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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妾 作者:萧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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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伛偻老人,想来他是在帮我整束张府仆役时,为妺妍对内编了另一套说辞。

    那段日子唯一察觉真相却仍真心关切我之人,大约,也是除我之外唯一盼着妺妍回来之人了……不管妺妍是妖是鬼是人是孽。

    我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家胭脂铺与书斋的账册,心中微动,不由瞥向桌上小鼎——即使自欺,我也想信着梦中是妺妍的示警。

    “会回来的。”我道,柔了目光。

    当这一季的梅雨落下来时,文家终于按捺不住,派了我大哥前来当说客。其实在我收拢张家所有产业时,便有不少平时并不怎么热络的姐姐妹妹,突然……便热络了起来。

    只不过她们也不敢多明目张胆。说弟弟可怜无人照顾的有之,说小叔新寡跟我同病相怜的有之,说兄长孤身抚养一双儿女辛苦的亦有之,甚至还有舅舅的,小伯的,远亲族叔的……我脸上微微笑着,同她们一起感叹人世煎熬,谁又能逃脱,心中想着与我何关。

    还有略微高明些的,会说感叹我命苦,怜我一女子当家不易,上天定会赐我一人相守一世,接着便约我赏花观月上香散心,皆被我以“命中注定,当受其苦”的贞烈貌推拒得一干二净。

    大雨瓢泼得白昼有如黑夜,乌青瓦片垒成一条条水道,在白墙前遮起了一道水帘。大哥打着油纸伞大约在门口立了有一会儿,下摆都湿了个透。他进来时,我只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着了一件素衣,堪堪迎了出来。他掸着衣裳的水珠,笑道:“张家变故后母亲总念叨着妹妹你,怕你受苦,想接你回家却总被你家仆人以你身体不适为由挡将回去,于是只好派我这不器用的大哥来探望了。”他说笑轻松,我却听得出他话中的愠怒。

    毕竟这般的大雨,任谁也不想出门的。

    然后他抬头,看见我苍白病气的脸,有些讶然,大约本没想到我是真病了。他眉头微拧,作出心痛貌,叹了声:“怎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即使这句是虚情假意,也让我心口一颤,鼻头发酸。

    大哥就是这样,话说得温柔,笑中情意缱绻,于我幼时也真心以为大哥待我有多亲昵。就像他的妻,他的妾,他的红粉知己,每个都以为自己是他心中唯一一般。

    这于我来说没什么不好,只不过终究明了后,再无法那般推心置腹地热络而已。

    我恬静而笑,回了一句:“让大哥见笑了。”

    “妹妹近来也是,有些没规矩了。怎写出了那种故事,蛊惑世人,闹得几家家宅不安,着实有些过了……”我只不过自谦了一句,便让大哥摆出了兄长的架势。

    我仍是那副恬静的样子,只是笑意更深,“难道连我温柔多情的大哥也难逃后院起火?不知我那柔弱的嫂子是禁了你的酒会,还是不待见了你那群诗友?”

    大哥不意我这平时温文乖巧的妹妹会如此一说,愕愣之下有那么一瞬间的狼狈难堪,却又自持道:“小妹,我看你真心在张府被骄纵得连礼仪规矩都不懂了,难怪乎会写出那种不入流的故事。”

    我盯着他,微微笑着。他见我并未驳斥,神情一松,便又道:“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过的什么日子。马车我已备好,也不用收拾什么了,跟我回去省得母亲担心。”

    他眉心微拧,威严,痛心,情之切切。

    我笑得呵出了声,“我本没想到文家会有这般厚的脸皮的。”

    落雷之下,映得整屋一白。外边阵雨沙沙,反倒衬得屋中静如死寂。

    半晌之后,他惊愕回神,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他柔声问:“妹妹何言至此?”

    小时候他这般说话时我总不寒而栗,只不过现时我也能学出了十分。

    我亦声色放柔,掺得那一水的缱绻缠绵,“我收拢张府财权,立稳脚跟,就是不想走投无路再被文家随便许个谁去,未想一旦手中有钱有权,那些嗅到肉香的豺犬们反而耐不住躁动。”我一叹,又笑意吟吟,“文家这次又是看上了哪户?这次是姓张还是姓李?这么急匆匆赶来,难不成是已收了人家聘礼?”

    他恨声道:“妹妹既已明白,为了文家的声誉,当乖乖听话才是。”

    “觉得我这副面貌十分新奇?”我上前一步,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我亦是第一次见大哥这般狰狞难看的样子,确实新奇。”

    “你!这次的高家,京州望族,你有何不满?文家还会害你不成?”

    “原来是高家,高家在生意上不显,却在前年送了个女儿入宫,正值当宠。是家里谁想入仕了?可是大哥你?”

    又一声落雷,映得屋中人面皆苍白如鬼。

    “小妹,世昌为家中独子,为人温文有礼,是为良配。”

    “是,当时你们将我送来张家的时候也是这般说的。可是你看,我无罪无错,他还是嫌我碍眼了,为让我死,甚至不惜亲下杀手。哥哥啊,你还真当他如戏文里所演,是遭天谴反噬而亡?”我想我大约笑得渗人,他竟退了一步,“他最后一滩烂泥的惨状,大约大哥是不想见的。”

    “你?!”他又退了一步,身子有些晃晃然,“竟然……你怎敢!……”

    我和气道:“可是大哥,你即使知晓又能如何?此事若漏了出去,文氏一族所有的女儿皆别想嫁了。算算年纪,茗儿也快十四了吧。”

    “你疯了!”

    “啪!”巴掌声清脆,他捂着脸,瞪着我,仿佛突然间不认得了我。

    而我看着自己的手,有些火辣辣的疼,语带遗憾,“竟不是梦?”

    外面的雨声也仿佛顿了顿,有那么一瞬的空白,再听,仍是那般下着,重击到地上,沙沙作响。

    “妺妍?”我不死心唤到,仰头环视毫无回应。

    我想了想又道:“道长?”仍无回应。我依旧唤道:“道长安在?”

    一声轻叹。

    一切声音便静了下来,我大哥捂着脸如泥塑般定着动作止在那边。

    “丫头,你不按理出牌。”那道长痛心疾首道,“重来,重来……”

    “妺妍呢?”我问。

    “那宝贝疙瘩当然好好温养着。”他说得理所当然,突然捂嘴自觉失言,干笑了两声。

    我笑了笑,对他郑重施了一礼,“道长是妺妍族兄?”

    “咳咳,不算。”道长见掩饰不过去,叹了一声,“你这丫头真是敏锐,这幻阵本是族中几个年轻气你不过,设来整你,未想倒叫你看破了。”

    “道长身为狐妖却修仙道?”

    “是妖是仙,不过是看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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