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痕顿了一下,凝眸而视,深沉如海的眼里起了一丝波澜,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他却听明白了她其中的意思,她不会承认孩子是他的,更不会承认她与他的一切一切。
“哼,事情真实与否,莫王爷最清楚不过,一问便知!”不屑地看了一眼白墨衣,“落老家主”转过身看着楚君莫,他就不信,一个男人能甘心如此耻辱,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害他一无所有的人,一个杀了他母后,逼死他皇兄的所谓的大哥,他就不信,他们兄弟间还有情意存在?
楚君离张了张口,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着急担心地看着楚君莫,他心里也被矛盾充满了,本想化解这一段恩怨,事已至此,只怕那人和三哥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深了,兄弟相残的悲局已上演过一次,他不想再有第二次发生,宫绝殇很急,恨不能上去代替某人说话,却被子夜摇头拉住,此时,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洛翎染则静默不语,他想事情拆穿,可如他所想了,他又有些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因为有些事,早已超了来他的想像,就如他刚才所见,她眼中那心痛和震惊,还有不敢置信,他忽地明白,她对他不止是恨,因为有情有,所以才会有恨,是他错了,他早该早想这一点的。
眼光转向同样坐着不动的落羽尘,见他脸色淡然平静,忽地明白,只怕这个男人早就知道这一点了,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平静,因为早知道,所以才会那么大胆地放手一搏,其实,他看似输了,事事不占先机,却是赢了!
楚君莫看着玉无痕,不知是恨、是怨、是怒、是伤?眼里一片死寂,很久很凶久,暗哑如嘶的声音才吞了一句:“为什么?”
既然你爱她,五年前完全可以带她离开,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就算不以他前太子的身份,以他天下第一楼主的能力,天下间又有几个能阻止的?
既然你爱她,为什么还要看着她嫁人?为什么还要至她于如此尴尬处境?
既然你爱她,为什么明知他不爱她,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她在王府受尽冷落,偿尽白眼,受所有人凌辱羞骂?既然你爱她,爱孩子,为什么可以如此狠心地丢下她们?
“为什么……”楚君莫喃声茫然,问着玉无痕。
玉无痕没有回他,只是转过身去,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一如以往孤傲冷漠,没有回答,似是不知怎么回答。
白墨衣轻轻退了一步,她知道了,心里的最后一丝期望也被楚君莫的这一句“为什么”打破了,无伤真的是他的孩子,因为无伤,所以他才一再出手相助,他为的,都不是她!
“娘?他……我……”白无伤拉着白墨衣的衣服晃了一下,指了指玉无痕,又指了指自己,虽然他对玉叔叔有好感,可是那是在他只是玉叔叔的情况下而已。
听到白无伤稚嫩的声音,玉无痕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身子。
“他跟你没关系!”白墨衣冷冷回道,不是她阻止儿子认亲,只是她还没想好,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将她的心神打乱了同,现在她不想和那人有任何关系牵拌。
“我想也没关系,最好也不要有什么关系!”白无伤点着头道,只是看着玉无痕的眼有些不一样了,带着一抹恨一丝怨,一抹疏离和防备,还有一层敌意,和之前每次看他时带有的崇拜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他突然很痛恨“爹”这个词了,他决定了,以后谁再跟他提这个讨厌的字,他跟谁急!
玉无痕的衣摆忽地飘动了一下,似是有一抹急风从身上急急掠过般,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忽地更阴沉了,不可否认,白无伤的话对他来说有一定的打击,他真的在意着!
“小鬼,虽然老夫很讨厌你,但是老夫从不说假话,他是你爹,你真正的爹!”落老家主看着白无伤,指着玉无痕讽刺道,眼光扫向楚君莫,更是不屑极了,一个大男人,到了今日这种份上还不置一词,真不算是个男人,若换了是他,早一掌拍死那对奸夫淫妇了!
“老头,你也住嘴,小爷也很讨厌你,他不是我爹!我娘都没说话,你叫个什么劲,又老又丑,声音又难听,听得小爷的耳朵都是疼的!”白无伤瞪着他,恨声道,到现在他肚子都是疼的,他可没忘这老头是怎么对待他的。
“我楚君莫虽然休妻,但是还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儿子都弄不清楚,这一点就不劳前辈操心了!”紫色的锦衣失去了原有的光华,冷硬的脸上灰沉死寂,唯一不同的是在他眼里,却多了一抹坚定。
“这么来说,莫王爷是甘愿戴这顶绿帽了?可真是胸怀宽广啊!”浓浓的疯剌,刺耳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声,对楚君莫来说,都像是一刀一刀地在剜心割肉一般。
“他—是—我楚—君—莫—的—儿—子!”看着白墨衣,楚君莫一字一顿艰难地说着这几个字,天知道,这话是他第二次说,较之上前,困难何止千百倍!
白墨衣怔然,有些不懂地看着他,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的,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这个男人,真的好傻,能为自己做到如斯地步,又怎会让她无法不感动?
其实不欠她的,相反,是她欠他!
莫名地,几个男人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他们真怕,真怕楚君莫否认,可他若是否认,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如果换做他们,他们还不一定能做到他如此,对他,他们心生佩服,更心怀感动!
作为一个男人,他们能理解楚君莫说那句时的心痛,尤其那还是自己爱着的女人。
院内衣袂飘动,落羽尘安慰地看了白墨衣一眼,忽地轮动椅子往门口行去,道:“既然事情已经明白,那么接下来,是落某处理家事的时候了!”
众人的眼光转向门外,外面密麻地站着一地人,白衣白衫,全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和雪成为一色。
“主子!”一年老者走上前,拱手对着落羽尘尊敬地道,“主子,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云伯辛苦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老头就是之前自屋内消失的管家,原来他一直是落羽尘的人,开始他们还以为他忠心的是那假的落老家主呢!
“你入我落云山庄二十余年,目的何在?”望着“落老家主”,落羽尘还是淡然如仙,虽然坐着,那翩然如仙的气质不减,只是更多了一份低沉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