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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棒日。
    “娘!听下人说,您派人去丁家提亲了?”
    邵翰笙前脚才踏进家门,就迫不及待的到母亲面前询问。
    “是啊,”邵母懒懒的瞧了一脸气急败坏的儿子一眼。“怎么?”
    “怎么?”邵翰笙忍不住瞪母亲一眼。“我不是对您老人家说过,我目前还不想娶妻吗?况且我不是早早就对您解释过,我不想娶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女人?”
    “不想娶妻?”邵母缓缓坐直身子“你都已经二十有五了,你爹在你这个年纪都生了你们三个了,你竟然说你不想娶妻?”
    说到这个,邵母就一肚子气。
    这还不都要怪邵父,当年若不是他自作主张,在笙儿五岁那年就送他上山拜师学艺,笙儿不早就娶妻生子,而她也早能含饴弄孙,享受清福了。
    谁知笙儿这一学就是十五年,这还不打紧,二十岁成亲也不晚,偏偏他的那个什么师父不知灌输他什么观念,他硬是说不想凭媒妁之言娶妻,一定要找到他自己想要的女子才肯成亲。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首肯。
    这下可好了,这一找就是五年,别说孙子,就连个媳妇的影子她也没瞧见,火大的她决定先斩后奏,否则再任由笙儿找下去,只怕又是一个五年。
    “娘,爹是爹,我是我。”
    邵母又瘫回椅子上,佯装没听见这话。
    “娘,您真是”邵翰笙语气忍不住开始烦躁。都说过几千次了,怎么娘还是不放弃?
    “我不管!”邵母语气一变,表情也瞬间转为哀怨,还夸张的以袖掩脸哽咽起来。“我自嫁给你父亲后,每日相夫教子,自认没有愧对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而你却迟迟不肯娶妻,难道是要我愧对邵家历代列祖列宗?”
    “娘”邵翰笙忍不住叹气翻白眼。“娘,你在偷笑。”又来了,每次都要这一招,他哪有那么笨,每次都被骗?
    “我”邵母一震,忙发出更大的啜泣。“你这不肖子,娘在哭,你不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我在偷笑。”她明明用袖子掩住了啊,一定是手势不对,不然怎会被笙儿看见地在偷笑?
    “娘,”邵翰笙又叹一口气。“你这招用过太多次,不灵了。”
    不灵了?邵母悻悻然放开手瞪着他,脸上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自外头回来的邵父正想踏进大厅,一见里头气氛不对,马上转身想走。
    “给我回来!”邵母冷冷的斥喝顿时拉住他的脚。
    “娘子,笙儿,”邵父尴尬的笑笑。“你们母子俩在聊些什么?”
    “爹,”邵翰笙马上将矛头指向父亲。“这事您也有份,对不对?”
    “什么?”邵父装傻。“什么事?”
    “别装了,你的表情太心虚,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邵母凉凉的出言嘲讽。
    “娘子,”邵父一脸委屈。“我这可是听你的,你怎么泄我的底呢?”
    邵母冷哼一声。
    “笙儿啊,既然现在亲都提了,你就别再惹你娘生气了。”邵父好声好气的劝着儿子。“况且听说丁家小姐不仅人长得美,个性更是温柔体贴,是个很合适的妻子人选哪。”
    又是一个柔弱的大小姐!邵翰笙连话都懒得回,直接一个白眼送过去。
    “你看看,你儿子这是什么态度?”邵母恼了。“我不管,反正现在亲也提了,改明儿个我就叫人去下聘!”
    “娘!我不要!”
    “笙儿!”邵父难得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声对你娘说活?”
    “爹”有这样一对父母,邵翰笙也只有认了。“娘,对不起,但是孩儿”
    “笙儿,别说了。”邵父打断他“既然你说不想娶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那何不找机会去见见丁家小姐,见过之后,如果你还是不满意,爹娘就不再勉强你。”
    “相公”
    “爹此话当真?”邵翰笙抢先一步问。
    “当真。”
    “那请爹爹以邵府列祖列宗的名发誓。”邵翰笙要求。爹娘说的话老是反反复复,不这么做,实在很难让他信服。
    “你这小子!”邵父瞪他一眼,倒还真的举起右手“我以邵府历代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如果笙儿看丁家小姐不满意,我绝不勉强他娶丁家小姐。”他放下手“行了吧?”
    邵翰笙半信半疑的点头,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笙儿,你去哪儿?”
    “丁家!”话声入耳,他的人影已消失。
    “丁家?”邵父一愣。“现在都快二更天,人家都入睡了,他还去做什么?”
    “相公,你怎么可以发这个誓?”邵母埋怨。
    “娘子,放心吧,丁家那姑娘听说是位美女,笙儿一定会看上眼的。”邵父嘴角扬起一抹贼笑。“再说,就算丁家小姐他看不上眼,这城里未出阁的姑娘可多着呢,急什么?”
    “但是你”邵母一脸迷惑。
    “我只发誓不勉强他娶丁家小姐,”邵父咧大嘴。“可没说不勉强他成亲啊。”
    “你”邵母恍然大悟,马上笑开了。
    是啊!丁家小姐不行的话,还有王家、李家、钱家这城里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可多着呢,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笙儿看得上眼的姑娘!
    看来含饴弄孙的日子不远了!
    丁爱门外,一个男子正面有难色的徘徊着。
    “真是昏头了,”邵翰笙低低骂着自己。“莽莽撞撞跑来这里想做什么?丁家小姐不会没事就在门外等着你来见她吧?”
    他真是被父亲的誓言给乐昏了,什么都没考虑就来这里,要拿什么身份进去见人?总不能说他想来看看丁家小姐合不合他的眼光吧?
    那不被人打出来才怪!
    但是来都来了,要他这么回去,他又不甘心。
    “算了,就等上一等吧,或许丁家小姐和我有点缘分,可以见上这么一面。”
    耸耸肩,他随遇而安的跃上一旁高大的树,倾手摘下一片树叶,放进嘴里啃咬起来。
    不一会儿,远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向着丁家快速奔来,一下就到了他隐身的树下。
    只见那身影驻足片刻,四下张望,皎洁月光洒在脸上,清清楚楚映照出一张美丽的脸孔。
    是个女的?
    “她该不会就是那个丁家小姐吧?”
    但那身形看起来眼熟得很,倒像是昨天夜里他跟踪的那名女子
    邵翰笙眼一亮,紧紧盯着那个身影。
    见四下无人,那身影不再迟疑,一个纵身跳过丁家外墙,消失在内。
    进去了?这下有趣了。
    咋咋舌,邵翰笙轻松跳下大树,跟着也跳人丁家围墙里。
    瞧瞧这姑娘是何方神圣吧!
    有人跟踪!
    她气一屏,驻足凝神,锐利的眸光四下扫射,欲借月光找出跟踪之人。
    “没人?”她喃喃低语。“难道是错觉?”
    眼光再次四下扫射。
    依然无人,就连方才她曾感觉到不同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眉一拧,她掉转身,朝着原先预定的目的地前进。
    “好险!”邵翰笙吐吐舌,煞有其事的拍着自己胸脯,眼神却闪着趣味。
    觉灵敏,武功不弱,再加上那一双他不可能认错的眼睛,果然是昨夜的女子。太好了!这次可不能让她跑了!
    “有趣,有趣!”他呵呵低笑。“这一趟果然不虚此行。”
    轻功一使,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轻松的跟着那令他深感兴趣的女子。
    她停在昨夜来过的房间门外。
    门内灯火已熄,也无声响,想来房里人已然熟睡。
    她冷冷一笑,双手将门一推,跨了进去。
    “这是谁的房间?”跟在后头的邵翰笙喃喃低语,一个纵身,上了屋顶,掀开上头的瓦片,窥视房里的动静。
    只见她走到床边,静静看着床上人,低垂的头让他看不清她睑上的表情,但却眼尖的注意到她泛白紧握的双拳。
    “寻仇?”邵翰笙不自觉的低喃。
    她似乎听见了,头一扬,泛着血丝的双眸就这么不经意的将心头的恨意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由于邵翰笙头缩回得快,所以她没瞧见他,但居高临下的他却将底下的她瞧得一清二楚。
    肯定是寻仇!但她又与丁家小姐有何过节?
    邵翰笙还在思索着的同时,只见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坐起,惊惶的对着床前人影叫着“你是谁?”
    “我是谁?”她收回视线,低低笑着,笑声中含有过多的不怀好意。“你何不自己看清楚?”
    说完,她手往后看似无心的一甩,桌上蜡烛马上亮了起来,房里顿时大放光明,房里两人相似的面容清清楚楚映入彼此眼帘。
    “你!”丁湘文狠狠倒抽一口气,觉得寒气自头顶窜下脊髓。
    眼前这女子竟然和她有着同样的一张脸?
    那眉,那眼,那唇,都是她看了十几年的自己,她不可能认不出来,但是
    “这怎么可能?”丁湘文低喃,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脸。
    “哇,两个一模一样的美女。”屋顶上的邵翰笙无声的吹了个口哨。
    原来她长得如此美丽,昨夜又为何要蒙面呢?而这丁家小姐又为何与她有同样的面貌?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怎么不可能?”她低哼一声。“这世上就只有你可以有这副面貌吗?”
    看来这个“妹妹”倒是将八年前那场火和她全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哼!
    她倒好!有爹有娘,还有这么一副好样貌,不像她,顶着伤痕累累的脸,跟着师父吃苦受罪!
    若非爹爹在火场中遗弃了她,现在躺在床上一脸无辜的人也不会是这个女人
    思及此,她眼中恨意更甚,忍不住一掌狠狠甩向床上依然一脸无辜的丁湘文。
    “啊!”一声惊叫,丁湘文猛然撞向床侧的墙壁,再反弹回来,细嫩的皮肤禁不起碰撞,马上流下一道血痕。
    见状,她冷冷笑了起来,满含恨意的眼中写满愉悦,小舌还似意犹未尽的舔过红唇。
    “你”原还满怀畏惧,捂着额头望着她的丁湘文,瞧见她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突然变了表情。
    “你是姐姐”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死了啊,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呸,”恍若蚊蚋的低语,耳尖的她一字不漏的接收,马上以鄙夷的表情啐道:“谁是你姐姐?”
    “是,你是。”丁湘文眼中闪过恨意。“你是姐姐,只有姐姐才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用舌头舔嘴唇,况且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一定是姐姐!”
    她竟然没死?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八年来,虽然活着的人是自己,但是爹娘依然忘不了她,甚至有时连看着自己的时候,都会想起她,任凭自己努力装乖巧,装听话,装娴淑,依然觉得爹娘瞧着自己时看见的却是她。
    在火场中存活的人虽是自己,但是在爹娘心中存活的人却是姐姐!
    因此她心中对这个姐姐只有嫉妒,只有恨,可怎么也没想到应该已经死掉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姐姐”不行,不能让爹娘看见她,否则自己在这个家里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丁湘文不怀好意的忖思,还不忘红着眼眶哀怨的看着她,那模样儿实在是楚楚动人。
    可惜她不是男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掀掀嘴角,自鼻孔冷冷哼了声。
    “姐姐”面对她的冷漠不屑,丁湘文仍不死心,欲上前抱住她,以柔情攻势逼退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出现在爹娘面前。
    她不闪不躲,只在丁湘文冲到她面前时,抬手朝丁湘文睡穴轻轻一点,丁湘文马上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她冷冷看着地上的丁湘文,黑幽幽的瞳孔中闪烁着些许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清楚的情绪。
    “过了八年的好日子,也该换人了”
    换人?她该不会是想顶替丁家小姐的位置吧?
    屋顶上的邵翰笙眉头一挑,无意中踢到被他掀起放在一旁的瓦片。
    糟了!来不及救回瓦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块瓦片重重落下,碎了一地。
    “谁?”被人看见了?
    一个纵身,她毫不迟疑的冲出门外,追着远方一闪而过的影子。
    瞧见她的身影消失,屋顶上的人才翻身下来,一个闪身进了房里,随即又抱着昏睡不醒的丁湘文走出来,望望四周,确定她还未回来,马上抱着丁湘文消失在夜的另一头。
    片刻后,她转身回来,一瞧见大敞的房门里空无一人,脸色马上凝重起来。
    被救走了?会是谁救走的?
    “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她咬牙低语,倏然想起进了丁家后便觉似乎有人跟踪的事。
    看来那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人跟踪她。
    只是来人到底是谁,竟能在引开她的瞬间救走丁湘文?
    他为什么跟踪她?又为何救走丁湘文?
    “笙儿!”
    瞧见二更天才回府的儿子怀里抱着一位美丽女子,邵父和邵母不由得瞪大双眼。
    “爹,娘,还没睡?”邵翰笙笑嘻嘻的打招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笙儿,”邵母先忍不住了“这姑娘是谁?”
    “是啊,”邵父皱起眉。“该不会是丁家小姐吧?”
    “大概是吧。”邵翰笙很干脆的回答。
    “笙儿!”
    同样的斥喝声出自邵父邵母口中,邵母还一脸快昏倒的表情,喃喃自语“我不敢相信,我的笙儿竟然做起抢夺妇女的勾当来了!”
    “娘!”邵翰笙翻翻白眼。“我没有抢夺妇女!我是救了她!”
    “救了她?”邵父皱起眉。“笙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个清楚,丁家出事了吗?”
    “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邵翰笙耸耸肩。
    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武功不弱的女子,至于救下丁家小姐,不过是临时想到的计策罢了。
    既然她有意顶替丁家小姐的位置,那么他干脆替她带走丁家小姐,好让她顺利进行计划。
    当然,他会偶尔去提醒一下她。
    “不清楚?”邵父很难得的板起脸。“笙儿!”
    “爹,”邵翰笙也收起嘻笑表情。“我真的不清楚,不如您等丁家小姐清醒后再自己问她吧。”
    “笙儿,”邵母凑向前来。“她昏倒了?还是受伤了?”
    “大概是昏倒了吧。”邵翰笙再次耸肩。“娘,沐基人呢?”
    邵家共有三个儿子,邵翰笙是老大,两位弟弟分别是邵沐基、邵天杰。
    排行老二的沐基打小就对医葯有兴趣,也曾拜师学艺,因此医术不弱,至于老幺天杰则因心性未定,目前尚一事无成。
    “沐基?”邵母拍拍丁湘文的脸颊试图唤醒她,边心不在焉的回答“大概睡了吧。”
    “是吗?”邵翰笙眉一拧,抱着丁湘文转身就走,打算去吵醒邵沐基,将丁湘文交给他照顾。
    “唉,笙儿,你抱着她去哪?”邵母嚷嚷“虽然娘打算让你们成亲,但是这亲可还没提,你千万别吃了人家啊!”“娘!”邵翰笙硬生生止步,瞬间飘回母亲身边,恶声恶气的说“我不会娶她!您听懂了吗?”
    真要娶,他也会选择此刻留在丁家的那名女子,至少她有趣多了。
    “但是”邵母一脸无辜的指指他怀中人。“你可是把人都给带回来了啊。”
    “人?”邵翰笙瞪着怀中依然昏厥的人,开始认真考虑将她扔到地上的可能性。
    “笙儿,你可是不能把她扔在地上,她会受伤的。”邵母自他眼中看出他的企图,急忙出声制止。
    “哼!”邵翰笙闷哼一声,抱着她转身就走。“好吧,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丁家提亲,但是不许提丁家小姐在这里的事情。”
    “不许提?为什么?”邵父疑惑的问。
    “不提就不提。”邵母急急忙忙说。
    “但是”邵父仍想追问。
    “难得他松口答应,你还啰唆什么?”邵母忙不迭以手肘撞他一下,顺带白他一眼。
    “唉,好痛。”邵父低哼。
    “活该。”邵母又瞪他一眼,随即笑眯眯的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
    不提就不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