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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局
    担心盛南微酒后受了风会头痛,周晏辞便命人服侍她喝解酒汤。
    沐浴更衣过后,盛南微清醒了些,恍然想起他在船上轻浮之举,很是羞臊,搅着寝衣的手汗津津一片,咬唇不语。
    周晏辞撩开帷帐看见她红着脸一副受了辱的可怜样,心中甚是欢喜,便牵住她的手放入怀中。
    盛南微紧张地想躲,眸光含泪地望着他。
    见状周晏辞问道:“喜娘未曾教你侍寝规矩吗?”
    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盛南微心口更加动荡,支吾道:“教,是教过了.............”
    周晏辞饶有兴趣地诱道:“都教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他手心炙得很,烘得盛南微很是仓皇,连带着口齿也不利索了:“说,要,睡在,外侧,方便服侍夫君用茶起夜。不可,不可凌驾于夫君。夜,夜不过三。夫君醒前,要,要起床等候,伺候穿衣。”
    听罢后,周晏辞支着头看她,继而问道:“就教了这些?如何侍寝没教?”
    喜娘给的话本,她只翻开一页就没脸看下去了,那等淫秽之物属实不符合她从小接受的礼德教育。盛南微快把寝衣给绞出洞了,面对他的逼问,只好打马虎眼:“说了,但我,我没听懂。”
    她羞怯的模样确比平时讨喜,周晏辞没忍住笑出了声,暂且放过她:“无妨,我也没听懂,可以结伴一同学习。”
    盛南微立马顿悟其中之意,口齿打结心急道:“你,你怎可,怎可..............”
    “我如何了?”周晏辞点了点她泛红的鼻尖,逗趣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不与你行周公之礼与谁行?”
    正当盛南微找不到话来反驳时,玉蝉不合时宜地敲门通报:“殿下,宸夫人。长宁阁侍女云檀求见。”
    这么大好的日子,周晏辞不想搭理旁人,甚是不耐烦道:“这是什么时辰来此求见?让她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云檀放声哭喊道:“殿下!贤夫人失足落水了!您快去看看吧!殿下!”
    周晏辞团着一肚子的火,披上外衣和盛南微出了殿门。
    一见到裕王,云檀便磕头道:“贤夫人不识水性,今日心情欠佳要去花园散心不肯让奴婢跟着。被侍卫发现的时候都不知落水多久了!贤夫人受了惊吓,如今大不好了!只喃喃喊着殿下的名字!奴婢该死!不该扰了殿下与宸夫人!”
    待他们匆匆赶到长宁阁时,只见韩雪宁白着张脸,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床上,这会儿颤巍巍起身哭泣道:“殿下,您总算来了!是妾身不好,妾身............”
    她看到盛南微披头散发的跟在周晏辞身后,寝衣都未来得及更换,便猜测两人已圆房,哭得更加凄惨:“殿下今日大喜,妾身不该如此扫殿下的兴!都是妾身不小心!”
    周晏辞冷眼看着她哭闹,已明白她是因为自己在玄月楼留宿才会生出这般事端,纵使对这人的拙劣计俩很是厌恶,但他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安抚道:“你好生歇着,不要落下病根了,以后切勿靠近水边。”
    韩雪宁抹着眼泪,心中不甘就此放走他,挪着身子往他怀里靠,手也勾上了周晏辞的外衣,很是娇弱地唤他:“晏辞,我当真是吓坏了,从未经历过如此劫难。我真怕就此死了................”
    她整个人柔弱无骨地依偎在周晏辞怀里,也不见他闪躲,盛南微心中很是苦涩,便福身告别:“贤夫人受惊了,有殿下陪着,我便不叨扰,先退下了。”
    周晏辞伸手想拉住她,却被韩雪宁环住了腰又是一顿哭,他握了握手,按住韩雪宁的肩膀推开,安抚了几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可这事越琢磨越是蹊跷,他叫来书远问话:“韩雪宁当真不识水性?”
    书远摇头:“未曾听说,殿下怀疑贤夫人有意为之?”
    周晏辞凉薄一笑:“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在我去玄月楼失足。这个韩雪宁,心思显而易见。”
    书远立马跪下请罪:“是属下疏忽了,日后必定严加看守。”
    周晏辞遥望着悬挂在漆夜中的上弦月,眼里闪过一抹冷厉之意,“她落水,轻则不让我留在玄月楼。重则,传到右相那里,说我先临幸了南微,就是个可供他借题发挥的话柄。”
    这其中的利弊甚是复杂,书远担心道:“那殿下如何打算?”
    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周晏辞闭了闭眼,默叹道:“这次是落水,下次不知道还会生什么事。近期我不去玄月楼,等韩雪宁病好了再做打算。”
    有段时间没见到裕王,也不好随意出府,盛南微在殿中闷得慌。
    今日书远拿着一盒琴谱送来玄月楼,跪呈给她:“这是殿下着人寻来的琵琶古曲《吟心》琴谱,赠与夫人。”
    盛南微受宠若惊,接过后难以置信道:“《吟心》全曲琴谱失传许久,殿下如何寻得?”
    书远笑道:“这就是殿下的用心了,知道夫人爱琵琶,赏与您玩乐。”
    “代我谢过殿下。”盛南微对这琴谱爱不释手,抱着琵琶弹奏了一整天。
    玉蝉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宽了心,“夫人,殿下的确对您上心。”
    “只是对之前的禁足有愧罢了,何来上不上心,不许胡说。”话是如此,可任谁看这宸夫人眼角眉梢都挂了喜,不似之前那般忧郁了,玄月楼上上下下都跟着高兴。
    秋分过后,魏贵妃召周晏辞进宫密谈,为的就是府上的事。
    “暨白,你成婚已三月有余,为何二位夫人毫无动静?”
    周晏辞如实回答:“母妃,儿臣尚未圆房。”
    魏贵妃简直不敢相信,错愕道:“什么?到如今都未曾圆房?为何?”
    周晏辞将此前一事相告:“原本儿臣留宿在玄月楼,可韩雪宁突然落水,儿臣无法再临幸南微。万一韩雪宁再生事,右相必定要在朝堂上给儿臣难堪。”
    魏贵妃恍然,但更不解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先临幸韩雪宁?二位夫人,总要有个先后。”
    闻言周晏辞跪地请罪:“在成婚前儿臣只答应把她养在府中,做不到与她...........”
    “暨白。”魏贵妃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打探道:“你跟母妃说实话,是否倾心于宸夫人?”
    周晏辞知晓用情是皇家大忌,他便不正面回答,继续指责道:“母妃,韩雪宁心思全在脸上,做派与她父亲一般嚣张蛮横,迟早是留不得的。您说的,儿臣明白,可无论先临幸谁都不妥。”
    “要我说,南微与她母亲一般脾性,识大体懂进退。她若是与你心意相通,必不会责怪你临幸韩雪宁的。”
    周晏辞犹豫在原地,握紧了落在地上的手,隐忍道:“您的意思,还是要我先临幸韩雪宁?”
    见他头一次如此不果决,魏贵妃正色道:“圣上龙体为何,本就多疑不肯立太子。右相权倾朝野,他的父亲又是先帝的太傅,根基深厚无法很快就拔掉。你必得暂且安抚好右相,临幸韩雪宁是你迟早要面对的。待大业已成,该怎么弥补南微,母妃都不会过问。只有一点,南微天性纯良,你不可事事都告诉她,会连累她也会连累你自己,明白吗?她已经受委屈了,不能再被牵扯进来。”
    许是太过疾言厉色,魏贵妃缓了缓口气叮嘱道:“还有一件,就算临幸也仅限安抚,千万不可让韩雪宁有孩子,否则后患无穷。”
    周晏辞领命告退,满面愁云地走出金銮殿没几步,便被文鸢姑姑叫住了。
    “殿下。”文鸢将一盒木匣交于他,低语道:“娘娘知您心意,特命奴婢将此物交与您,或许可解殿下的忧虑。”
    周晏辞接过后,狐疑道:“这是?”
    文鸢福身,“有些事,不亲力亲为也可达成,只需外力辅助。殿下聪颖,回府打开后便知其中关窍。”
    这事早日毕,便也不必日日烦恼。长宁阁收到来报说殿下今晚要来此留宿,韩雪宁高兴地不行,又是着人去拿点心,又是对镜梳妆。长宁阁上上下下忙活坏了,忙着打扫布置。
    晚膳过后,玉蝉气愤地回到玄月楼倒苦水:“那个云檀可气死我了!之前看她多次阻拦韩雪宁无礼还以为她是什么明事理的人!结果和她家主子一路货色!”
    闻言盛南微放下书卷,问道:“怎么了?何事把你气成这样?”
    玉蝉指着高挂红灯笼的长宁阁,气不打一处来,也失了礼数骂道:“我去拿点心给夫人,那云檀把所有的现成点心都给拿走了!说什么殿下今晚要留宿长宁阁,她们得备着!牛胃也吃不下那么多点心啊!”
    收到盛南微不虞的眼神告诫后,玉蝉赶忙捂嘴告罪。
    “我也不饿,以后莫要与人起冲突,有失风范。”盛南微拿起书,却看不进任何一个字了。
    那浪徒前几日还抱着她游花船,这几日不来的原因竟是有佳人在侧了。
    果真,还是要面对这一天。
    盛南微伸手拨了拨风铃,想到以往有烦心事都能与松阳和裴昔年倾诉,如今有了种种约束,实在不能擅自与他们见面了。
    她伏在床头,看着底下张灯结彩的长宁阁,眼眶被风吹得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