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业已上弦,萧逸的两眼半睁半眯,木精之弓弓开满月,手指轻轻一抖,第二枝长箭再次射去。
除却他这小妖,其他众人,没一个能看到林中哪怕有半个人影在,均是瞪大眼睛去看,居然林中那两人惨叫之后,竟是仍无半点声息,就似这两人根本就未存在过一般,第二枝长箭入林,又是两声惨叫齐发,萧逸这枝箭竟是射穿一人咽喉之后,箭杆在一棵树身上一撞,反向弹出,正没入第二人喉管中去,一箭穿两喉,还确是说到做到。
惨叫声一起,往事随风等人齐声叫好,自然知道这小妖果然又是射中,周泰长笑道:“小兄弟射得不错,只要能留下几个给我杀,再放几箭看看也没事!”他是嗜架如命,或说是只要有架打,连命也不要。萧逸哈哈大笑,朗声喝道:“第三箭,我要取曹操性命!”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几人都是一惊,曹操?难道撞大奖会撞得如此之准,老曹居然就躲在这树林里?南宫云飞叫道:“小妖!你有没看错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本估计这林中也就是几个曹兵曹将而已,怎会却遇上曹丞相?
萧逸长笑不断,慢慢将第三枝箭上弦,轻轻一抖手,唰的一声,将这枝箭射了出去。众人一时都将呼吸屏起,静候林中动静,若是就此把老曹一箭干掉,才真叫滑天下之大稽。南宫无赖担心道:“小心啊,射中了我们就开跑,老曹要是完蛋了,那些家伙还不得跟我们拼命?”
南宫云飞抓头道:“也不是这样说如果要拼命,肯定是找老萧拼,可能和我们关系不大吧”萧逸居然还有空回头来了句:“真是老曹!中了!大家跑!”
真给射中,当然是再无第二句话说。立即就得拼命跑路。众人一愣之间,各色真气纷纷提起,五颜六色好看之极,紧跟着自然就是全力狂奔,居然萧逸就在此时又叫了一声:“糟!没中!”那第三枝箭入林,这次是宛若泥牛入海,半点声息也无。往事随风将长枪一顺,沉吟道:
“什么情况?”
众人一齐抬头看萧逸。
萧逸汗颜道:“给人抓住了闪!”突然惊叫了一声,你倒是说好叫谁闪、往哪儿闪才对,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后面众人立即乱成一团,纷乱之中那林中一道寒光闪出,自然也是一枝长箭,看这箭其速其劲,与萧逸的长箭简直如出一辙,甚有过之,转瞬之间。就掠到了众人面前。萧逸沉声吐气。手腕抖个不停,连珠箭一枝接一枝射出,空中当当之声连响几响。那来箭却是力大无比,萧逸的连珠箭只似给它挠了痒痒,不光是没掉,反还变去了原先直直的轨迹,来势不减,转着圈儿往人群中射至。
萧逸顿时傻眼,再叫了一声:“让啊让啊”箭茫已至,哪里去让?南宫无赖大喝一声,抡起幽冥令砸了过去,那箭上竟有着一股级强的旋转之力。一砸之下,长箭变向弹起,噗的一声,在南宫云飞臂上划过,留下了深深的一道血口。南宫云飞惨叫之声还没响起,旁边老虎却呀的大叫一声,扭头就跑,那箭掠过南宫云飞手臂,居然是直冲着老虎去的。
可怜老虎速度本就不快。哪里还让得过这枝箭?眼看长箭就要直自他后背中射入,鬼王沉沉一吐气,劈手抓过去,身体竟是随着这长箭平平飞起,在空中疾转了十多圈,这才消去长箭来势,那箭带着入肉之声,整个箭头,却已戳过了老虎背后去。
若不是鬼王这一抓,严老虎当然就报销了帐了。只看这一箭,林中那射手地实力,竟是远在萧逸之上。众人脸色,一时都有些发白,那边动容忙着给两人治过,南宫云飞怒道:“无赖你真是猪了,你不是劲儿大的么?怎不干脆一家伙把箭砸烂,却害我这新买的衣服,破上这么长道口子?”他还不骂那射箭的,思维方式真是有够别致。
南宫无赖自知理亏,喃喃辩白道:“我以为你那天下无双的身法,应该躲得过的”南宫云飞瞪眼道:“我是躲得过,只是我若躲开去了,后面动容怎么办?饼子啊管子啊怎么办?老虎啊小虎啊怎么办?
鬼”本来还想将鬼王飞鹰等悉数算上,至于周泰甘宁,俨然也在他保护之列。南宫无赖诞笑道:“咱俩亲兄弟,这样显眼的机会,当然是.留给你,总不成还便宜那只老鬼”
老鬼者,自然是鬼王是也。两兄弟说得兴奋,正将唾沫星子四处喷溅,往事随风轻轻皱眉道:“等会再说,听!”
众人一齐将耳朵竖起,却是那林中隐隐传来一声断喝:“齐射!”
喝声之中,那林中射出一团青茫茫的雾气,萧逸倒吸一口长气叫道:“跑了跑了!”哪里是什么雾气,分明是一团密簇簇地长箭齐射!周泰哈哈笑道:“跑什么跑?”
双手往地上一距,又将他那蛤蟆般半蹲半站的姿态摆起,嘴中则是劈天介的大喝一声,来自玄武的白茫茫的水气,顿时在人群与箭群之间,直竖起了一道瀑布。箭群带着嗤嗤之声,纷纷射入瀑布之去,水之力量,最有减速迟缓之效,箭群顿时失力,乱哄哄的一片落地,只有一枝长箭,速度几乎没减去半分般,仍是疾射而至。
甘宁轻啸一声,弹声而起,身体去势,比一枝箭也慢不了多少,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直窜到那长箭之侧,探手一抓,稳稳抓个正着,轻轻落地,抬起那枝箭看了一眼,扬声喝道:“徐荣,还不出来么?”
当日六只手与曹操在宛城外的激战,甘宁却也是全程在场,对这神射之徐荣的手法,自然是清楚得很。对面林中一声狰狞狂笑,一条大汉大踏步跨出,看这大汉的来势,明明不很迅捷,却只在几步之间,就跨到了距众人三十步处。起手将一枝大戟往地上一戳,咣的一声响,直插进有半人深去,另一只手轻轻摊开,将一把碎末洒在地上,两道野人般地目光,冲众人只一扫,老虎紧张道:“好怕好大地个子”那团碎末。却是萧逸射出的第三枝箭!
周泰那两暴眼,立即发出光来,双眉一振就要冲上,往事随风哈哈大笑,挺枪迎上,却将周泰挡在马后,轻声道:“先看动静!”周泰沉哼一声,暂行按下强烈的开扁冲动,峙立不动。往事随风轻轻一笑,抬头正要发话。对面这大汉已喝道:“请曹丞相!”
这人竟是典韦!真是曹操到了!也难怪萧逸那枝箭会有如此可悲遭遇。
碰上了白虎,怎又能指望太多?喝声未止,一左一右两队骑兵自林中奔腾而出。虽是距离不远,但那奔腾之势,却有如踏遍千山万水而来,如虎如豹,正是虎豹骑!依着老曹地习惯,两队骑兵自然都有大将压阵,将旗飘飘,众人看得分明,左一路李典乐进,右一路于禁吕虔。正是标准配置。
骑兵一出,中路青州兵挺枪出列,那树林虽是极密,但这些个骑兵步兵纷纷涌出,却并无半个人互相影响,队列整齐无比,倒似是演习过无数遍。步兵之后,老曹的众将李通伍习诸人纷纷现出,后面黄罗伞盖高高挑起。老曹被众星捧月般簇着拥出,手中提着一枝马鞭,轻轻挥了一挥,长笑道:“竟是幽州刺史?别来无恙么?”
虽说已知道他在此,但一见这细眼长髯的家伙,众人止不住还是一阵兴奋。往事随风拱手道:“想不到竟是丞相在此,怎么,如何来了这番雅兴,欲往江南踏青么?”
曹操细细的看了他一眼,抚须笑道:“英雄少年啊,老夫老矣,刺史大人,老夫即去江南踏青,刺史大人可愿意随行么?”信手将那马鞭一挥,神色之中,竟是寂廖之色。
往事随风心中一动,看老曹这样子,倒像是孙氏两路大军挺进江北,他浑不在乎般。既是老曹在此,想来这小小一镇周围,尽都是曹家的重兵在,难道自已霸业军团区区这三五人,竟叫老曹动用如此阵仗?
转头看了邴原一眼,脑中豁然醒悟,老曹来此,恐怕为六只手的多,为自己的少,弄不好,人家本就是等六太傅来的,自己却只是个添头
果然老曹再一抚须,轻笑道:“太傅公何在?怎不出来与老夫一叙?”
后面转出严老虎来,叉着腰叫道:“你谁啊?叽叽歪歪地,咱家六爷是那个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么?先通个名,替片子进来,老子我心情好,给你挂个号,等个十天半个月地,六爷鸟不鸟你,就看你运气啦”老曹眉头稍稍一皱,马后一声不吭转出神射之徐荣,也不搭话,却搭了一枝箭,唰的一声,寒星一闪,奔严老虎就射了过来。
这家伙刚刚杂在箭群中的一枝长箭,连伤严老虎与南宫云飞两人,确是厉害之极,严老虎居然还没反应过来,仍是咧开大嘴叫个不停,前面甘宁也是一声不吭的迎上,所过之处,只留下淡淡一道水痕,众人眼前均觉突然一阵模糊,甘宁分水刺已轻轻点出,与长箭呛的一声击在一处,竟是腾起一团激越的水雾,范围虽是不大,看那轰然之势,却如爆炸一般,自然是甘宁这一下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已出了全身之力,将徐荣这疾劲的一箭,从容化解。
徐荣轻轻哼了一声,第二枝又已上弦,后面萧逸长笑道:“你也用箭,来比两下!”他手法比之徐荣更快,虽在徐荣之后动手,长箭却先一步射出,一股脑儿怕不下有十三四枝箭,或直或弧,蜂拥射了过去,徐荣轻喝了一声:“来得好!”两只手穿花蝴蝶般的动起,他却是三箭一射,只在众人一眨眼间,已将十五枝箭纷纷射出,空中啪啪响个不停,两人所发之箭,竟是一枝也不多,一枝也不少,正好一撞一,加上先前那三百箭齐射,一时在两军中间,长箭掉得一地都是,倒也是好看得很。
老曹轻轻一笑,起手在马背上一拍。轻轻赞道:“这是霸业军团之萧逸将军么?幽州刺史帐下,果然也多强将,那位如山之大汉,可是土匪将军?”土匪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就是你家土匪爷爷!”
老曹身边众文武一齐鼓噪怒喝,李通怒道:“丞相请准某取他头来!”老曹哈哈笑道:“土匪将军豪爽之人,生性如此,何必动怒?且息。那.一位黄衫者,想是大魔神将军了?”
大魔神却有礼貌得很,拱手道:“对极对极,老土是你爷爷地话,咱只算你家叔伯曾爷爷,却不是亲地”李通大喝一声,拍马挺枪冲出,老曹一皱眉,重重咳了一声,李通神色之间微微一凛。忙不迭的勒缰带马。悻悻回队,老曹眯眼道:“本道幽州刺史帐下,多是才俊之士。
怎么只余了些口舌功夫?”
往事随风哈哈笑道:“口舌功夫已比过,何不来比比马上功夫?”
将裂马枪拍了一拍,心中豪情大起,纵马而出,挺枪喝道:“李通!你要战么?看我取你头来!”
所谓的剑拨弩张,大概就是如此,反正要打,为何不干脆点打了算了,不管输赢,也早点知道往哪边逃命曹操将马鞭轻轻挥了一挥。
叹道:“本欲存汝一线生机,既是执意要战,李通何在!”
李通早就按纳不住,立即将战马一拍,狂奔而出,嘴中已喝道:
“李通在此!着枪!”隔着二三十步,远远地就一枪疾刺而至,枪风如有实质,触体隐隐生痛。往事随风长笑道:“这才稍有些意思,来罢!”大枪往前一横,呛的一声响,李通那道枪风正刺在裂马枪枪杆之上,竟是激起这声脆响,往事随风身形并没动个半点,心知对方实力,也就如此,信心大盛,枪身一顺,暴喝了一声:“也着我一下!”也是一枪戳出,照样是枪风如刺,李通弹枪一挥,一样是呛的一声响,李通臂上竟是微微一麻,暗暗一惊,面上却是毫不示弱,两匹战马唰的一下擦身而过,两枝枪结结实实撞在一起,激得火星飞溅,往事随风长笑道:“如此而已,十合足矣!”
猛一圈马,枪尖在地上一挑,喝了一声:“起石!”地上碎石给他挑起,飞起之中竟似见风就长,转眼之间,那无数只碎石就如磨盘一般,照着李通背后砸下。
这是飞砂走石,地属地百级之技!
他这一圈马一挑石,两个动作一气呵成,之间绝无停顿,那边李通的战马,却还没回过头来,这满天的巨石,看样子不砸他个五花四裂,怕也要搞成七荤八素,曹军队中徐荣清喝道:“李将军小心了!”
双手只一抖,一枝长箭呼啸而出,这枝箭与他先前之箭明显不同,声势哧人之极,挂着虎虎几声,箭杆之上,竟还带着一蓬极大的气旋。
萧逸喝道:“不要脸么?”长箭脱手而出,依他的意思,本要是将徐荣那箭准准射下来,谁知徐荣居然哈哈一笑,第二枝箭出,这箭后发而先至,径自追上第一枝箭,两箭在空中一撞,轰的一声大响,迸出一团极大地旋风,将往事随风那一团巨石,悉数卷得斜斜飞起,却是失了准头,纷纷落到一旁去了,却是用这法子,解了李通的一时之厄。
后面曹操叹道:“李通,回来罢。”轻轻一挥手,李通不敢再战,恶狠狠瞪了往事随风一眼,拍马而回,往事随风任他自身边经过,也不追赶,只是将长枪一摆,朗声喝道:“下一个!”
曹操身后伍习双眼一瞪,自然是也想上去显个脸儿,老曹就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轻轻一摆手,细细看了往事随风两眼,击节叹道:“刺史大人真好豪情,直若老夫当年!惜哉,不能与刺史大人为友!”
言语之间,很有些拉拢地味道,往事随风哈哈大笑,将裂马枪只一挂,抱拳笑道:“谢丞相厚爱,只不过小子虽晚生了几年,却以打败丞相为荣,若要做朋友,我看这事也没什么可能,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算了!”
南宫云飞喃喃道:“晚生几年?你倒是好好算下,到底多少年?”
南宫无赖插嘴道:“这个好难算啊,又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这一百一百的算下来,也得有几十个一百,得,零头不算就是”这两家伙抬杠的毛病,大约是来自六只手,却在自身上发扬光大,这辈子是不要指望改了。
一旁邴原稍一皱眉,抬手要将两人止住,二鬼哪里肯听他的?一齐瞪眼不从,自然又得鬼王来震住,邴原耳边一清静,定下心来细细瞄了曹操两眼,忽的踏前两步,拱手道:“丞相,观曹丞相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难道是长途奔波,受了风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