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作者:尘了
第032章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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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笋出坛了，刘氏寻了两个干净的罐子，将酸笋装妥当，放到了背篓里。“孩他爹，你也去镇上走一趟。”
让俩个孩子去，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算大儿子进了学堂读了两年书，在她心里仍是一个孩子。
“好。”元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刘氏麻利的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扬声说。“别耽搁了，早去早回。”
“嗳。”春末在自己屋里应了声，正准备走时，却发现弟弟醒了，忙扯着嗓子喊了句。“娘。弟弟醒了。”
“你别管，我过来带他。”刘氏搁了洗了一半的碗，擦了擦手，匆匆忙忙的进了隔壁屋，对着春末说。“你去吧。”
元大丰放了牛回家，见爹已经背上了背蒌，赶紧洗了洗手。“阿末，该走了。”
“来了来了。”春末出了屋。
这会已经过了辰时，今天只是去送酸笋，晚点也没事。
到了镇上，直接去了福源楼。
何掌柜笑呵呵的迎了过来，招呼了两声，又喊着跑堂的把酸笋拿到后厨。
一行人上了二楼，刚坐下，就有人过来泡了茶，还有几碟子点心果子。
“这是二百斤酸笋余下的钱。”何掌柜开门见山，也没东拉西扯的说话，先把帐给结了，然后接着说。“前两天商量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眼色还是有点的。
那天，听着春末的话，他多少猜出了点什么，后来又特意派人去帽儿村，不着痕迹的打听了一番。
如此他心里就有了七八成的肯定。
当天本来可以签了文书，却说要回家商量一下，要的酸笋也说货不够。再结合那一家子的情况。
本来贫穷，好不容易多了一条挣钱的路子，煮熟的鸭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飞走。
但又着实没有能力接下这笔大生意，那么就只剩一个法子了……卖方子！
既能得到钱又可以省了力。
心里有了这想法后，何掌柜就吩咐着自家人，让他们四处找找竹林，看看竹笋的情况。
如果这家人真打算卖方子，他手里人手足够，就要赶在这尾巴上，把周边的笋子都给腌成酸笋，好歹也能撑一个月左右。
真得了这方子，这附近镇里的酒楼，他就不打算充好人了，直接将方子交给东家，拿了奖励就成了，余下的就是东家的事情了。
他本来只是想着，在东家面前讨个巧，没想到，歪打正着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何掌柜现在的心情很美好。
春末没有说话，低头默默的看着桌面，看的可认真了。
“何掌柜我们想卖掉做酸笋的方子。”这话是元大丰说的。
昨天他们兄妹俩讨论这事时，讨论完了之后，春末就说，明天这事由他来说。
元大丰想了想，点着头应了，隐约间，他有点明白妹妹这样做的目的了，只觉的心里暖暖的。
等以后，他考上了秀才甚至是举人，或是有了更大的出息，他一定要好好的顾着妹妹，给她攒丰厚的嫁妆，让她嫁个好人家。
这段日子，他受了妹妹的影响，除了读书，还学会了从各个角度来思索，不懂的他就问夫子，时间虽短，可他感觉自己受益颇多。
那是一种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以前读书是看着书读，可是现在他能透过书本，思维向外延伸，能够看的更多更宽，只是时日尚短，他想的有些浅显。
夫子对他说，这不着急，要慢慢来。他这段日子的进步很明显，明年可以下场试试，秀才不一定，但过童生应该是可行的。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心里约摸有个底了，等再下场时就能良好发挥。他现在年纪尚小，时间还很充足，不要太好高骛远，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就行。
夫子还对他说过。原想着，有些话得等到他十四五岁才能说，没想到，他突然的就开窍了，果然是他看好的学生。
当时，元大丰只是抿嘴笑着，可他心里想的却是。他有个好妹妹，帮了他一把。
果然是这样！何掌柜心里顿时一喜，脸上却是不显，挺平静的问了句。“不知道你想卖多少钱。”
元大丰没有急着说答案。“一斤酸笋是五个钱，一百斤就是五百个钱，何掌柜的货要的比较多，上次是我家腌的酸笋不够，只能出二百斤。腌一回酸笋要十天，也就是说，如果在我们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何掌柜每次要三百五十斤，那送一次货就是一千七百五十个钱，近二两银子了，一个月下来就是五两多，何掌柜你看，是不是这样算的？”
一听这话何掌柜顿感不妙，真想抽自己两嘴巴。“这话说的也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说。“不管你也说过，如果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我听昔娘说，你要读书，家里还有个不到一岁的弟弟，春末照顾着弟弟，爹娘在地里忙活，这一年四季的也抽不出个空闲来，尤其是笋子正好的时节，恰好是春种农忙时。我这边货要的多，你们怕是忙不过来，得请不少人手吧。这请人做事啊，别的都好，怕就怕一个不注意，别人眼睛一瞄，就能瞄出点什么来。”
妹妹说的对，奸商奸商，果然够狡猾，在利益面前能把事情想的周周全全。元大丰在心里嘀咕着，觉的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以后除了读书，他得多在外面走动走动。“这倒不用担心，我家的酸笋是有点法子的，别人偶尔瞄个一眼两眼的还真瞄不出什么来。不过，何掌柜的话说的也对，家里人手确实不够，得请人来做事，这请人做事就得操心，家里的事本来就多，还要费心神来操心管酸笋，我也不想爹娘太劳累，才想着把方子卖了，也算是干净利落，就是不知道何掌柜有没有心收这方子。”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挺意味深长的。
这是妹妹提醒他的，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还悄悄的练了好几遍。
昨天他问妹妹，怎么会想这么多，妹妹告诉他，要站在对方的位置来想事情，要细致的观察对手，这样才能更准确的估测出对手。
她跟他讲了很多，讲源福酒楼，讲何掌柜，讲每次要的货量，甚至还讲到了昔娘和她的巧手坊，再将种种猜测揉搓在一起进行推敲……
他当时听着只有一个感觉，妹妹好厉害！
可是现在，他面对着何掌柜，再想想妹妹跟他说的，他的感触更深了。
保掌柜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说。“既然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那咱们就利落点，我出三十五两银子。”
“何掌柜家里还有三坛上好的卤酸水，你看……”对于价格，元大丰觉的差不多了，昨天他们商量出来比这数目还要少一点。
“四十两银子。”何掌柜眼角抽了抽，其实心里乐坏了。
元大丰仔细的想了想，好像差不多了，便点了头。“好。那现在就立文书。”
“行。”何掌柜招来跑掌的，让他准备笔墨纸砚。
很快一式两份的文书就写好了，元大丰认认真真的看着，妹妹跟他说过，这些奸商啊，最喜欢在文书里搞文字游戏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坑了一道，所以千万要谨慎，别想着生意谈成了，就欢喜的找不着北，觉的不对劲的，也别碍着面子不说，直接说出来就好，再改改，改到自己能看懂为止。
何掌柜倒是不屑做那等小人之事，这文书写的明明白白堂堂亮亮的。
元大丰看完后，发现完全没有问题，便签了爹的名字，拿着爹的印章盖了个印，最后还让元森按了个手印，如果名字是元森签的，手印是可以不用按的。
这事搞定，何掌柜妥当的收好文书，笑容满面的拿了四十两银子给元大丰。“回头你们把坛子和卤水一并送来就好。”
哟，春末在旁边瞧见，发现这何掌柜有点小意思。
“好。”元大丰把文书和钱都给了爹。然后，把腌酸笋的法子仔仔细细的告诉了何掌柜，怕他没记住，还很体贴的交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的条理清晰，一看就能懂。
元森拿着那沉甸甸的一袋银子，觉的手里烫的紧，粗糙的大手掌，都有些微微的颤了。
这么多银子啊，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着。
“爹。”春末伸手搭在了爹的手上，轻轻的喊了声。
元森回过神来，忙把文书和银子都放稳妥了，转了个身，飞快的抹了抹眼角。“咱们回家。”
得赶紧回家，把银子和文书交给媳妇，让她妥当的藏好了。就算现在是站在包厢里，他仍觉的不安全，心里头不踏实的紧。
“何掌柜先忙着，回头我们会把坛和卤水送过来的。”元大丰笑着说了句。
心情很好的何掌柜，送着他们下了楼。
“先回家。”本来还要买点东西的，元森这会顾不上了，反正还得来送坛子和卤水，回头再买也一样。
看着爹那模样，春末和元大丰对视一眼，两人笑了笑，紧跟上爹的步子，匆匆忙忙的回了村。
家里总算有点小积蓄了，这日子可以改善些许了，这才刚刚开始，日时长着，总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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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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