,对他的身体会造成非常恐怖的影响,尤其是关于这个游戏中的至高存在...
......
伊一看着树上那朵花周围情绪的颜色又褪去了,知道对方的眼线已经撤掉,
“小心,要来了。”
提醒了一下旁边的汪轮飞,对方虽然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但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花开了,
刚开始从遥远的地方点燃,甚至让两个人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森林起了大火,直到那从山顶上蔓延而下的花朵一直生长到他们不远处。
所有不管品种,不管年龄的植株都生长出了同一种红色的鲜花。
直挺挺上山的路途上铺满了一条红毯,道路的植物自动为他们移开了脚步,
两人拿好了武器各自戒备,一阵大风从山顶上刮来,火焰的花束飘落了一场红雨,在那路的中央,那一袭红衣的人,轻轻的抬起了手。
他是如此的耀眼,那一对狐狸眼微微上挑,带着勾人的魅意。
“牡丹?”
汪轮飞惊呼了一声,尽管眼前的男人,留着一头短发,身上穿着喜庆的婚服,但那张脸识别度实在是太高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嗯哼,”
“山神”见到两个人停留在原地,他一边说着那句诗,一边朝两个人靠近过来。
在汪轮飞的视角里面,牡丹已经阵亡了,对方应该是杀死了牡丹之后,借用了对方的外貌皮囊。
“我来接你,”
“山神”伸出手,伊一看着对方,表情平静的把手放了上去。
“娘家人就不必上去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会好好对新娘的。”
在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树木突然活了过来,汪轮飞作为老玩家,他的攻击和防御能力都还行,但一旦被缠上的话就很难施展手脚了。
“下山去吧,”
伊一回头对他说了一句,紧接着被“山神”牵着手,一步步走上山去。
周围的树木在他们的身后重新合拢,已经看不见汪轮飞的身影了,
“你会唱歌吗?”
“...”
没等来伊一回答,“山神”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倒是学过一点,我唱给你听啊,”
“le monde est parfumé.le centre du monde est au centre de la scène.”
“j’ai porté le rossignol à travers la fenêtre. un verre de l’après-midi...”
“够了,”
伊一打断了“山神”的表演,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用眼神在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首歌的。
“我们是家人十一,”
对方顶着六号的脸说着那句话,没有丝毫玩笑,语气中满是认真和肯定,好像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在那?”
伊一在听到那首歌之后,心脏的频率加快了一些,不想和这家伙再纠缠了。
“我在这里,十一”
“山神”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一分,他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
“还是说你想看这样的我?”
他的头发突然生长,转眼之间就到了臀部,“山神”掀了一下刘海,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了一个木夹子,把头发给别住。
没有区别...
尽管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六号,可伊一如果抛弃自己的主观意识的话,根本辨别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可能也就是六号说话的时候会带一点口音和口头禅,毕竟他是个混血,有自己的母语。
...
“听听我天籁的嗓子啦?怎么样怎么样?”
“好听,”
十一头也没抬,继续在他的纸上画东西,前面这个表演欲望强烈的家伙双手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桌子,让他的线勾错了地方。
表情冷冷的,抬起头来看着六号,六号嘴巴一撅,丝毫没有半点畏惧。
“敷衍!你还能更敷衍一点?”
伊一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他不好好表扬对方一波的话六号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能听到你歌词里面的热情,你的音色和发音也很好,有四个音调,以我的审美来看,是符合当下流行的曲子,”
“就你会说话,嘿嘿嘿”
六号鼻子都快长到天上去了,他往旁边的大椅子上面一趴。
“不过流行?这曲子在我们家乡那边都传唱了一个世纪了,这叫做经典永不过时啦,”
咚咚咚,
门口被敲响了,两人抬头看去,发现是九号过来了,九号这个身高给他们的压力还是挺大的,特指六号。
他走进来之后看了一下十一的纸,
“我说过了,你要是影响到我们的进度的话,就请不要进到这间房间里面,”
平时格外好说话的九号,在遇到需要认真的事情的时候就非常严肃,最近一段时间十一一直在跟着他练习笔触。
六号被他列为了头号敌人,就差在门口贴上狗与六号不得入内的牌子了。
“什么啦?我才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教学的!”
这话九号明显不相信,表情一脸的你继续说,我在听。
“喂,正经点,听我说,”
六号手指扣了一下桌面,他的表情难能正经了下来,
“十一,你跟着九号学了不少技巧,我承认你很有天赋,学习的也很快,但你的审美观...嗯...太独特了。”
他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词汇,
“还有这位师傅,没看出来你的徒弟一直在模仿你的画风和笔触吗?我不是说这样不好...不对,这样就是不好!!”
“他和你画的一模一样啊!!完全没自己的新意和风格!”
“我叫他画点其他东西的时候,十一画出来的东西,我感觉他就是在脑子里面想你会怎么画的,然后他就按照那个画出来。”
“十一这样下去完全会变成你的模仿者!这对于艺术层面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
九号也是当局者迷,毕竟是他手把手教十一的,还真没有意识到那样画出来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他这时候从旁边的抽屉里面拿出一本画集,里面有他们练习素描,还有其他东西的图,
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六号说的话。
“你说的对,”
“十一,你的天赋很好,如果改不过来的话我还有一招,和医生申请一下,上网看看其他画师的风格怎么样?”
所有的新人画家最开始都是通过模仿他人起步,慢慢的锻炼出属于自己的风格,十一现在能够接触到的只有自己,所以才会这样。
要是能接触到更多的画风,说不定就能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好的,”
十一点头,很相信九号的判断。
“喂喂喂!别无视我啊!”
......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他们也准备走到山上了,原本按照“山神”的能力想要上山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对方就那么耐着性子陪着他慢慢走,伊一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他对自己没有爱,
不管是丈夫对妻子的,还是哥哥对弟弟的,都没有...
对方身上那浓郁的黄色,仿佛一位饿了十几天的老饕,碰上了国宴,恨不得立马把他拆吃入腹。
山顶上生长着一颗极为庞大的大树,哪怕隔着老远就已经注意到了,那棵大树生长满了黄色的树叶,又或者说是花?
整个山峦笼罩在它阴影下,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香味,有一点熟悉...
像...
脑海中灵光一闪,伊一想起来那种味道,他在六号身上闻到过。
“到了,”
巨大的古木原来扎根在湖中,它所有的根系都浸泡在水里面,湖的颜色非常深邃,看不见底,总感觉下面很深很深。
这个地形这里怎么会汇聚湖水?地下水的出水量就算有,也不可能蔓延出这么多,伊一不由得复习了一下自己的地理知识。
除非是死火山带,周围的其他植物在硫磺过高的地方生长不了...
“山神”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新娘这时候在想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他打了一个响指,树木的根系就从水里面顶出来,在水面上形成了一条路径,直接通往湖中心。
在那边的尽头,有他布置好的平台,今天的婚礼就在那边举行。
“这么着急呀?不等等我这个新娘?”
第三者的声音突然插入,伊一转过头去看到另外一边的路途上。狼狈的花容色突然出现在那里。
视线对上之后,对方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
尽管花容色现在衣服破烂,头发上还插了几根枯叶杂草,但那一股女性自信的魅力,还是得让人承认她是一个漂亮的新娘。
和慢悠悠上山的伊一不一样,为了能快点抵达山顶,她可是拼了全力了,三个队友现在还在赶,还要一点时间才能追上来。
“那你也过来吧,”
尽管没有给对方好脸色,“山神”依旧请了那位不速之客的新娘一起上路,这是系统的安排,他拒绝不了。
花容色走近了之后,把目光落到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眼睛里面带了几分若有所思。
看来主线任务输定了啊,算了,那个不重要。
“又见面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花容色,”
“伊一,”
“伊一先生,合作吗?”
对方丝毫没有顾忌“山神”在场,落落大方的就开始勾搭伊一,“山神”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挤在两个人的中间。
“伊一先生,待会儿在他选完之后就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
是啊,最后一项任务马上就要结束了,在他们抵达场地之后,就由“山神”在他们之间进行挑选他中意的新娘。
至此,整个对抗副本完结,
“我来之前做过功课,这湖里面埋葬了不少玩家。”
毕竟是对抗副本,在森林里面接触是双方的第一波交火,第二波是在敬酒的场面上给对方捣乱。
而最后的一波的话就是在这条路上,这条路上新娘之间是可以互相攻击的,“山神”也不会管,而一旦把对方打落水,
只剩一个新娘的情况下,还有的选吗?
他们两个应该是这个对抗副本有史以来做最后一环节最和平的了。
“真的不和我合作吗?”
花容色又说了一次,看到对方还是没有回复她,尽管很眼馋伊一的战力,对方要是出手的话,凭借那件木偶道具应该能够更轻松一点...
有人上来了,是花容色的三个队友。
花容色回头和他们三个打了招呼,做了一个手势。
“白泽的人在鬼灵上还挺有用的,”
花容色的脚步停了下来,在她的身体周围,无数的黑色颜料翻滚,在她身体最里面是属于她自己的那一层蓝色的染料。
伊一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的黑气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身上带了很多首饰,上面附带有浓烈的精神情绪,
“不好意思,不帮忙的话就请你一起退场了。”
花容色飞快后退拉开距离,避免被那家伙直接召唤出木偶戏攻击。
后方,江童童看着公输乾拿着个奇怪的杯子站在湖边,嘴巴里面念念有词。
凑近了才听到,
“要破产了,要破产了,要破产了...”
...
整个湖面从花容色站立的位置开始晕开变成了黑色,她身上的首饰全部破碎,有一些还扎到了她的皮肤里面。
浓郁的黑气滚动,在黑暗中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那一身金红袍的人,肚子中间破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在没有内脏的身体内壁上趴满了无数的眼睛。
正是昨天消失不见的小boss,它的脸被盖在金色的流苏下面,那一张盖头后面的脸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切换。
每一秒都是不同的模样,不同的人,
“去吧,去复仇!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花容色的手指指向“山神”,新娘怨念集合那一双双的眼睛转到了“山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