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吟仙·桃华初上 作者:鹿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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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间,婆娑映了满地的树影,一点星光汇聚,清丰苑如点亮了所有的宫灯,歌舞声婉转着飘至花间小筑。
黎里自顾自饮着一盏浓茶,端坐如台洪钟,头都不带偏的。揭开的茶盏盖子在桃木桌上来回摇摆,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抬手扶停晃动的茶盏盖子,神思恍惚,俊逸的容颜上布满不解与苦恼。
难道他妹妹是个喜新厌旧的女子?
当初星归同那个叫杜若的男子私奔,他也跟着掺和了一通。黎国宫闱防备森严,他母后又留意提防,若没他的刻意放行,他俩逃不出数百里。
他不希望星归跟个平民受苦,她是他们一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杜若是有三分才气,但若要靠这三分才气让星归过上好日子,还不知要多少年。
虽说青云国的太子殿下不爱星归,娶她只是因为一纸婚约,但感情这东西,慢慢培养的话总有一日会产生。
他不愿星归受苦,又不愿拆散一对有情人,犹豫了几日后,星归顶着满天星子来见他,杏仁似的眼睛哭的肿起,抽抽搭搭道:“小哥哥让我们走罢,父王母后不愿我同杜若在一起,他们的意思是五月一过,便履行婚约让我嫁到青云国去。”哭的声音抬高几分,她的哭声从小就高,听来更加凄惨,“我不喜欢青云国的太子,一点儿都不喜欢。此生除了杜若,星归谁也不会嫁,母后若强求,我会留个全尸给她,她送个尸身去青云国好了!”
他当时正在吃枣泥糕,星归嚎的两嗓子凄厉无比,温软的枣泥糕噎在了喉咙里头,灌了三大缸子茶才下去。
他恐星归真做出过激的事,又想了片刻,希望他妹妹幸福快乐的想法盖过了让她衣食无忧的想法,连夜安排车马送他俩出宫。
马车出发前,他将身边能找到的金银珠玉皆卷起来,包了个小包袱,命贴身的内监放在星归的马车里。这是他这个哥哥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以后的日子要靠他们自己过了。
若他早知晓杜若会抛弃星归,由着他母后派出去的人将星归带回来,并且星归因此断了只手,说甚么他也不会答应送她出宫。
每每看到星归断了只手的爪子,他心里的内疚能翻上好几个跟斗。虽说星归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也不问杜若的消息,但依照他对星归多年的理解,他觉得,星归心里,还是放不下杜若的。
她同初微走的近,八成是因为初微的容貌与杜若有几分相像,哪怕像现在这样,初微靠在她的身边,嘴巴贴在她的耳朵旁,她也不为所动,要是换做旁人,星归早一脚踢开他去了。
同时他又有几分疑惑。初微是同杜若有几分相像,但不至于到了令人混淆的地步,初微他……长得甚为出众,他身为男儿都觉得神往,他妹妹会不会转而喜欢上了初微?
思来想去也没能想透彻,小风轻扬,檀木桌旁的一壁男女默然相对,若抛开别的一些有的没的,倒也能用天造地设来形容。
他微微探身斜目去看,星归伏在桌上,呼吸清浅平稳,想来是睡熟了。初微静静立在星归身旁,默了半晌,忽的解了身上的月牙白长衫,骨节分明的手抖两下,迎着风将月牙白长衫披在星归身上,顺便挑出她被盖住的头发丝儿。
眉心突突跳两下,黎里仔细琢磨初微的神态,摸着下巴道:“兄台这是作甚,我妹妹她……”
白裳的青年压实星归身底的衣角,冰凉的唇凑上星归的脸,似要吻上她的额头,将将覆盖上去时忽的停了下来,只缓缓移开脸,盯着星归的脸看了片刻,极力克制自己似的,道:“更深露重,小桃她怕冷。”
眉心的结打的愈发深,黎里握紧手边的茶盏。小桃?叫的这般亲昵,不像是才认识半月,倒像相处许久的朋友,可是星归方才胡乱说的桃华么?
初微对他妹妹的态度一向淡淡的,算不上熟络,比陌生人稍好一些,他知晓那不过是他同初微交好,星归是他的妹妹,因此初微待星归稍稍比陌生人热络些。
而他今日所举,又是披衣服又是含情注视,已超脱了对朋友的妹妹该有的态度。
好像……在他说出桃华俩字的时候,初微就不大正常。
他只当没看见,浅啄一口暗红色的茶水,挑眉道:“你不走了?”
白裳的青年直起身,拦腰将星归抱在怀中,额间隐约有个金色的图腾一闪而过,他再仔细看时,还是光滑的一片肌肤,大概是眼花了。
他目送着初微在月色下愈走愈远,耳边传来初微清冷的话语,“更深夜重,我也怕冷。”
他默默灌了一大口茶水,“咕咚”一声,猛的咽下去。
今夜的星子很亮,忒亮,十分的亮,偏巧月亮也大的像个圆盘,映的清丰苑亮如白昼。
他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譬如他想问,初微口中的小桃不是他的妹妹罢,或许,真是个他不认得的人钻进了星归的躯壳里,并且初微认得那个人,还挺喜欢那个人。
星归初转醒那会儿,棠玉曾半开玩笑同他道:“公主伤心糊涂了,总说自己不是凡界的人,她若不是凡界的,难道是传说里的仙界的人么?”
他当时也只当是星归伤心糊涂了,心疼之余觉得好笑,差人送了许多玩物供她把玩,希望能缓一缓她的心伤。
如今再细想,确是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他不愿继续想下去,宁愿是自个儿多想了,借尸还魂这事,太虚无缥缈,他生在太平盛世,没见过乱世的动荡飘零,自是不信世间有神仙存在。
☆、出嫁前夕
第二日晨起,天阴沉沉的,亏的昨晚出了那样明亮的星子,也不过是摆设,该阴天照样阴天。
刚过午时,大雨瓢泼似的往下倒,春雷一声一声轰响,昭阳殿前的一丛蔷薇已落了大半的花,粉色的花瓣被雨水卷进泥水中,瞬间脏了个透。
难得醒个大早,桃华本打算出去浪一浪,星归的贴身侍女棠玉恐她淋雨受凉,硬生生把她圈在昭阳殿,哪里都不许她去。
她本打算窝在床榻上睡个一日,翻两本册子打发打发韶光,雷声轰然,惊的她睡不下去。索性揉着脑袋翻身坐起,裹了张羊绒毯子,一壁揉着早上吃撑的肚子,一壁托着腮坐在窗边,抬目看下垂的雨丝打发时间。
雨水从廊外溅进房檐,一个喷嚏打过,她恍惚记起夜间做的一个梦。
做梦这种事,对她们神仙来说,好比算卦,许多窥探不得的天机,大多能在梦里梦见,醒来后找个懂的解梦的神君问问,也就了然了。她已许久没梦到帝君,昨晚上竟梦到了,而且,还是个绯色的春梦。
她梦见帝君在她耳边呢喃着唤她小桃,她梦着帝君吻上她的额头,她梦着帝君为她披上一件月白色长袍,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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