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宏脸上冒出了汗珠,心里开始发凉。
皇帝转身背对着纳兰家主越来越远的呼救声,嘴角扬了起来。这个钟月落,果然是个人才。自己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了。
“吁!”
在影国林谷,黎荨和刘辉停下奔驰的马。
林谷是一个比较险要的山路,这一带总有打劫的山贼出现,一般人不会走这条路,除非赶时间。
而此时山谷到处是尸体和兵器,逼得黎荨和刘辉停下马。空气中还含有血腥,可见不久前这里经过了怎样的厮杀。
“少主!”
“去看看!”
黎荨从马背上跳下来,向尸体走去,刘辉自然下马跟上。
“全是剑伤,这里颇为凌乱,且死去的人的穿着朴素,应该是这一带的山贼。”
刘辉只看了一眼就总结出了大概。
黎荨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尸体上留有醺香,应该是富贵之人所为。”
黎荨对气味的捕捉十分敏锐,这也是他成为“茶痴”的优势。拍了拍手站起来道:“他们运气太差!不过,杀这些人的那一个人也够冷酷无情的。不该说冷酷无情,应该是仁慈且耐心不够好,也或许本来有耐心,被什么事所烦躁了或赶时间。”
“少主怎么肯定是一个人所为?”
刘辉颇为不解,死去的人右手起茧严重,明显是练家子的。四周虽然凌乱,但范围不广,且死者身上都有伤,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所为。
黎荨笑笑,指着一具尸体的伤口道:“虽然死者都有伤,但是你注意看死者的伤,伤口细而长,可见杀这些人的那人的速度之快。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死者最后都是一剑封喉,看来那人并无心要杀这些人,那些伤口是警告,偏偏这些人死缠不放。”
黎荨就像亲眼看见那人动手的一样,推理由浅入深。
“而且,每具尸体上都有相同的醺香。”
刘辉点了点头,牵着马跟上黎荨,小心的避开尸体向前走去。这些贼人死了也好,免得危害路人。只是,究竟是谁杀的他们?
“醺香?少主,这是否意味着是女人动手杀的?”
刘辉将疑惑的目光放在黎荨身上,在自己的意识里,少主可以从很细微的线索中得到很多消息。
黎荨摇了摇头:“商贾富豪,达官显贵或是名门子弟都有醺香的习惯,单从醺香并不能得出是男是女所为。”
“贫穷人家也可以用一些廉价的醺香。”
“尸体上的醺不是普通人家随便买得起的,清而郁,檀木香。”
黎荨一边走,一边给刘辉分柝。
跟踪黎荨和刘辉的人在后面听见黎荨的分柝,挑了挑眉。这江湖百晓生果然不简单,比神捕还厉害,若真让他察觉到王爷的计划,还真的很不妙。
黑色的影子闪身而过,继续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不敢太近,这黎荨太不简单,几次差点露出马脚被他发现。
黎荨与刘辉再次策马奔腾,马步声逐渐远去。
寒风四起,风声疾劲,光秃的树枝上还留有鸟类曾经的家。
“真是够了。山贼也就算了,还有杀手。”
上官清风一身白色长袍,厚裘在风中飞扬,显得与世独立,同时彰显着主人的不屈。手里提着剑,向来淡然如水的脸上有着烦躁。
原本是在辰国,打理好一切准备回影国找三弟。上官家自己是已经放弃了,一路上听到最多的就是对上官家和纳兰家的咒骂。看来,爹根本没有听自己的劝诫。
上官清风看向将自己围住的杀手,气息内敛而张狂,让人只需一眼就知道是高手。果然出事了,就知道太子不会允许有异心的人存在,自己的父亲投靠了太子,而自己却保持中立。只要有一丝可能归于谨王或宣王,太子都不可能放过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怪就怪你不该背叛太子。”
杀手提剑相向,上官清风也不待慢。以一对八,不显优势,也不显劣势。
背叛?哼!
上官清水冷笑,貌似自己从来就没有投靠过慕容庆,何来背叛一说?
上官清风从白清水脱离上官家后便去了辰国,关于纳兰家被灭九族的事还不知道。所以上官家被慕容谨设计成为慕容庆眼中针的事也一无所知。
上官清风以一敌八,渐渐地处于下风。
“嗯!”
险险地避开前面的攻击却避不开后面的攻击,被后面的杀手刺中肩膀,发出闷哼声。
杀手面无表情的将剑抽出来,再次向上官清风攻击。上官清风不顾剑伤,一个燕子低飞,一剑解决掉一个杀手。血,染红了白色的貂裘披风,如同皑皑白雪中一点火红。
“杀!”
杀手的声音整齐而洪亮,铮铮杀气弥满整个山谷。
“该死!”
像来一派淡然的上官清风,此时感觉到越来越吃力的身体,面色不由也冰冷了下来。扫了一眼身后的悬崖,果然没错,慕容庆的人早就等待在这里,想置自己于死地。只是慕容庆江山不稳,为何现在要急于与上官家翻脸,发生了什么事?
“啊!”
上官清风一分心,就被背后的人一力砍去了左手。血,染红了大地。
“少主!小心,前面有人!”
听到上官清风的声音的刘辉立刻提醒黎荨。
黎荨点了点头,不用刘辉提醒,自己也听见了。
“去看看!”
“少主!”
刘辉无奈的叫了一声,踢了一下马肚子,跟上黎荨。
“去死吧!”
因为失血过多,且筋疲力尽的上官清风倒在了血泊中,看着杀手挥剑而来却无力再反抗。
黎荨顺风闻到血腥味中夹杂着檀木香,见杀手挥剑上官清风,手一挥,掌风带着刘辉的配剑直向杀手而去。
原本杀手的剑快到上官清风,却因为感觉到危险而转了方向,挡开刘辉的剑,但还是被硬逼退一丈远。杀手心里警钟大响,好深厚的内力。
刘辉惊讶地看着黎荨,既惊讶黎荨深厚的内力,又惊讶黎荨会出手救下那人。在自己的记忆里,少主虽然不是恶人,但也绝对不是大善之人。尤其是像这种对他自己绝对有害而无利的事。
“什么人!”
七个杀手看向黎荨的方向,一脸杀气,敢与太子作对,杀。
“这人我要了!”
伴随着平淡的声音,黎荨一身水蓝色长披风,仿佛从天上而来,那雍容的气后让人直接忽略他平庸的相貌。声音虽淡,却带着绝对的霸道。
“百晓生黎荨?”
一个杀手疑问道。
传言江湖百晓生黎荨,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很少见他动手,但却没有人能杀得了他。其一是传言黎荨本身武功深不可测,其二是保护他的人很多。
“正是在下!”
黎荨下马向上官清风走近,一个杀手快速的挡在上官清风面前,黎荨见此,也再不前进。
“此人是太子要的人,为何要与太子过不去?”
江湖上的人与官场上的人,若聪明,都不会相互得罪。
太子?
黎荨微微皱眉,这慕容庆在做什么?这人又怎么得罪了慕容庆?黎荨将上官清风上下打量了一翻,上官清风虽然此时十分狼狈,但那与世独立的清雅气质却仍然掩饰不住。
杀手见黎荨陷入沉思,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凭黎荨刚才那一下,若黎荨真和他们对上,还真的从长计议。剩下的七个杀手相互打了一个眼色,提剑准备给上官清水最后致命的一剑。
“上官清风!”
随着黎荨想起倒在血泊中的人是上官清风而呼喊出声的同时,刘辉上前一脚踢飞杀手的剑。
“上官清风,这人我要了。若回去无法向太子交待,就说上官清风已经死了。”
上官清风这人,自己还是知道的,是上官家唯一一个正直而保持中立的人,一身儒雅的隐士之气。上官清风两个多月前已经失踪,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黎荨,不要欺人太甚。”
杀手满脸铁青,自己的主子是太子,不是黎荨。
“那就试试,只要你们有那个能力。”
黎荨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几分,刘辉在杀手出口时就冷冷地将视线锁定在七个人身上,似乎只要黎荨一开口,刘辉就会动手结了这七个人。
七个杀手对手对视一眼,这里他们有七人,黎荨和他的随从一共两人.不见得会输。分析后,互相打了一个眼神。
“那就别怪我们!”
七人,挥剑相向。刘辉没有剑,但是脚上的力量强,以一对七,完全不显劣势。而黎荨则蹲下来给上官清风止血,完全不担心刘辉。那身边的杀戮成了黎荨的背景,彰显着雍容傲然。
刘辉脚上的功夫比手上的强,配剑一般只是配饰,很少用。偶尔也会练剑,但都是黎荨要求的。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刘辉就送七个杀手去见阎王了。
“少主!这人要怎么处理?”
拿回自己配剑的刘辉为难的看着黎荨。
“自然是带走!”
上官清风这个人,自己还看得起。上官家被人骂得一文不值,独独上官清风却一直深受赞扬。尤其是两个多月前突然失踪,传言与上官家脱离关系,更收买了不少人的心。
跟踪黎荨的人被黎荨的行为给弄懵了,这什么跟什么啊?这黎荨不是太子的人吗?怎么会与太子做对?啊…!不干了,不跟了!回去和白公子讨论讨厌这事。
夜,冷风刺骨,圆月清冷而明亮。
紫衣已经在月落的加眠结界下沉沉地睡去,月落端着咖啡,将此时一脸铁青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庆视若无睹。
“不是连女皇的位置都看不上吗?怎么会看得上区区谨王妃?还是说,你也不过如此?”
慕容庆青筋暴跳,想起以前月落说过的话,脸上的讽刺意为更为浓郁。
“太子殿下太高估我了,你来应该不是只来问这个吧?”
月落以为慕容庆认为自己是谨王妃是因为皇帝之前的谎言,所以不以为意。
“你也不过是一个虚荣的女人。”
慕容庆冷哼,但也没有挥袖走人,而直接在月落的对面坐下。
“人本来就虚荣,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不反驳,就那么承认了,慕容谨是自己的朋友,总要帮着点。
“你…”
“说重点吧!我让你进我初静阁不是为了听你评价我的,这初静阁可不是你能随意来便来,随意走便能走的。”
如果说自己不放行,那么要将慕容庆灭在这里也是完全可以的。
“你威胁本宫?”
慕容庆微眯着眼,露出危险的信息。
“谈不上,算是也不算是,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至于我回不回答,那是我的事。”
月落之所以没有杀了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的慕容庆,就是想让慕容庆意识到他自己有多么愚蠢和自负。
“如果我不呢?”
慕容庆眯起眼睛,显得阴冷而危险!
月落不以为意地摇晃着手中的咖啡匙,优雅大方。
“我并不介意对你之前送你出去的方法再来一次,我喜欢如法炮制。”
月落不以为意地摇晃着手中的咖啡匙,优雅大方。
“我并不介意对你如法炮制。”
听言,慕容庆蹭的一下站起来,冷冷地盯着月落,但也只是片刻便再坐下去了,自己知道月落说得出做得到。
“你帮慕容谨除掉纳兰家只是为了泄愤?”
否则不会保留上官家,居然与上官家合作,扯他的后跟。
“泄愤!呵!”
月落如同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放下咖啡杯,满脸不屑。
“纳兰家算什么东西?泄愤?”自己要泄愤直接灭了纳兰家,何须如此麻烦。
月落满脸不屑,身体倾斜,靠在结界上,开始闭目养神。
“嗯?”
慕容庆有些惊讶月落的能力,自己可以想到月落身后应该有类似于结界的东西,便也平静了。这女人,身上那不明不白的力量本来就让他忌殚。
“那么,是为了慕容谨?”
提到慕容谨时,慕容庆眼中闪过嗜血的杀意,就算再快,也被月落捕捉到了一丝气息。
月落冷下了脸,因为刚才那一刻,自己居然感觉到了那种肮脏的力量存在。要不是知道浩妙莲驱赶了所有参战的巫族人,剩下的巫族被水无月杀尽,自己一定认为还有巫族存在。
“你可以走了!”
月落的声音异常冰冷疏远,因为想到巫族便想到了浩妙莲,想到了五百年前的那一场没有血腥却浴血的战争,心里那浓浓的愧疚压得自己难以呼吸。
慕容庆也冷下了脸,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真当自己是下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虽然不是这女人叫自己来的,但总有那种感觉。
“钟月落,本宫想来便……”
“滚!”
慕容庆的话还没吼完,月落不耐烦的话带着绝对的冰冷气息从喉头吐出。那是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压,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慕容庆再次惊讶住,这女人?王者气!就连自己父皇都没有这种属于上位者的强大的压迫力,比忘尘大师还要令人胆寒,令人臣俯的威压。那种仿佛置身于地狱,似乎随时可能被剥夺走生命的感觉。
“你……?”
“轰!”
慕容庆觉得自己白活了二十多年,居然被一个女人的气势所压迫着。一想到就觉得没面子,正想反驳,月落的手一挥,紫红光一闪,慕容庆被直接轰了出去。随着慕容庆被轰出去的同时,月落张开了结界,将初静阁包裹在结界中。
月落冷硬的收回目光和手,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那心里浓烈的愧疚快让自己疯狂。明明五百年前的事与自己无关,但祖中传承下来的力量与记忆中所累集的愧疚让自己无论怎么****都得不到救赎,反而让愧疚感越来越浓烈。
“浩妙莲,你现在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