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不停地响着“第一才女”,“才艺无双”等等之类的话,听到耳里,更让她们气得牙痒痒的,这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下去一般。谁会想到这个懦弱无比的白墨衣竟然才情绰绝!抛天嫉妒,凭心而论,她们谁也做不出那样的诗词来,就连那盘棋,若是换了她们也解不出来。
最过吃惊的要数白丞相,这个女儿他再清楚无比,除了她娘亲在世的那几年,曾经教过她一些东西,可是后面的这些年,别说她学琴做画,就是连正经的教书先生,他也没请过一个,那她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她真的是那个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女儿吗?可是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难道她一直在骗他,韬光养晦?
这似乎又说不过去,当初她那么爱莫王爷,现今看莫王爷吃惊的样子,似是也不知情!白展鹏眼光复杂地看着场中的白墨衣,她的才华不比当年她娘亲差,甚至还超越了她娘亲。
同样痛苦的是楚君莫,看到她在人群里,身上散发着无尽的风采,轻描淡写地赢了几场比试,她做画里的专注,脸上的平和和宁静,她写诗里眼里流露出的一丝柔意,还有刚才皇兄念出的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今的她再不是围着他身边转的那个她了,她就如一个发光体,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睛,更如那蒙了尘的珍珠,正一点一滴散发出属于她的光芒。她身边现在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以后将和她共婵娟的人也不会是他,他终是错过了她!
最让他吃惊的是她下棋时的淡定自如,神色娴定,就如那指战杀场,运筹帷幄的将军一般,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充满睿智!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纤纤素手,白衣翩跹,一动一静间,指点江山!
她没有穿任何人送去的衣服,包括落羽尘送的那件昂贵无比的冰丝玉衫,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仔细看去,已有些年代,恍惚中,在他遥远的记忆里,曾有一个女衣喜欢穿白衣,冷若冰霜,那女子虽然长得普通,可是她的眼却通透无比,看破世间一切,就如现在的她一般!
是了,这是她娘的衣服!也是,如她现在的情形,她穿什么?穿谁送来的衣服都不利于她,她果然聪明,想必母后在她一进殿时便认出了这件衣服,所以才没有拿此发问!
她没穿母后送的衣服,不能说他心里没有失望,但是见她连皇兄送得那件代表着天家富贵的衣服也弃之一边,就是连落羽尘这个富可敌国的人她也没有选择,楚君莫心里又有一丝丝喜悦。
但最后却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因为曾经在他身边停留的人,如今他却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就算他认了无伤是他的儿子又怎么样?从始至终她都没正眼看他一眼,而她那句“不稀罕”严重地剌伤了他,如今他在她眼里已是无关紧要的人,没有爱,没有恨,也没有怨,若说有,可能只剩下厌恶了!
今晚他不知喝了多少酒,他想醉了,醉了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过去,他要宫人换了最烈的酒,可是他却越喝越清醒,越喝心里那无边的苦涩愈加地放大,明明是醇香浓郁的美酒,他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厉害的毒药,虽下去,只能让人认识到自己曾经所犯的错,虽下去,让你沉压的伤口流血、化侬,然后看着生命里的一抹阳光慢慢抽离自己,看着自己的心慢慢地死去,直至枯萎!
她就是那阳光,那清泉,站在那触手可及的地方,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他的世界只剩冰冷!
素衣摆动着一个优美的弧形,白墨衣清清淡淡地走到摆着一把上好古琴的桌前,宫女端来了清水,白墨衣看了一眼,纤长的手指伸入水中,水珠在白皙的肌肤上映着殿内的烛光,泛着明亮的光,晶莹剔透,素白的手透着迷人清辉,就如她的人一般。只是一个简单的净手,吸引了所有人的光。
男人的眼光贪婪地盯着那双的手,那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最素雅,还带着一种魔魅的手!
女人们很是嫉妒,她们一样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们的手也很美,柔若无骨,纤细小巧,青葱玉笋,但是谁也没有她的那种韵味,那种只是一双手,便能翻起覆海浪潮,带着一点点血腥,却又透着圣洁高贵。
纤指轻挑,勾出一串音符,清伶无比,大殿内静谧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素衣清影的女子,期等她接下来的表演。
冷静如玉无痕,此时也不由坐直了身体,看着她轻撩衣裙地坐下,眼神深幽。
淡然如落羽尘,琉璃的瞳眸里闪着柔意,含宠带溺地看着她,冰雪初融。
温兰如伴月,清幽的目光凝视着她,雅兰的容颜春意温情,君子如风。
妖孽如楚君离,桃花目中含笑而望,妖媚的脸离别伤感,漠然疏离。
单纯如楚子逸,娃娃脸上一片兴奋,清澈的眼专注痴迷,率性而动。
阴戾如楚君莫,执杯的手顿在空中,凤目黯然沉积伤痛,苦涩难言。
相比于这几个男人的各种心情,最过悠闲的就数离太子,虽然现在“面目全非”,慵懒不改,斜斜地倚在坐位上,狭长的凤眸中闪着晶亮的光,脸上有着自豪,有着得意,因为这些男人所关注的是同一人,是他的妹妹!这比任何事都让他开心!
璃月郡主看到伴月的异样,动了动唇没有说话,随他的眼光望去,女子如水,柔婉的脸上闪过一丝低落。
“奕,我好紧张,好期待!”紫灵儿攥着楚开奕的袖子,眼光一直盯着场中的白墨衣,似乎此时上台的是她一样。同为女子,她不嫉妒,虽然她不喜欢这些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但是她喜欢白墨衣,因为喜欢她,所以也喜欢她所作的东西!
“灵儿,别担心,相信衣衣!”想信大哥!因为小的时候,衣衣最爱做的事就是缠着大哥教她弹琴,那时候的三人真的很快乐,很幸福。而他以为,这种幸福会一直下去,直到他们老死的那一天,却不想,一场宫变,改变了这一切,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动!
摸着琴,白墨衣内心涌上一股熟悉,还有一抹哀伤。记忆中,前身从不弹琴,不知为何,她感觉前身对琴的抵触。摸着琴弦,感觉到它留在手指的锋利,一股冰寒的冷意从心底涌出,似乎受到这种情绪感染,白墨衣收手回,这一刻,她突然也不想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