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隐隐的炮火声中,看着脚下的这座小山,还来不及发表什么感想,嘴巴最快的约瑟夫已低低地惊呼了起来:“哦,上帝,他们是在造爷!”
他半生不熟的炎黄语水平虽然令人不敢恭维,但是也确切地说出了炮火对这一地区所犯下的罪行。
如果在和平年代,这里或许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风景区,只是现在好不容易拥有参天高度的大树悲惨地被炸成两截,横卧在山道上,粗粗的树干上布满了弹片;潺潺流动的小溪被炸开了口子,溪水四处流淌,又被山上的寒气冻成了冰晶;不要乞求有一块比较顺眼的地面,入目的只有弹坑,灰黑色的火药斑点,像一块块令人作呕的大疤,遍布视野所及之处。
前面一直没有停过的带路人楚昭,此刻终于缓了一缓,标准的炎黄正规军军装的背后已完全被汗水湿透。
他回过头来,有着南方人的秀气的脸庞上,是北方男子特有的爽朗笑容:“再往上爬百来米就到了,今天我们真幸运,前面打得那么激烈,这边却没几个炮弹落下来。”
沉默寡言的克拉亚点点头,对着后面东南西北各种肤色的佣兵成员做了个手势,一行人用更小心的步伐向上前进。
长期的战斗生活,让最粗心的人也明白,胜利,最爱从你的指缝间溜走,就算是触到了它,也要小心这滑溜的小东西把你耍到地狱里去,与它的孪生大哥“失败”
做伴儿。
不过,在今天,它倒是挺乖的样子。
当然乖啦也不看看是谁在为他们保驾护航!坐在残存的一棵大树上,笑盈盈地看着鱼贯而行的佣兵伙伴们从我脚下走过,已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的我轻咳一声,拍拍巴掌,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喂,兄弟们,我可下来了啊!”一句话引出来的乱子可是不小。
半秒钟的时间内,所有的人枪口都对准了我所在的位置,而再过半秒钟,在那位正规军的战士惊讶的目光中,几十个人纷纷低声欢呼:“头儿!”
在他们的呼声中,我笑咪咪地跳下树来,垂下的袖子自然而然地掩去了手臂上被雷射灼伤的长长伤口,一派轻松地和他们打招呼:“几天不见,大家又要一块儿出任务了!”
不给他们上来找我亲热的空档,我麻利地给小昭行了一个佣兵的礼节,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饿狼佣兵团本次行动的头头,张真宇!”
这个比我还要大上四、五岁,但依然年轻到没天理的战士张大了嘴,啊啊了两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想也是,他应该早就把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克拉亚当成首脑了吧这样才合理!在这样战火飞腾的战场上,有谁见过任务半途中才跳出来接受委托的佣兵头头呢?
很不幸的,我就是那唯一的一个!
我加入饿狼佣兵团的条件只有一个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我有权不接受任务,随时可以远离佣兵营,当然,如果接受了任务,我也必须以一个佣兵的自觉和荣誉将之圆满完成。但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也有着独立行动的自由!
就算我有着绝对的实力,这个条件无疑也很过分,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这种条件竟然会如此顺利地通过。
那位为了追女人而来到战场上的大叔,似乎真的很好说话
一个多月来,我共执行任务二十二起,其中a级任务九起,特种任务四起,完成率百分之百,因此积功而成为佣兵团的低级干部。
而在五天前的一次会议中,那位好说话的施莱克大叔,伙同一些与我搭档作战的战友,共同保举我为佣兵团的战力顾问,三级跳般升到了高层干部的地位,且更具超然性。
也因此,我现在才能够指挥如克拉亚、约瑟夫这样的高级干部,来进行眼下的艰巨任务。
我拍了拍青年战士的肩膀,微笑道:“以后,合作愉快!”
他只能傻傻地点头。
我们佣兵队六十二名成员鱼贯进入坚固的工事,接收到了四周好奇的目光。
我环目一扫,这里只有十多个伤兵,但伤势还不算重,这就说明了前面的战事虽然吃紧,但还顶得住,否则这些人哪能这么清闲。
不过,在向来热血沸腾的炎黄军阵地里,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了有所谓的“轻伤下火线”的现象,看来这里的主事者还挺冷静的
“已经来了,速度不慢嘛你们的军医在哪里?我们这里有重伤号,敏大妹子她忙不过来,快快,下去帮忙!”
从前面冲过来的、那个不过三十四、五岁年纪的壮猛汉子,几大步便来到我们身前,脸上泥土汗水交错成了斑马线,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像是能喷出火光来呃,冷静?我收回前言。军医,刚才他说要军医是吧,我挠挠头,如果是要找军医的话,我大概能算是吧,可是我还要
“你是军医?”
他眼中充满怀疑的色彩,但看到我后面的同伴眼中都是肯定的神色,他也就不再怀疑我那张一看就是毛头小子的脸。
“快快,下到防御工事里面去,小昭带路,你敏姐都快累死了呃,对了,他们队长在哪里?我还要和他讨论一下合作分工的事哪。”
同伴的目光又一次地集中在我的身上,大汉愕然。
“张真宇张队长,嘿嘿,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他在我背后搓着双手,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这种情况是在他的大嗓门遭到了身边那个军医郝敏大姐的训斥后才形成的。
我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啊只不过加入了一个月,便升到了佣兵团的高层位置,这种事情连我自己也想不到,这个不怪你!
把最后一根金针扎在躺在地上的伤员的肩上,太息一气注了进去,他很快便睡下了。
我吁了口气,帮他盖上被子,同时小心地避开他被炸断的手臂,回头对面容清秀、很有些法官气质的郝敏大姐说道:“以后当成外伤处理就可以了,但必须防止伤口感染,再来这么一次,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郝敏用钦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推了一把站在那里却手脚都不听使唤的梁营长,用与她的气质很搭配的口气道:“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剩下的事我来张罗,你和张队长去办正事!”
梁营长一个乖猫儿似地往上溜,下面只要清醒的重伤员们都在笑,但郝敏大姐目光一扫,所有人都噎住了。
我笑着对她点点头,跟着梁营长往上走,耳中传来了梁营长的嘟哝声:“不就是打翻了个水壶吗?一直冷脸到现在”
伙伴们仍在原地待命,有几个活泼的,像是约瑟夫、库拉塞等几人,已操着半生不熟的炎黄语,同伤员们开起了玩笑,战斗人有他们的共同语言,再有他们几个活宝在里面撺掇,气氛热络得像是在一起半辈子的哥们儿。
见到我和梁营长上来,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地望过来,梁营长正憋气,见状眼一瞪,却引来了一个伤员的笑语:“又挨敏姐骂了,咱营长这一厢情愿的生米饭,啥时候才能炒熟呢?”
满座哄然大笑,就算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约瑟夫他们,见了梁营长尴尬的脸,也要大大地笑上几声。
我扯着这有些拉不下脸来的壮汉往一边走,同时用正事牵住他,我的语气很正式:“梁营长,我们饿狼今次是受东岛民主联盟的雇佣,与贵方展开合作,依照协议,我方将并入你的加强营,接受你的全权指挥,协议在我方踏入阵地的同一时间生效。现在,请下命令吧!”
我行了一个佣兵礼,他则用正规的军礼致敬,然后便呵呵地笑着握着我的手,道:“那你就是四连长了,手下还是你们原班人马,这是教导员的建议。具体的事情找咱们教导员,他给你们安排,我对这个不擅长。不过,现在咱们去前面看看?”
我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不怎么会紧张,感觉还不错,我招呼了一声,坐了满地的佣兵们立时站起了一半,肃杀之气弥漫出来,梁营长眼睛一亮,却没说什么,带着我们往上面走,炮火声更加清晰了起来。
月前初次看到这座小山的时候,我几乎要怀疑组织情报的真实性。至少,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海拔不过几百米的小山,竟是半岛战争当之无愧的焦点双尖峰。
这个名字很贴切,小山一高一低两座峰头并排而立,相距最近之处不过就是十来米。两个峰顶落差只有三十多米,平面距离大概就是三百米左右。
坚罗军的阵地与这座小山平均距离不超过两公里,最近处不过是七百米左右,但海拔高度明显处于下风,且阵地之间尚有一处明显平坦的谷地,要发动冲锋,必定要从那里经过,那时,大片大片的移动活靶尽在眼前,想必煞是壮观。
在双尖峰上,两座峰上的阵地互相支援,当敌军攻上来时,无论如何也要先通过矮峰阵地,此刻高峰阵地则可以遥遥呼应,从侧方夹击,居高临下,把地形优势占了个够。
当然,还要感谢这个半岛上曾经延续了近百年的军事对峙状态。
这座小山由于位置重要,山中几乎都被挖空来修筑防御工事,虽已三十年不曾驻兵,但临时拿来用用,却还是能够应付坚罗军强烈的炮火和轰炸的。
对方的炮火和空中支援都非常猛,这也就是阵地吃紧的原因。
在炮火中,我方的火力实在是抬不起头来,所以,就算下面哇哇叫的士兵不过是半吊子的西岛激进派,这边也还是有些吃不消。
梁营长骂骂咧咧地在战壕里弯着腰走,其他人都和他一样,除了我。
“有没有手雷?”
个子高高的约瑟夫在战壕中最是辛苦,闻言便大喜,忙不迭地递了一个手雷给我,嘴里还叫着:“老大,给我出口气,我的腰都快折了!”
看也不看,我笑着把手雷甩了出去,手雷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远远地落下。我的眼睛没看,耳朵却不闲着,听到一声爆震和几声惨叫,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前面爬着的一个战士回过头,不比梁营长干净多少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露出了一口白牙:“真神了!正落在敌人中央,四面开花!”
“小柯,你又探头去看!”梁营长闷着嗓子吼,举手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疼得这个小柯嗷的一声怪叫,脑袋却是埋得更低,想来是吃了亏,再也不敢放肆。
我低低一笑,学着梁营长的样子蹲下身来走,大约走了百多米,横越过两条战壕,才到了目的地。
“教导员,教导员,饿狼的张队长来了。”
梁营长的嗓子只要是不刻意压制,那就是打雷放炮,吓得前面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清瘦男子打了一个寒颤,回头低斥道:“老梁,说话前要先打招呼”
“我打了啊!”“你那叫打雷!”这个清清瘦瘦,乍一看去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教导员,看到了在梁营长后面的我,脸上露出了爽朗但温文的笑容:“这位是负责这次任务的朋友吧,或者,叫你四连长更亲切些?我叫罗逸之,是第五加强营的教导员。”
这种人生来就是要获得人家的好感的,直白无伪,而又很懂得分寸。我露出了笑,对他敬了一个礼,不想说什么废话,直接道:“教导员,下命令吧,我们四连正好在今天开荤!”
现在在第一线战壕布防的,是一连的二排、三排,罗逸之见今天敌人火力猛,正想着是不是要在后面再叫一个排过来,我的一句话正遂了他的意。
当下我带过来的三十一名队员迅速进入各自位置,等待着敌人进入射程。
我从背上解下了组合式的狙击步枪,就坐在战壕里,慢慢地把枪组装好。
这枪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名枪牌号,因为,这是一把完全自制的纪念品。制作人当然不是我,而是我在佣兵界的导师“饿狼”的超级大头头“狼牙”施莱克。
他是近年来在佣兵界日正中天,少有的英雄人物。
还记得当时我在他身边听他讲,这个零件是哪国哪家厂子生产,那个零件又该如何或怎样制作,他脸上专注而痴迷的表情,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的枪法,得到了他无私的传授指导,再搭配上我十多年来打下的坚实底子,才达到了目前的这种境界
他常给我说:“你不是天生最好的佣兵,但你已经是天才型的战士。所以,当你转化成佣兵的时候,你的杀伤力比任何所谓的天才佣兵都要强大,你是一颗明星,用你们炎黄人的话说就是前途无量啊!”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追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儿子”?
想到了那位大叔的模样,我微笑了起来。
敌人的喊杀声逐渐地接近,声势是不小,可是与坚罗鬼子那种无声无息的冲锋相比,总像是差了一把火。
我望向了对面坚罗军的阵地,上面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我想了想,抽出了改造后的大口径手枪。
梁营长趴在我身边,再过去那边就是教导员,两个人在那里讨论怎么才能打下敌人的这次冲锋。我在这里没有插嘴,对这些事情我一向不关心,能够偷懒,我何乐而不为?
“开火!”
随着梁营长一声大喝,第一线战壕立时全面开火,在倒下了十来人后,激进派的冲锋气势便被打压了下去,我看着直叹气,要不是敌人炮火支援又强又猛,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的。
看着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匍匐在地上,跟爬虫似地往这里磨蹭,我根本就没有开枪的兴致,只是懒散地看别人的行动。
另一侧的库拉塞打枪最有特色,嘴里吹着口哨,声调由低到高,再猛地一吐气,尖锐的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必定就会有一个人倒下。
看得出来梁营长枪法也不赖,点射扫射交互应用,点面覆盖倒是非常全面。相比之下,罗教导员就逊色一些了。
敌人第一波的冲锋僵滞了一会,火力终于跟了上来,几支重型机枪和十来个火焰发射器形成了火力覆盖,一时间阵地上火花尘烟四起,不远处的株国人杜夏呸地叫了一声,手臂上被擦出了一道血痕,但这个“饿狼”中仅次于我的投弹手,还是投出一颗手雷,精准地在一个火力点前炸开,那边立时熄了火。
而以这个手雷为起点,我方的神枪手也开始了个人表演七个火力点在五秒钟的时间内全部熄火,不能说我们的实力太强,只能说,对方的军队素质太落伍了!
只是这样,对方便没有任何可以依恃的玩意儿了,即使炮火依然猛烈,这次的冲锋也没有了任何看头。
天色黯沉了下来,阵地上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敌人毅力可嘉地发动了五次冲锋,全被我们打了下去,只留下百多具尸体,仓皇退下。
在这种天色下,大规模的夜战应该是不会的,因为他们到底不是装备精良的坚罗军。
我最后一次看了一下坚罗军的阵地,那里依然被我方的炮火覆盖,也同样地抵挡着我军的冲锋,但却依然没有任何超出这种正常氛围的现象,我在心中赞叹道:“奇喀,你的乌龟功是越来越精纯了!”
撤回后面的防御工事,这些打了一下午的战士们都累得前仰后合,约瑟夫他们也是能休息就休息,不能休息的就拉着新朋旧友东拉西扯,在工事中制造出一波又一波低低的笑浪。
我却闲不下来,因为首先当军医为伤者包扎治疗,之后还要在“冷脸黑客”克拉亚的监督下完成今天的编程作业,然后是约瑟夫为我补多萨克语,接着是米格的心理学教程没有办法,这次跟我一起完成任务的六十二名佣兵中,有十七名担任我的专职教师。
施莱克那位大叔大概是要把我当接班人培养,他的口号是:“学会不算完,超过才可以。”
在前两个星期里,体技类的东西让我一扫而空,让二十多位教师扫地回家,发展之迅速让所有人为之咋舌,可是这种气势在物理、生物、化学、多国语言以及电子工程技术上,遭遇到了严重的挫折,我不是祝纤纤那种超级天才,更确切一点说,我根本算不上天才,这样让我学
我的天!
梁营长明显地对我的功课很感兴趣,一时间竟忘了,这个精巧的笔记本在军中可说是绝对的违禁品,只是在后面探头探脑,可是刚看了两眼就直叫吃不消,我回头对他苦笑,青白的脸色绝不比他好多少。
克拉亚对我的不专心非常不满,轻咳了一声,那张冷脸更是板得死紧,我认命地叹口气,继续低头编下去,今天要编七行天啊!
“张连长,过来一下好吗?”
刚刚下去看望重伤员的罗教导员在一边叫我,克拉亚眉头锁在一起,很不满我的学习时间被打断。
我对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应声走了过去,却看到这位清瘦的罗教导员正在为自己包扎伤口,我皱了一下眉头,他什么时候受的伤?竟连我也不知道,他竟也不说一声!
包扎工作自然由我接手,他轻轻道了声谢,便用很有些玩味儿的目光看着我,我抬头对他笑道:“怎么了,教导员,不是要对我这个新上任的连长展开思想教育的工作吧?”
他也笑着回应我:“不是,只是觉得在你们来之前便下结论安排太草率了些,我们应该好好地沟通沟通。你们四连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应该拥有更多的主动性和灵活性才行你们之前都是特种兵吗?”
“里面有几个是,但大部分人的身分没有这么高尚这很重要吗?”
“你们有特种兵的实力让你们过来协助,是上级觉得这地方的压力将要倍增?这几天敌人的电子信息干扰得很厉害,我们无法及时获得确切的命令和情报滋!轻点!”
他在呼痛,这个容易我一针扎在他受伤胳膊的穴道上,为他止痛,头也不抬,闷闷地道:“问我们的情报官克拉亚,他负责一切情报收集工作。我对这个一向是不太关心,哦,对了,找他之前先找我们的翻译官莫柯,克拉亚不会说炎黄语!”
罗逸之伸了伸掌指,试了试受伤胳膊的灵活性,对我的医术和来历又燃起了兴趣:“这可是针灸啊,张连长是哪里人?”
“浩京的。”
我笑盈盈地把金针收起来,心中很是感激教导员拉着我闲话家常,让我暂时躲过编程这一关,后面克拉亚近乎哀怨的目光我只当做没看见。基本上我还是不会偷懒的,只是如果让我有了偷懒的理由,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些学习完全是靠我的自觉,如果我真的不想学,也没有人能够强迫我。
在我老师们的眼里,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教的那一科成绩太差,他会没脸见他们的老大,当然,也没脸再见我这个可能的“未来的老大”
“为什么不入伍,反而去当佣兵呢?”
“嗯这个问题很复杂如果有空,你可以去问一下约瑟夫他们他们说的比我自己说的都要动听!”
之前实在没有想到,会有和炎黄正规军合作的机会,一时间,我也想不到该怎么样才能编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谎言来。
幸好,近月来的佣兵生涯使我脸皮的厚度大大增加,脸皮都不红一下,便把这个事情扔给了我的同伴们
“要说我们的队长啊,那可是”
果然,一听到有人想听我的老底,那些个佣兵兄弟恨不得把所有的话全部挤出来,只是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一连串的哄堂大笑:“哇哈哈哈武林世家?多少年前的?”
“不用说,是咱们四连长吹牛不打草稿”
“瞬间千百米?眼花了吧!这也有人信啊”我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场景,欣赏着约瑟夫他们面红耳赤地辩解的模样,似乎根本不知道问题的焦点是在我的身上。到这时,我自己都佩服起自己的修养来
了不起啊。
教导员也笑,但他笑过之后却是发出了感叹:“十六岁!怪不得显得这么小”
这个问题似乎比我的“滔天大谎”还要招惹人,地下防御工事刹那间轰动了起来,所有的加强营的战士们都在往我脸上瞧:“真的耶看起来就是一个未成年的模样!”
“十六岁当佣兵,一个月后当队长他是人吗?”
“看今天阵地上那样十六岁?”
我心里面明白,轮到我出场了,我对着他们露出了笑,冷冷地带着些讥讽:“各位大叔大伯,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他们的脸色,活像吞了一斤大便,沉默了几秒钟后,一些年龄较轻的战士已经很不乐意地叫出声来:“我哪有这么老,我今年才二十五”
“你算什么,我才二十二”
“我今年刚满二十!正好当咱们四连长的哥哥”
想占便宜是吧!我点点头,目光扫过一个个似乎全然忘记了他们所调侃的对象,是他们的四连长、是他们的上司的战士们,目光中的冷锋,大概足够令这些毛头小子们颤栗了。
笑声霎时之间低弱了下去,而我在此时站了起来,脸上是阳光灿烂的笑容:“来吧,咱们今天来个大比武,谁要是赢了我,我就叫他哥!”
气氛再度热烈起来,我对着满脸赞赏的梁营长和教导员眨眨眼睛,单手握拳,清脆的指节声响在乱哄哄的岩洞里,是那样的清晰,注意到这个异常现象的战士们都静了下来,看着我的脸的眼光又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我对着他们笑道:“我有没有给你们提起过,我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夫!”
这挑衅的话语立时又激起了年轻人的热血,像一群狼崽子,他们嗷嗷地叫着,呼唤着他们之中的高手,要给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一点儿教训。
“三排长,三排长,上啊,让四连长叫你哥,我们都沾光”
看起来勇武有力,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的三排长应声站了起来,看起来也是很兴奋的样子,个子比一八0公分的我还要高上半个头,那个头看来只有约瑟夫稳占上风,身材的壮硕是黄种人所特有的精壮,看起来非常结实。
我对着他笑,这结果,不用说了吧
当三排长之后的第十九个所谓的加强营的高手,被我一招放倒在地上后,岩洞里的气氛已被我炒到了疯狂,这些人现在已经不是要把我打倒了,而是想看看,我到底还能一招放倒多少人!
到现在还疼得爬不起来的三排长,在一点也不体恤他的战友的催促下,大大地呻吟了一声,惨哼道:“还打?他一下就把我摔散了,干脆我叫他哥好了”
岩洞里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小子们,都闹够了没有?”
之前看热闹看得笑不拢嘴的梁营长,终于在教导员的暗示下站了起来,把已经快要失控的火热场面给压下来,我弹弹袖口,藉这个动作掩饰好我再次迸裂流血的伤口。
为了搞好关系,惹得自己旧伤复发,也不知是值还是不值!
当下给欢叫着鼓掌的战士们行了个礼,便不再与他们胡闹,叫来克拉亚和莫柯,让他们来回答教导员的问题。
莫柯的炎黄语非常标准,如果不看他典型的东罗巴人的外表,闭着眼睛听,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炎黄人。
“克拉亚说,这几天坚罗军的军事行动方向有变动,往这里进攻,寻找突破口的可能性非常大,炎黄和东岛民主一方都在往这个地区增兵,以应付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激战。”
“克拉亚还说,坚罗军军队的大动向好掌握,但是个别部队的行动完全无法知晓,所以,往这里进攻的军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步兵师,但也有可能是海军陆战队,但是,比较确切的,其陆军第一师已经在这一区域驻扎哦,对了,还有战地记者”
“战地记者!”
“开什么玩笑!”
罗教导员,还有刚凑到这里来听消息的梁营长一起叫出声来,炎黄的记者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我在心中低低地笑了起来,如果只是炎黄记者的话,或许不会到这样危险的前沿阵地来,只是,里面人的成分哪有这么单纯?
拥有比普通渠道准确千百倍的确切消息,再加上我可以说是这次记者行动的当事人,所以,我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狗屁记者行动的真正涵义。
当然,我也没有理由对他们进行解释!就让他们去头痛吧也许,我会比他们更头痛也说不定!
“战地记者的组成*人员是铁血战事纪行前线报告组,人员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人,按照计画会在这里待上五到十天,将全线记录前线战事以及我方战斗生活责成第五加强营梁营长和罗教导员予以接待和保护,哦,如果我们饿狼声明可以对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的话,佣金便可以增加一成。”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我说的,我不加思索地立即回绝道:“想都别想!我们是战斗单位,不能接手保全任务,这个问题应该交由他们的上级来解决”
开玩笑,如果不是其中真有些无辜的可怜虫,我说不定就把记者团的路线送给奇喀知道,让他一顿轰炸、炸碎他们算了!而且,那种人,需要保护吗?
在长链半岛上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罗巴洲上,罗巴神族的栖息地,神话英雄力量的大本营,正迎来了一位国王般尊贵的人物。
所有低层的神族成员都低头致敬,向走过的神话英雄第一高手,十二神将中的领袖人物表现自己谦卑的敬意。
而被问候的主角,斜披着一身神族精致的袒臂露肩的白袍,悠然走在微有些倾斜的山坡上。
赤足踏在草地上所发出的微响,唤回了前方正出神凝望远处的美人儿的注意力,她回过头来,似喜似嗔的眸光停驻在隘列的脸上,其中情意无限。但,唇角迸出的却是礼貌而疏远的问候:“神将大人一向可好?”
隘列微笑躬身,同样以无可挑剔的礼节回应:“长老安好,隘列听从您的召唤!”
两个人的真正关系恐怕早已天下皆知,但在这族中的圣地,即便桀骜不驯如隘列也要收敛锋芒,免得被无孔不入的族中各方势力的耳目抓住把柄,两人此刻无疑都很辛苦。
“神将大人,此次请你前来,是想请你帮本座一个忙,是有关于我父亲的问题”
“施莱克先生?”
隘列微讶,虽然眼前的美人儿与施莱克是父女关系的事情,少有人知,但出于安全考虑,她仍在那位经常出现在战场上的大叔身边,布下了严密的防护力量,那么此时,出现了足够冲击这种安全防护的威胁了吗?
“并不是父亲而是我父亲那里,有一个人急需保护,他有可能是我父亲内定的家业继承人你愿意去一趟长链吗?”
美人儿的微笑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何况是与她有着无比亲密关系的隘列,他微微低头,以谦卑的语调道:“请长老赐下!”
下一刻,被保护者的形象便以灵波的形式传入了他的脑海,隘列在第一时间怔了一下子怎么是他!
背倚着阴凉的石壁,手托着一本体积庞大的多萨克语原文书,趁着从通风口透进来的寒冬少有的温暖阳光,我猛力地钻研今天约瑟夫要考察的内容,多语的发音真讨厌,就像是野兽在打呼噜,模模糊糊,讨厌啊!
今天已经是来到双尖峰阵地的第五天,我这个四连长以及下属终于和诸多的战士们打成一片,开始套交情,拜把子,嬉嬉闹闹。
言语不通并不是问题,男人嘛,一个眼色,一个手势,就可以表达出许多的意思了,但是像莫柯、约瑟夫、库拉塞这样或多或少懂些中文的家伙,总是最吃香的。
四连在地下防御工事的宿地,无疑是在休闲之际的最佳去处。
佣兵与士兵的最大不同,就是没有军纪军法这种条条框框,有的只是佣兵守则,在细节上,没有什么严肃规定。所以,偶尔从哪个人的被褥下面翻出来一本花花公子,或是从包裹里看到一点什么随身听之类的东西,也就不足为怪了。
为了与正规军的军纪不要太过冲突,佣兵团向有严令,不准携带具有严重色*情倾向的玩意儿,他们执行得很好,只是,在标准上似乎自动向下调低了些,所以一些封面半裸的明星杂志、在小型vcd上播放的辣妹热舞光碟、或者是一些明星海报之类的东西,也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岩洞里,吸引了大量眼睛前来观光。
梁营长曾经是大为恼火的,拉着罗教导员要来清剿,可是,在我送出了一个小型电动玩具,和一本古罗巴文原版自然科学辞典(罗教导员对这个有研究)后,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再过问,唉,**就是这样形成的!
在那一刻,看到罗教导员本来是春风化雨的教育者形象,化成痴迷者的呆滞,我就嗅到了在双尖峰阵地第五加强营中开始蔓延的堕落气息
“老大,老大,箱子,箱子”
约瑟夫连滚带爬地从上面冲下来,远远地就喊,把几个昨天晚上加班加点的,现在好不容易补睡个回笼觉的战士们都吵醒了。
我狠瞪了他一眼,有意暗示性压低了声音道:“箱子,箱子又怎么了,不要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连箱子都没有看到过。敌人又没打上来,不要大惊小怪!”
他仍是缓不下来,声音大得像打雷,我皱起眉头正准备上前堵住他的嘴,他已把重点叫了出来:“箱子,箱子在天上飞!”
这话一出,没人再会怪罪他的吵闹之罪,呼拉一声,几乎所有人的耳朵全竖了起来,几十对眼睛全看着这个比手画脚来增加自己说服力的大白毛,有几个好奇心重点儿的,甚至已经开始抬起半个身子,准备再确认一下真实性,便头一个冲到外面去看热闹。
可是还不等他们再行确认,上面又冲下来了库拉塞,黑漆漆的脸上全是兴奋:“老大快来,老大快来,箱子,箱子它下不来!”
我跳了起来,虽然这两个兴奋过度的家伙一时间说话全都摸不着头绪,但看他们的表情,那事情却被我猜出了七八分,会飞的箱子!天啊,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这么高调!
我跟着这一白一黑两个活宝冲出了岩洞,来到防御工事后方,这个常常被敌人的炮火覆盖的地方,今天倒真是挺热闹,除了在前面警戒的一连二排、三排,还有休养中的伤兵,在低峰阵地的三个连的人马几乎全数到齐,一个个猛抬头往天上看。
如果坚罗鬼子的炮弹现在可以准确无误的覆盖这一区域,这里面大概真没几个能逃出去的。但现在明显地,没有几个人往这方面想。
在天空中,飞舞盘旋的那个四四方方的、体积可能挺庞大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大木箱。可是按照人类几千年所发展的物理定律,一个大木箱子应该还没有这种飞天的能力吧。
下面的人类明显地有些拿不定主意,一些人就在怂恿着同样过来看热闹的高官们:“二连长,你打上一枪试试?”
“营长,你看这会不会是坚罗军的新式武器什么的?要不要乱枪齐发把它打下来?”
“教导员,要不要给它照张相?取得第一手资料”
在这些近乎混乱的人群中,表现得与众不同的人物,就只有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数月的佣兵同伴们。
他们的眼睛也是向上看,只是,眼光里不是好奇,而是期待,他们期盼了一个多星期的东西来到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在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这边来的同时,天上飞的大木箱也开始缓缓降落。
我对着所有不知情的人露出笑脸:“别奇怪,是咱们即将建立的娱乐角的新设备大家让开些!”
大木箱沉重地落地,前后左右早冲出十多个兴奋过头的佣兵,欢叫着要开封,一时间都忽略了从人缝中闪电般掠出来的、赤红色的小小身影。
朱翎停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惨叫要死掉了,我可以理解,带着这个看起来重量惊人的大东西飞渡重洋,不是普通的要死了就可以解释的真***笨死了!
“你不会分几次带啊!反正你从兰光到长链也就是四、五个小时而已,这次一去一星期,不用说把时间全耗在了吃喝玩乐上面啊,梁营长,我马上过去!”
不给一脸不平的朱翎反驳的机会,我排开挤得水泻不通的人群,向里面走去。
朱翎带来的箱子,是两个壮小伙子合力抬进去的,我还来不及往箱子里面看上一眼,梁营长就猛地拉着我的胳膊,以近乎于颤抖的声音道:“用这个当娱乐角的设备?”
啊,啊,不行吗?设备不是越多越好?
倒是这次是谁订购了这么多玩意儿,我列清单的时候没发觉啊?难不成是哪个小子敢背着我走私?
不过,相比之下,我现在比较苦恼的是,如何解释这么一个大木箱子从天而降,而动力源竟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红鸟
我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往箱子里面看“谁能告诉我,这些个钢铁制品是些什么玩意儿?是谁订购的?”
箱子分成上中下三层布置,梁营长叫来了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第一层十多个三指粗细的小钢管拿出来,露出下面相应的十多副摆放整齐的零件,复杂精密得让人大开眼界。
小心地把这些玩意儿拿出来,露出最下面一层,这才是所谓的“娱乐角”的设备,这是约瑟夫他们早就预定好的一些小玩意儿,花了他们大笔的银子,由我整理出清单,让朱翎衔着,到浩京找爷爷,到兰光找苏伯父他们采购,再由它这个可提千斤之重的怪物拎着飞回来,以前不过也就是几件小玩意儿,顶多十公斤重。
可是现在
我用和气的眼神扫过了所有的佣兵伙伴,把他们看得一个个低下头去,虽然无人敢撄我之锋,但没有疯狂地订制了这么多古怪玩意儿的人在里面,只有胆子最大的约瑟夫还敢在我心情极度不佳的时候,轻声细语地道:“老大,里面有你的信”
我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信拿出来,我当然知道有信,苏怡她们如果不给我写信,那才真叫奇怪!
示意梁营长他们先把第三层的娱乐用品整理一下,约瑟夫他们帮忙,同时把一、二层的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搬到我那里去,在大部分人的神志还没转移到这个大木箱是怎么飞来这一层面时,我急步离开,一边走一边打开信。
这次的古怪应该全在信里面,这信一看就是江雅兰写的,一点也没有所谓的格式,还是开口就骂:“张真宇,你这个宇宙级的大蠢材,真是我们苏氏之耻不就是一个半残废的独眼机器吗?追了两个月连人家的影儿也抓不到,你十几年的功夫都练到狗身上去了?相比之下本小姐现在的功夫已经突破了瓶颈,迈入了飞速发展时期,小怡当然不会比我差,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去救你一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叫一厢情愿吗?我苦笑连连,仰天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地铺上,倚着墙壁接着往下看:“说实在的,我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事实上照我的意思,让纤纤研制出来个什么超级氢弹的,让朱翎带着往长链一投,把包括你这个超级混球在内的战争狂全数杀光算了!可惜纤纤不肯,小容又直哭着叫宇哥会不会有危险?弄得我心里也满不痛快连写下去的劲儿也没了。”
“我告诉你,张真宇,你***缺胳膊断腿地回来没关系,甚至留在那里不回来也没关系,我无所谓,只是,你只要是敢弄出个什么消息把纤纤和小容弄哭了,我就冲到长链把你从地下挖出来挫骨扬灰!”
“哦,小怡在这里问你好,我也代她骂你一句混蛋。”
小容给你寄去了一盘她特意录制的光碟,是绝版的,我们都还没听呢,你别给弄丢了,还有,我和纤纤送你的是特意改造的十六门带瞄准镜的小炮,威力你自己试,打远些,否则炸着自己我们概不负责,信封里有组装说明。
“最后,再说一句,死了也记得来报个信儿,托梦给我就可以了,小怡也行,纤纤和小容受不了鬼缠身的把戏”
我看着信,第一遍只是苦笑,第二遍却从开头狂笑到最后,笑到我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掉了出来,在兰光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江雅兰还是个讲笑话的料,宝,真是块宝!
“老大,激进派打上来了,营长请你过去。”
莫柯在远远地招呼着,我哎了一声,同时回应道:“叫都萨、落基他们两个过来。把这个十六门炮组装上啊,还有,那些玩意儿里有我的一张光碟,谁要敢比我先听,他今晚上就准备陪我练功吧”
我迅速地装备好,大步走了出去,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有意思,天才的发明,我可是很期待的!
啊,对了,那张光碟,还是先要过来好了,万一哪个浑小子敢比我先听,有容妹妹会伤心死,那时候什么惩罚也没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