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峰当然明白张敬的意思,不过他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他好歹是常务副市长,這里又是公开招标会,张敬這么公然卖关子,不仅是伤了他的面子,最主要是伤了市政府的面子。
文峰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
“根本就是故布迷阵,还说什么经销商?说什么最终用户?根本就是没有宣传到位。”毕茂山在台上终于抓住了這个机会,对张敬冷嘲热讽。
听到毕茂山的话,张敬没有反驳,仅仅只是用鄙夷的眼神瞥了毕茂山一眼。
“文市长,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不足以信,那么我也有我的保证办法。”张敬神情严正,一字一顿地对文峰说。
“哦?张总有什么保证办法?”文峰淡淡地问。
“呵呵,我没有毕总那么财大气粗,但是我却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保证法。我公司现在有现金三百万,這三百万我愿意拿出来,做为宇威的先期运作资金。也就是说,如果让我来做宇威的领导者的话,那么宇威的复兴运作我不用市里掏一分钱,而且我也不会以市里或宇威的名义去贷款或者募集。不过,话再说回来,如果我成功的话,除了约定的奖金之外,还需要把我为宇威花的钱如数还给我。”
“哈哈!”文峰闻言仰天打了个哈哈“张总果然是一个商人,很现实嘛!”文峰的话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讽刺。
“我本来就是商人,我做的一切都为了钱,对于這一点,我无比坦然,并且以此为荣。中国至八十年代开始,就由计划经济转为商品经济,到了今天能有這么长足的发展,在這之中,商人居功甚伟。不管对于一个国家也好,对于南平這样一个城市也好,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没有我们這些商人,南平根本谈不上什么发展,也谈不上腾飞,只会是死水一潭。”面对文峰,张敬丝毫不畏,以理相抗。
“你胡说,你才多大年纪,敢在這里大放厥词。”毕茂山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刚才看到张敬没理他,干脆這次就打断了张敬的话“还说什么你的功劳?南平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都是市里领导们的功劳,是他们的英明决策,才有了南平的今天,才会有更加辉煌的未来。”毕茂山扯着脖子冲张敬喊。
毕茂山一言即出,会议室下面就立刻投上来无数鄙视的目光,這些商界同行们头一次发现毕茂山這么无耻,居然公开拍马屁到這种程度。
不仅是会议室下面在座的那些人,被毕茂山這么一说,连文峰都有点脸红。
张敬终于半转过身,像看着史前大猩猩一样看着這个皇泰老总,也不说话,就這么盯着他,這让毕茂山浑身不自在。
“你,你看什么?你才在商场上打拼几年?市领导不会,不会放心把宇威交给你的!”毕茂山声厉内荏。
“你,咳咳,你你把头转过去,你回头,回头看看你身后是什么!”张敬皱皱眉头,神情古怪地向毕茂山后面指了指。
“啊?后面?”毕茂山哪比得上张敬古灵精怪,闻言也没多想,就回头看了看。
毕茂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支在地面上当黑板用的,使用墨水笔书写的一块大白板。
“你看那个白板了吗?你的脸比那块白板都大,你知道吗?”张敬此时就像一个神父,无比严肃而又神圣地冲着毕茂山的后脑勺说道。
“你”毕茂山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两个鼻子里向外喷气,冲张敬瞪着眼睛,要不是考虑這里是公众场合,毕茂山就能动手揍张敬了。
“我什么我?什么都是市领导的功劳?你生了一个儿子是不是市领导的功劳?”张敬也不客气了,什么话都向外翻。
“咳咳咳!”文峰突然大声咳了起来,表示对张敬的不满。
台下的众人都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看上去都非常古怪。
“如果市领导那么厉害,今天开這个会干什么?去年的时候,宇威就转手给市里了,市里相关领导干了足足一年,还不是越干越回去!”张敬没管文峰那一套,冲着毕茂山,指着和尚骂秃驴。
“那是那是市领导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宇威的大小事务!”毕茂山铁下心,這个马屁拍到底了。
“公务繁忙?今天市里开出五百万悬红
句公务繁忙就想掩饰市里在经营宇威时的错漏?我承发展到今天,政治上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但是具体的事情哪件不是下面的人来做?今天文市长代表市政府站在這里,向大家请教,這才是一种应该有的态度。如果像你说得那样,执迷不误,一错再错,那就是讳病忌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宇威更是随时可能彻底崩毁。”张敬在近似于玩笑的话语中,仍然不忘公道的评价。
张敬的這些话,再次得到台下所有人的赞同,很有人都在点头,认为张敬说得合情合理。
“你不能把這一切都归罪到市领导的头上,你這是目无领导,你這是罔顾党政。每个人都清楚,宇威是陈疾难除,到了市里管理的时候,已经沉疴重重,市领导怎么可能用一年的时间就让宇威死而复生?”毕茂山寸土不让,仍然在与张敬顽抗。
在毕茂山与张敬互辩的时候,文峰就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整个人似乎在沉思。
“哈哈哈!”张敬被毕茂山气笑了,八年了,他都忘了上一次与人争辩是什么时候的事。从钻石手团队开始,他张敬就是权威,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就没有人质疑过。
“毕茂山啊毕茂山,你就是一只井底之蛙,你看到的永远都只有头上那巴掌大的一块天。一年的时间怎么了?我告诉你,如果宇威交到我的手里,有半年的时间,我就能让宇威彻底复苏,扭亏为盈。”
张敬的這一段话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包括文峰在内,所有的人都盯着台上稍有一点激动的张敬,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哈哈哈!”毕茂山大笑起来,笑得有点狂妄“张敬是吧?我以前也听说一个叫张敬的人,只可惜你不是他。小子,你以为你说点惊人之语,市政府就会相信你?三百万你也好意思拿出手?不就是垫付前期运作资金吗?我也能,而且我有一千万,你有吗?”毕茂山也忘了是公众场合,整张脸上的五官都开始扭曲。
“一千万?别忘了,你那一千万里有三百万是我的。也就是说你只有七百万,我有六百万,和你不差上下吧?”张敬悍然与毕茂山对峙。
“哈哈哈哈”毕茂山几乎已经在狂笑了,笑得有点放浪形骸“小子,你太嫩了,你以为我只有這一千万?哈哈,我还有名下的公司,还有房产,还有股票,还有车子,和我比?哈哈!”真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毕茂山這也是拼了。
张敬没词了,這真是钱压人,压死人。张敬神情冷酷,死死地盯着毕茂山,恨不得用自己的眼神把毕茂山杀死,心里还在盘算打击他的办法。说实在的,张敬也没想到毕茂山会把自己的全付身家都压上来。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毕茂山仍然未止的笑声,很多人都紧张地望向张敬,想看看這个敢于直言的小伙子,还有什么杀手锏。
尤其是会议室最后面的雷纯和郭长风,更是紧张地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两个人的头上都在冒汗。
“敬哥”
突然,就在会议室的场面达到最紧张的时候,一声娇嫩而又俏皮的呼喊响起,接着会议室的门被人撞开,一个娇小的身形如燕子投林一般闯了进来。這个人进来后,直扑台上,一把抱住了张敬的胳膊,无比亲昵地把头贴在张敬的肩膀上,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
“小虎”在会议室最后面的雷纯惊叫站起。
顿时,全场的目光又都投到了這个擅闯会场的人身上,当然,还有哭笑不得的张敬。
“小虎,你,你,你不是有病吗?怎么,怎么好了?”张敬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宋妖虎,好像看到鬼了。
“人家病好了嘛,嘿嘿,敬哥,好想你哦!小纯,小纯,我想你哦!”宋妖虎突然眼前一亮,又远远地向会议室后面的雷纯打招呼。“啊?好了?這才半个月,你开颅手术就做完了?还休养完了?”张敬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哪有什么开颅手术,说得那么吓人。南平医院水平好烂哦,人家根本没有那么严重,回天津才几天我就醒了,又在家呆了一周,好无聊啊!嘻嘻!”宋妖虎笑嘻嘻地对张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