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打开门时,保姆李姨把家里整理得利索干净,买菜去了。
李姨是我特地请来照顾妈妈的,人很勤快,实际也算是妈妈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吧,做事尽心尽力的。
妈妈的卧房朝南,我推开房门时并没有看到她的人影,轻轻走了进去,在阳台上看到了她。
她正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耷拉着头,满头白发在太阳光下特别的耀目,我看得心酸之极。
“妈,您找我吗?”我走近了,轻声问道。
连着叫了好几声,妈妈才抬起了呆滞苍老的脸,扭过头来望着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望着,眼神空洞无神。
我被她的模样吓到了,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呢?我无法形容,但我敢肯定那是我从没有看到过的。
就算是我被沈梦辰欺负得让她流泪,她被前婆婆气得病倒在床,也不像现在这样的无助,孤凉,甚至绝望落寞。
我真不知妈妈到底怎么了,迎着她的眼光,我微微笑,柔声问:“妈,我回来了。”
“你是依依吗?我的依依在哪里?”她看着我好一会儿,又这样问。
“妈,我正是您的依依呀?”我眼睛一下就湿润了,原来,她竟然不认得我了,我听人说过中过风的病人脑部受伤会失去些记忆,或者思维会迟钝些,但并不想到妈妈竟连我也会认不出来了。
“依依。”妈妈终于认出了我,朝我伸出手来,我立即蹲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哽咽着喊了声:“妈妈。”
妈妈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抖动得厉害。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却拿着块黑乎乎的墨研,我看那块墨研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依依,妮妮呢?”妈妈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想起了小妮妮来。
原来是想外孙了吧!
我放了心,笑笑:“妈,您就放心吧,妮妮现在很好,您不用担心什么的。”
“嗯。”妈妈笑了下,眼角满是粗老的皱纹,不得不说,这几年妈妈真的老了很多,“有时间带她过来给妈妈看看,妈妈想你们呀。”
她神态很悲伤,紧张,似乎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放心,忙完了这几天我会带妮妮回来看您的。”我连忙点头承诺,对妈妈的这种表情仍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呢,现在工作怎么样?”妈妈笑笑点点头后,又问起了我的工作。
我注意到不管她问我的话也好,拉着我的手也罢,另一只手一直都在紧紧握着那块黑色的墨研,且越握越紧,像要把它牢牢抓住般,可并没有人想要抢它呀。
我心头充满了疑惑。
不就是块不起眼的墨研么,妈妈怎么会这么在乎它呢。
“妈,放心,我工作很好,很顺利的。我明明是被许越赶出了许氏集团,现在只能拿我的婚姻做赌注‘嫁给’了许越六个月来换取我和妮妮的基本生活而已,可我却不敢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妈妈,怕她知道后会被我活活气死。
这也就是我很少回家的原因之一。
“哎,不要瞒妈妈了。”妈妈忽然叹了口气,摇着头,脸上越发的沧桑。
我吓了一跳,难道妈妈知道什么了吗?
“沈梦辰如此负你,他现在又与市长千金结了婚,有钱有势的,还要那么的算计你,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光是那口气都难以下咽呀,不要以为妈妈不懂,我也是女人,也曾年轻过,我现在呀,每晚只要想到你就会睡不着,心疼得直流眼泪呀,都是妈妈不好,没有给你一个好的身世,当年也没能阻止你。”妈妈是那么的理性,说话是如此的无奈悲壮,我的心里像塞满了石头,咯得生痛。
这是我最怕妈妈提及的地方,以往我们二母女见面时能尽量不提就不提,可今天妈妈特意叫我回来只提这事,我的感觉很不好。
我低下了头双手紧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吧,以后,我会小心的。”
妈妈摇摇头,张着嘴,欲言又止。
我总觉得今天的妈妈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正想着要问她话时,手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林姣姣的电话。
“依依,快来帮帮我,我活不下去了。”电话刚接起,林姣姣就在那边大声哭泣着,我吓了一大跳,立即问道:“姣姣,怎么了?”
“哎,一言难尽,你过来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快帮帮我吧。”林姣姣抽泣着。
我心跳了下,望了眼茫然坐着的妈妈,迟疑着,还是答应了。
“妈,我先有点事要出去下,您若想妮妮,二天后,我就会带着妮妮回来看您,到时您有什么话再对我说吧,您放心,我和妮妮一切都好。”挂了电话后,因为担心林姣姣,怕她走极端,我只好安慰着妈妈后,就走了。
妈妈只是想念我而已,可林姣姣那里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平日镇定自若的她是从不会在我面前如此失态的,能这样,只能说明那事绝不是小事,更何况,我已经从梦钥那里知道她的情况了。
因为还是大白天的,她还在许氏集团上班,我只好来到了许氏集团负一层的一家面包屋里等她。
“依依……”很快,林姣姣满脸憔悴地走了进来,刚坐下,就泣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我烦燥不已,明天就是竞拍会的最后一天了,她几乎就代表了我,可在这节骨眼上,她的精神又失常了。
我几乎敢肯定,能让她精神失常的一定是萧剑锋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