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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月哥儿,你倒是说说,当真如柔妃所说,只要不是银珠公主便成吗?”德贵妃翘起小指,欣赏着那长长的璀璨指套,恶意地微微一笑。
    她同样很讨厌无知的皇后和公主,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她很乐意让皇后和公主没脸。
    皇后瞪着柔妃和德贵妃,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
    好啊!这两个贱人竟然在那里和稀泥?联合起来给她上眼药!哼,等着,看日后她怎么收拾她们两个!
    凤取月还未回答,萧明帝索性借坡下驴,连忙抓住了保住他皇帝颜面的机会说道:“收回成命可以,既然不是公主便成,那么朕再为你指的婚事,你不可再拒绝。”
    凤取月面上不置可否。
    不管再指的是什么人,他都大可把人晾在某个庄子里不闻不问,只要不是萧银珠就好,因为萧银珠非但无法让他晾着,还会把惠王府闹得天翻地覆,眼下乱世是累积财富的时机,他没那闲功夫安抚野蛮公主,就算是休了她,他都嫌浪费那写休书的时间。
    “不知好歹的下作东西,竟敢拒绝公主的美意”皇后忍无可忍的嚷了起来。
    凤取月这个人是有些邪门的,有些亦正亦邪,萧明帝生怕皇后说什么难听话惹到了金主,赶忙对凤取月道:“朕就当你同意了,快退下吧!”
    他那恨不得摀住皇后嘴巴的模样让柔妃又是噗哧一笑,这下,皇后可是彻底没脸了。
    萧明帝这决定让皇后呕得快吐血了,整整一天一夜,她缠着萧明帝,使出她的拿手绝活——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萧明帝把那再度指婚的权力交给她。
    “算朕怕了你,你想指什么人就指什么人吧!”萧明帝被皇后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只盼把那指婚权交出去,耳根子可以清静。
    然而,八卦消息却迅速如野火燎原般的传遍了京城,说银珠公主被凤取月拒婚了,这自然是柔妃和德贵妃干的好事,她们派人在京里散播八卦,说公主“痴心妄想”说凤取月压根瞧不上公主,把皇后气得病倒,而萧银珠因为脸上无光,便把采薇宫中摆设的物件都摔得粉碎,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泄火,便拿宫女太监作筏子,狠狠打残了几个宫女,这还不撒气,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未央池里上百条无辜的锦鲤都给毒死了。
    尹氏与皇后向来交好,听到皇后病倒的消息,便风风火火地进宫来探病了。
    两个人的母亲是手帕交,她们打小便认识,自姑娘时起便是闺中密友,在人后说话也就不拘礼节了。
    “我说娘娘也当真太胡涂了,公主胡闹,怎么也要挡着,怎么可以让皇上当真下了那赐婚的诏书呢?”尹氏一直啧啧啧的数落。
    “你以为本宫没挡着吗?”皇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没说出皇上不把她放在眼里,根本不听她的,只避重就轻地道:“皇上就是太宠公主了,才会凡事都依着她,见公主哭个不休便什么都允了。”
    “既然那凤取月不知好歹,我有主意,娘娘觉得如何?”尹氏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就知道你不是单纯来看本宫的。”皇后笑骂。
    她自然知道尹氏的手段有多毒辣,否则怎么在长安侯府屹立不摇?若那杜姨娘没有如嫔当靠山,怕早就被尹氏弄死了。
    一直以来,尹氏弄死长安侯的女人不计其数,高明之处就在那长安侯都天真的以为那些女人是病死的。
    想到尹氏可能真有整死凤取月的主意,皇后不由得兴奋起来。“你的主意定然是好的,快说来给本宫听听。”
    “娘娘知道侯府那娼妇养的小贱人吧?”提到琴羽杉,尹氏的嘴脸便有了几分扭曲,当恨极了一个人,便是无时无刻恨着,没有一时半刻的松懈。
    皇后自然知道能让尹氏如此恨的女人是谁。“你是说蔺姨娘生的那个女儿?”
    蔺氏出身低微,长安侯却执意纳为小妾,后又抬为姨娘,就像在尹氏心上插了把刀。
    尹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就是那个小贱人。”
    皇后不解:“她怎么了?”
    尹氏咬牙切齿地道:“那小贱人跟她娘一样下贱,骨子里就是下作胚子,竟偷偷摸摸的往那媚香楼去,还不知羞耻的当起了鸨娘,以为鬼祟行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继续做她那下三滥的事儿,殊不知我早派人盯死她的一举一动,她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有这种事?”皇后越听越稀奇。“她为何要那么做?”
    “还有为什么?”尹氏冷笑。“还不就是贱骨头,堂堂侯府千金是缺她吃还是少她穿了,竟想着靠妓坊跟赌坊赚钱,骨子里流的就是下等人的血,做出来的事真真是提起都脏了我的嘴。”
    连皇后也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你说她当老鸨是为了赚钱?”
    尹氏撇着唇。“哼哼,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侯爷,就等着那小贱人把她那不要脸的事业做大了,到时我再揭了出来,让侯爷看看那娼妇养的好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皇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轻皱眉头。“我说心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本宫讲这些做什么?
    你认为本宫眼下有心情听你怎么对付情敌的女儿吗?”
    尹氏把茶杯往几上重重一放,气急败坏地嚷“什么情敌?蔺氏那娼妇也配当我的情敌吗?”
    皇后在心里不以为然的撇撇唇。
    长安侯喜欢蔺氏、怜惜蔺氏,她在世时为她梳头,为她画眉,亲自挑选衣裳送给她,而他对尹氏可是从没那么做过,谁不配当谁的情敌不是一目了然?
    尹氏彷似看穿了皇后脑中不以为然的想法,她的脸色阴沉沉的说道:“总之,娘娘把那娼妇生的小贱人指给凤取月,等他发现自己妻子竟是媚香楼的老鸨,还有那不足之症,岂不晴天霹雳,悔不当初?既可替娘娘、公主报仇,又可让那凤取月从此抬不起头来做人,而那小贱人嫁给区区一介低下的商人,她还有什么脸面敢到侯府走动?怕是侯爷和那袒护她的老太君都会忙不迭和她撇清!侯爷向来自认才子,哼,我就不信了,他们会不怕和一个商人扯上关系!”
    皇后听得喜形于色,频频点头,眼里放出兴奋的光芒。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我说心怡,这侯府有多深,从你这日益精进的心机便可得知,侯爷那些女人怎么斗得过你?怕是都在你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指婚的圣旨再度送到了惠王府,也再度令惠王如坠五里迷雾,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长安侯府他是知道的,与长安侯在下了朝后也一起与其他大臣把酒论诗过几回,但长安侯府的六姑娘是谁?
    惠王妃这下头上的乌云尽去了,她幸灾乐祸地道:“是侯府过世的蔺姨娘生的女儿。”
    惠王眉头深锁。“蔺姨娘?”
    长安侯府的杜姨娘是圣眷正隆的如嫔的姊姊,这他是知道的,至于那蔺姨娘
    惠王忽地大惊失色。“蔺姨娘莫非是长安侯在媚香楼结识的那个蔺氏?”
    多情的长安侯偏要纳黑道头子蔺大声之女为妾,在当年是京城里一桩茶余饭后的风流话题,闹得轰轰烈烈,他还有印象。
    惠王妃神清气爽地一笑。“就是她。”
    皇后的心眼有多小,怕是只比那鸟屎大了那么一点点,这不是人人知道的事吗?偏偏凤取月那小子就得罪了皇后,瞧,这不就马上被报复回来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他不吃,偏要丢掉,眼下只能将那馊掉的包子吃下去,真是痛快啊痛快!
    惠王眉头深锁,脸色极不好看。“怎么会怎么会指了侯府那姑娘给取月?”
    “这就要问你那好儿子了。”惠王妃眼里露出了一丝快意。
    由于凤取月平日并不住在王府里,那来宣旨的公公又不耐烦再跑一趟,因此惠王命人快马加鞭地将指婚的圣旨送到凤凰商会。
    他自然是大力反对儿子从商的,所谓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还不如农民,况且“无奸不成商、无毒不丈夫”儿子开牙行,成了柴米油盐、官役仆人什么都卖的商会巨贾,又被人称为狐商,对他是很大的打击啊!他可是堂堂惠王,是贵族中的贵族,一个王爷的儿子竟成了商人,这是家门不幸,也是极大的耻辱!
    然而,随着大萧国力渐衰,国库见底,各个王府即便是有几万亩封地有佃户又如何?连年天灾,根本什么也种不出来,各王府都面临了坐吃山空的窘境,这时候供应整个惠王府开支的就是他那个令惠王府蒙羞的儿子凤取月,于是他也不得不对现实低头,承认有一个商人儿子其实也没那么可耻,不过为了保留尊严,他没将此事告诉王妃和侧妃。
    惠王府的护院快马到了城郊的凤凰商会,然而圣旨不是送到凤取月手上,而是送到了凤取月的贴身小厮小七手上,因为刚刚取得荼叶垄断权的凤取月正在公会堂见那些各地来拜会的茶商,没空看圣旨。
    大萧国的圣旨不值钱,那是因为萧明帝没实权的关系,一个不能为百姓带来安定生活的皇帝,又怎么能奢望他的圣旨受到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