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作者:尘了
第054章 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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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刚刚关上,刘氏就忍不住情绪了,伸手在元大上的手臂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你说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回趟家。读书重要,读书重要,比家人还要重要是吧？你这一脑子净想着读书的事，你怎么就不想想,家里人有多担心牵挂你。送你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有出息,为了让你往后顾着点妹妹弟弟,你看看你现在……”
说着说着,刘氏就说不下去了。来县城后,瞅着大儿还有时间在县城里逛，也不是特别忙，怎么就不知道紧着时间回趟家，回家趟看一眼也好,让他们好安安心。偏偏他却没有回来，只捎来了一封信,这算个什么？整整一个月,只要挪一天的时间出来,能耽搁多少事儿？一瞬间，她就有些想法了。
她是真的怕，怕这大儿读书读过头了，把最重要的亲情都给淡下去了，这样就算读了书有了出息，还有个屁用啊。就怕这孩子以后有了媳妇忘了娘，平日里，她总有一搭没一搭的念叨，让他多记着点后头的弟弟妹妹，尤其是春末，为了送他读书，小小年纪就学起了绣活，收拾着家里，还要带着小儿，一个半大的孩子，比她早些年还要懂事三分，那时候娘家的情况，比自个家里还要苦点。
她也是见过不少，自个有出息了，成了亲有了自个的小家，爹娘弟弟妹妹就往后搁了，这还算好的，心里好歹念着点。有的媳妇没娶好，转眼就成了白眼狼，也是多的数不过来。比如娘家的大伯一家子，见他们家是扶不起来了，远的连个左右邻居都比不上，还是同住一个村的！眼瞧着大儿有出息了，她和孩他爹心里头很是欣慰，见他向来懂事，也就不担心这一岔，可这会，她是真的隐隐有些怕了。
不管是她想多了，还是怎么的，她是不想藏着的，得把话说开点，给大儿上上心，就算是她想多了，也没什么，大儿心里若生了什么想法，她也顾不得了，如果真有点什么，趁着还早赶紧掐掉。她绝对不允许，自个家里出现娘家的那种情况，这是活生生的剜她的心呐！
“我念，我在你跟前念了多少回的话，让你顾着家里，你出趟远门，全家人为你提心吊胆的，日夜盼着你归来，你要考试了，我和你妹妹整天琢磨着，怎么让你过的好点，都说考生考试不容易，身子骨不强硬的，一场考试下来，能去掉半条人命，你明明知道我们有多牵挂着你，好不容易想着你考完了，该回家来看看吧，结果你……你这个孩子，你说你书读的越多主意就越大了，越不把家里人放心上了是吧，你，你……”
“娘。”春末完全没有想到，在家里时，娘还没有这么激动，怎么一到县城见到了哥哥，反倒爆发了，这是怎么了？她也想不明白了。怕娘激动过了头，闹出什么事来，赶紧扶着她，安抚道。“娘。你先喘口气，你别太急，咱们来县城了，大哥就在眼前，有的是时间，你别急，咱们慢慢说他，这回真是太不应该，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娘，你歇会，你喝口水，你别太激动了，万一有了什么事，要怎么办？娘，我说大哥，我去说他，我替你说他，你喝口水，来，先喝口水。”
见娘端着水开始喝了，春末转了个身，看着低垂着头的大哥，眼眶有些泛红，伸手打着他的手臂，力道也挺重的。“哥，你看你把娘气的，走的时候娘还说了，让你好好考，考完了就回家，你怎么就忘了这事。还不跟娘好好说说，家里人都急死了，娘可是丢了地里的活赶过来的，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正是农忙，就留了小丰和爹在家，你看看你把这事闹的，你有个什么想法，快跟娘说清楚了，别干站着不说话。”
春末着急了，大哥这是在想什么？站着一动不动的，话也没句，这是真要气着娘出点什么事才好是吧？也不知道戳着娘哪个神经了，一下子就被气着了。唉，这事，怎么就这样了，她还真有点想不透。
在这个时代，家里有个会读书的，全家人不都会好好的护着顾着吗？哥不回家也是为了读书的事，娘怎么会有这反应？好像哥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的？唉，难道，是她不够了解古代人？不会吧，瞧着金婶子全家把那个会读书的儿子，捧得多高真真是当成宝了。
仔细想想娘刚刚说的一窜话，话里话外的全是指责大哥没回家这事，还有说大哥没把家里人放在心上，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大哥好歹还捎了一封信回来了，信里方方面面都写的周到啊，一般人家做到了这地步，别人不知道像是金婶子家，还不得到处说着儿子多懂事之类的，娘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早知道你会这个样子，早知道你会……”见大儿一直不说话，刘氏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开始往下流了，她放下手里的怀子，用袖子抹着眼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大儿，声音哽咽的有些听不清楚了。“就不该让你去读书，人家读书都是明理懂事，偏生你读了书，自打读书读好了，这人就往歪处走了，现在娘说的话都能当耳边风了，你是不是想学你舅公一家子是不是！”
这话说出来后，春末一下子就明白了娘为什么会失态，原因在这里吗？她移了视线看向旁边的大哥，娘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这事没这么严重吧？
正当她想说点什么时，不料，一直没有动静的元大丰，突然双膝一弯，就这么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娘。我错了。”他的声音格外的嘶哑，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般，听着人很是心酸。
这短短的四个字，刘氏的情绪就更加的激动了，她也跪到了元大丰的跟前，一把抱着他的脑袋，失声痛哭着。“儿啊，你别怪娘，娘是太怕了，怕你有出息了，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人。我和你爹没什么，都过去半辈子的人了，你妹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再怎么样，你也得记着她啊，这读书读书，有了出息，不就是让家里人过的更好，你读书有了出息转眼就把家里给忘了，这书读了有什么用，咱们不能做这种人，会被戳脊梁骨的，就算以后有出息了，脸上也不好看，咱们得堂堂正正的做人，知恩图报。”
“娘，大哥，你们先起来说话，好好的把事弄的这么严重干什么？别这样了，都起来吧，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说清楚就知道了，娘咱们要相信大哥，他不会是那样的人，你看他平日里行事说话就知道了，娘你别想太多，你先起来，地上凉，这膝盖容易受寒。”见娘不起来，春末只好劝大哥。“大哥你起来，你不起来，娘也不会起来的，你们都起来啊，地上寒凉。”
“娘。你放心。我会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把别人对我们家的情都记在心上。我会好好读书，争个功名回来，让家里人都过好。娘，你要相信我。我会让你们享福的。”这会，元大丰倒是平静些了，只是说话仍有些微的嘶哑，他抬着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双手用了巧劲，将娘给扶了起来，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娘。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放心。”他说的认真严肃。
刘氏的眼泪越是流越凶，紧紧的握着大儿的双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不到一个时辰，春末就发现，大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又沉静了几分，显的越发成熟稳重了，刚刚他大约又经历了一回心境洗刷吧。
屋里的情形，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屋，找到小二要了一盆热水，再拎了一壶开水，重新进了屋。
刘氏已经松开了大儿手，元大丰坐在她的身旁，俩人正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话。
“娘。洗把脸。”春末用脚关上屋门，走近了些才出声。
元大丰赶紧站起来，接过热水盆，拧了帕子递给了娘。
“我来，没事，你坐着。”刘氏接过帕子，笑着推了推大儿。
她倒是没后悔刚刚发的一通火，瞅着大儿如今心里越发有数了，她很高兴。不管怎么样，这人呐，就得把家放在第一位，这是最最重要的，这样的人才能重情重义，不会做出什么泯灭了良心的事情来。
春末泡了三杯热腾腾的茶，将包裹拿过来。“大哥，这是给你带的衣物鞋袜，见这天渐渐回暖，想着你身上穿的也厚，再过些日子，就有些受不了，便收拾了几件轻|薄些的春衫。走的时候，小丰抱着我的腿一直哭着，他人小却机灵，听着说要来找你，闹着也要过来，如果不是怕县城太乱，我也是想带他过来的。”
这会是好了，也怕心生尴尬，她才想着把气氛带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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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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