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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星子传说二
    天神赋予每颗星星
    传颂百代的称号
    命运则让每颗星子拥有
    镑自的风貌与光度
    不同月份、不同日子
    在黑色夜空里流浪的星星
    皆有相异的轨道与特性
    于是
    星星有了人们的幻想与情爱
    有了记忆与脾气
    有了生命与传说
    谁也没料到维希夫人会突然出现。
    别墅大厅各自三两成群的随从,有的占据一方桌子玩着桥牌、有的则看着体计摆放球赛、有的则是翻看着杂志或报纸,这阵子他们的日子过得挺闲适的。
    在“平和安详“的气氛中,没人预料到会有一阵突然而至的的狂风暴雨!
    大厅在瞬间,涌进数十名衣着一致的随从,由大门通往客厅的空间。自动站成两列,形成一条由人排出的走道。
    这会儿,不用先看即将进门的人是谁,原来那群显得散漫、三两成群的随从也猜得到谁来了。
    平和的气氛瞬时蒸发,关电视的关电视、放下报章杂志的动作也显得慌乱、至于散落一桌的扑克牌则完全来不及收拾一道严厉、说着德语的女声彻底改变了“闲适的情况”
    “我不在,你们就放胆过得随便,着来我平常的要求还不够严格!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把客厅收拾干净,去换掉你们一易脏衣服。”
    一分钟时间到,谁要敢再让我看到不干不净的样子,就自己坐飞机滚回德国去!还有,去把德理叫来。”
    三十几个随从没敢再多待一秒钟,一哄而散,连一声“是的,夫人”都不敢多吭!没多久,德理来到维希夫人面前,弯着腰说:
    “夫人,您好。”
    维希夫人则上下略略扫视,带着虽不满意但可以接受的口气。
    “这阵屋子,大概就只剩你一个人,还懂得守一点规矩!”她指的是德理整齐的西装穿着“等会儿帮我把房间打扫干净,也把瑞斯隔壁房整理一下,让洁妮丝住那个房间。
    整理完到花园找我,我跟洁妮丝到花园散散步。记住,不准让瑞斯知道我跟洁妮丝来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听懂了吗?”
    “是的,夫人。”尽管心里慌张,但多年的管家训练,德理很脑控制自我,不外露真实情绪。
    “你可以下去了,叫人把我跟洁妮丝的行李提进房。”
    “是,夫人。”
    回到房里的维希夫人,拿出行李箱中一叠整开的文件,看了又看!
    她至今仍不能相信,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会看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要家世没家世,要美貌没美貌,甚至连清秀都沾不到边的男人婆!
    包要命的是,那个女人竟还是个“父不祥“的私生女!她当然知道那女人的父亲是谁,她了解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父亲根本没打算认女儿、只是玩玩女人,不小心有了女儿这回事!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有一个专挑有钱人下手,渴望当只凤凰的母亲,会生出一样想找有钱男人下手的女儿,一点也不叫人惊讶!
    她只是没料到,她向来引以为傲、聪明绝顶的儿子,会被那种私生女给迷惑了、会摆着正事不做在台湾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现下的状况逼得她不得不亲自出马,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她亲自来了,这回她不单是要叫那女人彻底死了当凤凰女的心,还要带瑞斯回德国,更要完成她早想做的事让瑞斯眼洁妮丝订婚!
    要人传来德理后,维希夫人阖上那叠她研究了几次的文件,对德理说:
    “你晓得方茵琦教书的补习班在哪儿吧?”
    “晓得。”德理面无表旧地回答。
    “很好,今天晚上瑞斯在xx医院有座谈会,大概要十一点多才会结束,我的消息没错吧?”
    就算德里极力表现平静,此时也忍不住泄露了一丝惊讶。
    看来维希夭人把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的,连瑞斯在台湾的行踪也掌握得清二楚。
    “怎么?我的消息不对吗?”
    “没有,夫人。”
    “既然这样,今天晚上我要你开车到方茵琦教课的补习班接她过来,就告诉她瑞斯办了一个宴会,要给她一份惊喜。懂了吗?”
    “可是方小姐晚上有课”
    “我当然知道她有课,不然就不会让你到补习班接她了,要她请一天假,就说是瑞斯的意思。”
    “可是”
    “我不要再听到‘可是’了,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办好,谁要你那么多废话。我再说一次,从现在到晚上的宴会结束为止,不准让瑞斯知道我来了,我的意思你应该懂。你可以下去了,七点半准时把方茵琦接来。”
    “是,夫人。”他猜不到维希夫人的意图,以目前的状况,他似乎只能遵守命令了。但不晓得为什么,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
    德理接了茵琦上在,陪着茵琦坐在加长型礼车后头的德理待车子出发就说:
    “方小姐,你需不需要先回家换套衣服?”他看着身穿长裤套装的茵琦。
    他原来会说中文!茵琦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瑞斯的管家不会说中文。
    “瑞斯希望我换比较正式的衣服吗?”她困惑着因为瑞斯从不干涉她的衣着。
    “呃—一没有,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今天的晚宴应该会有不少人,所以我以为方小姐会想回去换套衣服。”
    哪次维希夫人办的宴会人会来得少?一次也没!他猜想维希夫人是想看看了主人正交往的对象如何,就他对夫人的了解,依方小姐此时的打扮,大概给不了夫人太好的印象。
    “如果瑞斯没特别交代,我穿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呃—一应该没关系。”德理只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提出枉何“建议”
    “那我穿这样就可以了。”
    天空飘起蒙蒙的雨,望着车窗外突然下起的雨,这是十一月的第一场雨,看着而一滴一滴飘落,茵琦没来由的兴起莫名感伤—一
    她没等准备下车帮她撑伞的德理,直接下车淋着雨跑进门廊下.
    雨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淋了一些雨的茵琦,着起来有点狼狈。不仅头发微湿,上半身衣服也湿了一点点。她拨去发上、肩上残存的雨滴,等着刚下车的德理。
    其实她是让刚刚看到的景象震住了,整个花园停了二十几部豪华轿车,连别墅外的街道两边也停满了车,整幢别墅看起来像是完全没在灯光里!
    她望见的每扇窗都透着灯光,花园里更是没一盏灯是暗的,明亮得几乎与内画不相上下。
    她这才理解为什么德理问她,要不要先回家换套衣服?看来这是个十分盛大的晚宴,现在她有些后悔没回去换套衣服,尽管就算换了衣服也不见得有多正式,但至少会比此时她身上穿的好一点。
    不管了,反正瑞斯没特别要求她换衣服,既然瑞斯不介意,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德理走在她前头,领着她进别墅大厅。
    这已经是她算不清第几次进这大屋了,不过却是她第一次紧张到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唉入大厅,茵琦顿觉自己像闯错场景的人,大厅里放眼望去所有男男女女皆穿着正式礼服,更显出她的格格不入,才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边动作,张望着”怪异“的她。
    她的衣着甚至不及在场端着食物、饮品穿梭的服务员整齐正式!
    茵琦没来得及理清思绪,一个身着枣红色晚礼服的高贵女人向她走来。
    一会儿已定在她面前,她毫不掩饰地用着让茵琦非常不舒服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茵琦。
    “你就是方茵琦小姐?”对方的声音不疾不徐,脸上虽挂着淡淡笑意,却没一点真正快乐的样子。
    “我是方茵琦,请问您是—一”茵琦疑惑着这个看起来十分严肃、高贵的女人是谁。
    “我是瑞恩桑德斯的母亲。”
    “伯母,您好。”茵琦睑上拉出一道真诚的笑容。
    然而瑞斯的母亲听见她的礼貌问候却稍微皱了眉,似乎不满她的问候。
    “方小姐,你若能称我夫人,我会比较习惯。”
    这会儿,皱眉的人换成了茵琦。
    称她“夫人”?那对方究竟将她当成什么了?佣人吗?
    “我想依辈分来算,我理应称呼您伯母。”茵琦收起原先的笑容,对方傲慢的态度,激起她少见的“自尊”情绪,她没办法卑躬屈膝!就算对方是瑞斯的母亲,也不能要她当个没尊严的人。
    “好吧,既然方小组坚持的话。谢谢你今晚拨空参加宴会,你父亲已经先到了,我带你过去找严先生。”她根本不等茵琦说话,径自转身就走。
    茵琦似乎没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走在前头的她。
    不,或许她有选择,或许她可以选择转身离开这个眼看似乎“不怀好意”的宴会。但她不想,她的骄傲不容许她作个逃兵!
    不论今晚瑞斯的母亲有什么打算,她都要坚持到底,既然瑞斯的母亲能厉害到,把她从没见过的“父亲”给找来,那她倒要看看“她的父亲”究竟要拿她这个“私生女”怎么办?!
    “严董事长,您好。刚刚忙,没过来跟您打声招呼,实在很抱歉。”维希夫人面对着一位衣着、气度不凡的五十几岁男人。
    “哪里,夫人。承蒙您看得起,邀请我参加令郎的订婚喜宴。”男人态度客气但从容。
    这就是她的“父亲”?茵琦陷在乍见“亲人”的震撼里,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呆站在一旁。
    她不明白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样的心情?是恨?愤怒?还是其他—一
    而他,若知道她就是他女儿,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因为过度震惊,她完全没听见男人后面那句“订婚喜宴”
    “严董事长,我身边这位方小姐,刚跟外面的随从说是您女儿,我就让人带她进来了。她真的是您女儿吗?”
    茵琦完全不懂瑞斯的母亲究竟有何意图?更不懂她为什么要说一堆,跟事实完全不一样的话!
    严凯立双眼转至茵琦身上,表情有好些震撼,沉默半晌后,马上又恢复仇稳,说:
    “没错,她是小女。”他的表情已看不出任何变化。
    “可能是我很多年没回台湾了,我以为大部分孩子都是从父姓,我本来不相信方小姐的话,因为她姓方、而您姓严,刚刚对方小姐可能有些不客气。既然方小姐真的是严董的干金,还请二位包涵我刚刚的无礼。
    因为这是小犬的订婚喜宴,我不想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晚宴,对没有邀请函的人难免会比较严厉些,加上令爱没有穿着正式晚宴服—一
    总之,真的是很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请严董与方小姐务必留到宴会最后,待小犬订婚仪式结束,我一定过来特别招呼二位。”
    究竟那位“高贵夫人”怎么离开的?茵琦早没有印象了,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严凯立那句“没错,她是小女”她甚至无法思考瑞斯的母亲撒下的那堆谎言,背后究竟有何意义与目的!
    原来他认得她、他一直就知道她!
    “我给你的钱不够你买几件好衣服吗?你一定得穿这么寒酸的衣服来见我?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感到愧疚吗?如果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我这几年给你的钱够你花上两辈子了。”
    钱?他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他真以为她特地跑来这个冥会,就为了见他吗?他真的让她惜愕!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没收到你的钱,没拿你一分一豪!况且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要见你。”
    她为他“毫不亏欠”的态度感到愤怒、为他指责她的衣着寒酸感到羞获,打从进这扇大门起,她就觉得处处不如人,不如这堆衣着高贵的人!
    她不偷不抢,就算没这群富裕分子的昂贵衣着又如何?她不是个虚荣的人,又为何为自己的寻常衣着而羞愤?达她自己也想不懂—一
    是瑞斯的母亲那份高傲态度刺伤了她?还是眼前这个嫌弃她穿着的父亲伤了她?或者是,再怎么自认不虚荣的人,灵魂里都深藏了几分虚荣成分吧,因为虚荣原是人性—一
    “我每个月固定汇钱给你外婆,你外婆没告诉你?我跟你外婆约定了,只汇钱不去看你,每年你外婆会寄几张你的相片给我,别告诉我这些事你全不知道!
    我给你的钱,从你出生到现在少说也有五六千万了。所以,你可以别冉用那种我欠了你多少的眼光看我,我自认对你尽到责任了!”
    严凯立面无表情的说着,他想不通这丫头到底要什么,既然不是特别来认他这个父亲,她何必出现在他面前!
    “你真想对我尽责任,还是想用五六千万买你的良心、买我母亲一条命?我想你花钱的目的,大概是后者吧!你不觉得用五六千万买条人命太便宜了?而且还得把你的良心算进去,你的良心未免也太廉价了点!”
    她真的不知道外婆收了严家的钱,如果她知道她会毫不犹豫的甩回严凯立面前,她宁可穷一辈子也不要看严凯立这张全无欠负的嘴脸!
    原来这丫头是赚钱太少,这算什么大问题!
    “你要多少钱?只要你开口,爸爸二话不说马上开张支票给你。”
    “爸爸?这两个字你还不够资格!你放心,我对你的钱没兴趣。至于外婆收了你的那些钱,我一定会找时间还给你!我说过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找你。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我能事先知道,我绝对不会来!”
    他自然自称“爸爸”这两个字给茵琦的打击太大,为了这两个字,她从小到大背负多少屈辱,而他竟如此理所当然的自称是她“爸爸”?!
    茵琦一刻也不想多待、更不想再多着严凯立一秒!
    严凯立握住亩街的手臂,拉住她离开的脚步。
    “你不知道我在这里?”他对茵琦或多或少有些感情,毕竟她怎么说都是他女儿。“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瑞恩桑德斯邀请我来的,如果我晓得他连你都请,我一定会阻止他!”她努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心上却转过各样复杂情绪
    这是他们父女俩第一次碰面、第一次有肢体接触,她真的说不清到底心里翻涌的,是哪种强烈感觉。慌张?愤怒?羞辱?还是恨—一
    她不晓得,也不想晓得!此刻,她只想离开。
    “瑞思桑德斯?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严凯生毕竟是个精明的商人,该有的反应力分毫不少,刚刚维希夫人似有若无的讽刺,他不是听不出来,只是还没想通对方的动机。
    “他是我男朋友!”茵琦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
    “男朋友?你母亲给你的教训不够吗?茵琦!为什么你跟你母亲一样,喜欢追着不适合你们的男人?你知不知—一”
    “什么叫追着不适合我们的男人?当初是你先招惹我母亲,不是吗、你始乱终弃不说,反而指责起我母亲不对!你是不是男人?”
    茵琦愤怒难当,严凯立那句话拥有超强刺激力,她以为最坏不过如此了,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指责为廉价不堪的女人!不、他根本不配当她父亲!
    “我不跟你说这些。”茵琦给他的答案,让他马上弄懂了维希夫人隐含嘲讽的理由“我只是不希望你跟你母亲一样,难道你看不出来,你跟瑞恩桑德斯差很多吗?”他特地用眼睛巡视了整个大厅一圈。
    “我跟他的事不要你管,他不像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严凯马上意提醒她跟周遭人比较的眼光,让她再也不顾周遭慢慢聚向他们的注视,吼出了声音,而她的声音自然又引来了更多注意。
    “是吗?”严凯立放开了茵琦的手“你知道这个晚宴的目的吗?今天是瑞恩桑德斯与比利时公主的二女儿洁妮丝的订婚喜宴。
    “我想维希夫人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你跟维希家族有多大差异,才会邀请我参加晚宴,这样你懂了吗?
    你为什么跟你母亲一样天真,一个拥有像瑞恩桑德斯那种家族背景的男人,不可能真心要你这种一无所有的平凡女人。”
    茵琦根本不能消化严凯立的话,就在她即将出口说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时,大厅同时响起麦克风的声音
    “感谢各位贵宾莅临,今晚是小犬瑞恩桑德斯格奥尔特维希四世与比利时公主的二女儿洁妮丝阿雷克桑络的订婚晚宴。在我右手边即是洁妮丝雷克桑络小姐,由于小犬现在因要事耽搁,会晚一点才出席宴会,本人在此先向各位贵宾致歉—一”
    接下来,维希夫人究竟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望着维希夫人身边那位精致美女,她所有想法都停顿了—一
    是严凯文说的话,对她的打击大些?还是瑞斯订婚的消息,对她的打击来得大?抑或是那个美丽得不像真实人物的“公主”给她的打击最大?
    眼前是个标准童话结局,当然值得众人庆贺一个王子、一个公主,呵!王子确实理应找到一个公主,然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笔事应该是这样结局的,没错啊!
    但为什么她的眼眶热热的?为什么她的心里团酸的?为什么她—一挤不出一丝笑容?
    茵琦茫然望了严凯立一眼,他看她的眼神有抹刺得她更疼痛难当的—一怜悯。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撑着最后一丝尊严缓慢地、平静的走出宴会大厅,她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身上仅剩的力气,全用在走出那扇大门的动作上了—一
    这辈子她没走过这么漫长的一小段路,像是花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才终于踏出那扇门。
    经过花园只要再走出花园与道路分隔的第二扇门,她就能完完全至离开这幢可怕的屋子
    雨仍然下着,此时的她十分感激这场雨,能将她淋湿、能给她几分清醒。
    “方小姐。”德理一直注意着方茵琦,从她一进门到她离开。他跟着她后而出来,手上撑了一把伞。“你要不要打电话给主人?刚刚的事—一”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变化,没想到夫人会擅自作主—一以往这种情况,他认为最后妥协的人一定会是主人,但这一次,他就不确定了。
    “不用打电话,刚刚的事很清楚了。”
    “方小姐,你在哭吗?”德里见她双眼微红。
    “没有。”茵琦仰头看了看天“是下雨了。
    她的表情有些恍惚,德理不放心地说:
    “方小姐,我要人开车送你,好吗?”
    “不要,谢谢你。我走回家就可以了,我想透透气。”
    “这伞给你,雨越来越大了。”
    “我不需要伞,谢谢你。”
    “可是—一”
    茵琦以她自己也没想到的速度,跑走了。
    她全身上下突然凝聚了一股力量,催促着她、要她赶紧离开,她不能再与这栋屋子里的任何人多说上一句话了!她的力气快用完了、再撑下去她会崩溃、会瓦解、会四分五裂啊—一所以,她必须赶紧离开,她别无选择。
    茵琦没有理智、急速离去的背影,让德理作了一个决定,虽然夫人再三告诫不得告诉主人她们来了,但现在的状况让他决定选择违背命令。
    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回到屋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下一道他早该拨的电活。
    雨,仿若要回应她杂乱无章的情绪,越下越急,她全身淋得湿透了,冰冰冷冷的感觉由她的四肢窜上心间。其实,光是冰冷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感觉—一
    走着走着,茵琦没回家而是走到了医院大门,然后怔怔站在入口不远处,不知淋了多久的雨。
    她来这里做什么呢?找外婆吗?跟她哭诉瑞斯订婚了?还是告诉外婆她遇见严凯立了?问问外婆为什么要收他的钱、为什么要让严凯立心安理得?
    不,她不能这个样子出现、不能让外婆为她担心—一想及此,茵琦转了另一个方向打算离开,只是才跨了一步,她跟着想到,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没任何朋友可以找。
    “茵琦,你怎么姑在这里淋雨?”
    她身后突然出现男人的声音,对方绕到她面前,是蓝闵渝。
    “我打了好久的电话,你的手机一直没人接,瑞斯离开一阵子了。我急着找你,忘记先打电话给瑞斯!”蓝闵渝口气明显急迫,没什么头绪,说话的速度快了些,也没注意到茵琦的不对劲。
    他刚由医院出来,本想直接到茵琦上课的补习班看看,没想到才站在门口正打算开伞就看见茵琦。他一时之间只想着过来,也忘记撑开伞。
    “有什么事吗?”好像越来越冷了,茵琦必须吸着牙才忍得住因冰冷而引发的哆嗦。
    “外婆走了。半个小时前,我去巡房才发现的。她是在睡梦中走的,没试凄—一”
    “—一真的吗?”茵琦失神的低喃,还有什么更坏的事—一都一起发生吧!
    闵渝的话,无异是给了“负伤累累”的茵琦最后的致命一击。
    听完蓝闵渝的“坏消息”茵琦发现她的冰冷不见了、哆嗦不见了、难过不见了、眼泪不见了,所有感觉都不见了,事实上,她的知觉已经在瞬间彻底麻痹了!
    “茵琦,你还好吗?”
    “我—一我没事,我想去看外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她的声音好弱。
    “你要不要先打电话给瑞斯?”
    瑞斯—一他应该正忙着他的人生大事吧。
    “不用了,如果你没有时间,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看外婆。”
    “我有时间,我陪你去。”他不懂,茵琦的反应冷静得奇怪,她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谢谢你。”
    说完,闵渝走在前头,却立即发现茵琦还停在原地,他只得再走回她身边。
    “蓝闵渝,你能不能借我靠一下?我走不动”
    闵渝忧虑着,原来她是将所有悲伤部压抑住了!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马上搀扶着她,让她靠在他身上,一步一步陪着她,慢慢走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