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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 第51节
    金猊没好气道:“自然记得。”
    “我自小长在中州,无父无母,在市井间吃百家饭长大。十岁左右时在破庙中结识了一名老道,那老道说我骨骼清奇要收我为徒,我当他是骗子不同意。那老道便教了我几样小戏法便走了,我就靠着走街串巷变戏法挣口饭吃。后来听人说玄陵招收弟子,伙食待遇十分之好,我想起那老道夸我骨骼惊奇,便去试试。谁知一去便被收下了。拜入玄陵后我又打听到无妄峰清静事少,废了不少劲儿才拜入师尊门下呢,”
    他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好运气,说得眉飞色舞。
    慕从云也想起他入门之时,微微颔首道:“没错,确实如此。”
    那时候师尊只有他与关聆月两个弟子,掌教总说无妄峰太过冷清,便趁着师尊带着他出门云游时,挑了四五个弟子塞进了无妄峰。
    后头他们半路上遇见百里鸩,救下了肖观音带回玄陵。师尊还找上掌教很是理论了一番,最终只留下了金猊一个。
    当时金猊是几个弟子里根骨最好的一个,只是这些年来他总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才落下了进度。
    “玄陵待我恩重如山,我生是玄陵人,死是玄陵鬼。有些人想要威逼利诱我冒名顶替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扬起下巴,鄙夷万分地扫了对面的花氏父子一眼。
    “你!”花千锦气得脸都涨红了,想说什么却被花震英抬手止住。
    “羽衣候伤势未愈,这些记忆说不得是有人灌输给你,你自己都不曾知晓。”花震英起身,朝赤王拱手道:“这些过往皆可派人探查核实,只是太费时间。我倒是有一办法,可快速确认。”
    “什么办法?”赤王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羽衣候原是无上天境小成的强者,魂体受损后方才导致境界跌落记忆缺失。只需探一探他的魂体,便可见分晓。”
    花震英神色十分笃定。老祖宗夺舍转身必然是出了岔子,金猊虽然逃过一劫,但绝不可能毫发无损。如今他只要抓住一点证明对方是羽衣候且失去了记忆,那便能有充分的理由将人带回花家养伤,从而将人攥在手心里。
    至于其余细枝末节,人都在他手里了,自然可以再慢慢去核查不迟。
    赤王露出迟疑之色,征询地看向金猊。
    探查魂体是风险极大之事,必须对方完全卸下防备配合。若是对方不允,强行探查便称之为“搜灵”,乃是十分阴毒的手段,少有人会用。
    慕从云面色沉下来,冷冷看了花震英一眼:“探查魂体对金猊风险极大,不论他是不是羽衣候,此举都于他无半点益处。花家主字字句句关切羽衣候,但行动却没有半分为金猊考虑。”
    花震英皮笑肉不笑道:“这也是无奈之举,羽衣候乃是花家子弟,我又怎么会认不出?但你们不肯放人,羽衣候又遭受蒙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好证明羽衣候的身份!”
    “殿下与掌宫意下如何?”花震英又转头看向两人。
    掌宫姬炀同样迟疑看向金猊,带着征询之色:“这怕是得先问过金猊的意思。”
    众人的目光再度聚集于金猊身上。
    “你若是不愿,没人能勉强你。”慕从云也看向金猊,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回护之意。
    金猊点点头,看向花震英:“探查魂体可以,但我总不能白受这‘搜灵’之苦。若证明了我不是羽衣候,你要如何补偿?”不等花震英开口,他又快速道:“不只这一次,你先前非说我是羽衣候,将我绑回花家造成的损失,也得一起算上。”
    花震英面皮抽了抽,阴沉地盯着他半晌,到底只能同意:“若真是误会一场,那我可打开花家宝库,任你选三样宝物。”
    谁知金猊却嗤了一声,不屑道;“你们花家都如此败落了,还能有什么宝物?宝物小爷在玄陵见多了不稀罕。”他摇了摇手指,道:“只要灵石。”
    比起不知价值的宝物,显然灵石的价值更高。如今灵脉枯竭,灵石用一块少一块。有了灵石,什么宝物换不来?
    花震英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之人,即便是被老祖宗夺舍之前的花千重,也断没有这样死皮不要脸:“你要多少?”
    金猊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
    “五千灵石?”花千锦咬牙:“你还真敢开口。”
    金猊却一脸吃惊:“一个羽衣候在你们眼里竟只值五千灵石?”他晃了晃手掌,慢悠悠道:“我说得是五万。”
    花千锦气得脸都白了:“你要的可是灵石!”
    “对啊,我要的就是灵石。”金猊又坐了回去:“不是灵石可就不止这么点了,你们就说给不给吧。”
    花千锦脸色涨红,下意识去看花震英。花震英脸色也不好看,阴沉着脸色迟疑片刻,还是咬牙道:“就五万灵石,若当真只是误会一场,我们自会奉上赔罪。”他眯眼盯着金猊,那样子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吃了:“开始吧。”
    金猊却大爷样坐着不动:“这么大的买卖,总要立个字据吧?万一你们事后不认账怎么办?”
    花震英忍无可忍,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
    金猊扬着下巴毫不畏惧:“我怎么了?”
    花震英胸膛起伏片刻,才勉强压下了胸口的怒意,转身对赤王道:“那便请赤王殿下做个见证。”
    下人很快捧了纸笔来,由掌宫姬炀草拟文书,赤王姬留作为居间人,最后花震英与金猊分别留了魂印。
    文书已签好,便该探查金猊的魂体。
    在场之人里,属掌宫姬炀修为最高,辈分最大,又是学宫掌宫,自然由他亲自探查最为可信。
    金猊在厅中盘膝坐下,将经脉中运转的灵力汇聚至丹田聚拢,卸下了防御。
    修行之人,灵力充盈在灵脉之中,时时刻刻运转,亦是一种对自身的本能保护。眼下要让姬炀探查魂体,金猊不得不将灵力聚拢在丹田处,除了丹田之外,周身大穴尽皆暴露出来。
    姬炀立于他身后,掌中运起温和的灵力,自天灵侵入他灵脉探查。
    金猊极力克制住本能,才能不去反抗。
    侵入的灵力在空荡的灵脉中游走,又往更深处探入。
    金猊紧闭着眼,颈侧有青筋暴起,忍耐得极为痛苦。这种痛苦并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精神上的折磨。虽然他经历过两次夺舍,已经算是有经验,但像一个陌生人敞开灵脉、任由起探查魂体,仍然难以忍受。
    而在外人看来,只觉得没有半分作假。
    第49章 欺骗
    两刻钟之后,姬炀收了灵力,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缓缓吁出一口气来。
    他前方盘膝而坐的金猊更是汗如雨下,整个人都紧绷着难以放松。
    花震英见他收了灵力,连忙问道:“如何?”
    赤王虽没开口,目光也投向了姬炀,等待他开口。
    姬炀面上闪过疑惑,却还是照实道:“金猊魂体完好无损。”
    花震英一愣,随即高声道:“怎么可能?!”
    “别是学宫探查的不够仔细。”说话间他已经抬掌运气,要亲自去探查。
    只是一旁护法的慕从云比他动作更快,上前一步以剑鞘挡下了他的动作:“花家主,掌宫既已经有了结论,何必再纠缠失了体面?”
    悲天剑虽未出鞘,但锋锐的剑意却已荡开,剑身在剑鞘中震动发出嗡鸣。
    关聆月等人见状亦随之而起,将花氏父子围起来,将金猊护在了身后。
    金猊坚持了两刻钟,已然是精疲力竭,听见动静睁开眼,呵呵笑了声,火上浇油道:“你们不会是想赖账吧?”
    花震英面色铁青,只是形势比人强,他失了先机,这些人绝不会再让他得手,眼下也只能愤愤收手,再次重申道:“这绝不可能有错,他就是羽衣候!”
    姬炀摇头不语,看向赤王。
    赤王走上前去,隔在两拨人中间,打圆场道:“如今已经证实是误会一场,何必再剑拔弩张?”
    慕从云听他话锋,神色微动,收了剑退后一步,将金猊扶了起来。
    花震英听出不对,惊疑不定地看向赤王:“殿下这是何意?”
    赤王这时却是敛了笑容,沉声道:“羽衣候失踪,花家着急,父皇也万分担忧。今日一早听闻了羽衣候的消息,便立即派我前来确认。但如今既已经证明是误会一场,家主就不要再做无谓纠缠了,免得伤了和气。羽衣候下落不明,我回去后禀明父皇,再加派人手寻找便是。”
    花震英听出了其中深意,争辩道:“但此事漏洞百出,只要派人去中州旧地查一查……”
    “够了!”赤王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些许不悦:“花家为了寻羽衣候闹出过多少乱子?父皇一直为了羽衣候多有宽宥。但如今涉及玄陵,父皇若是再存私心偏帮,岂不是有失公允?”
    这话就是极重了。
    花震英神色怔楞,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妙和危险。
    赤王将文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对慕从云拱拱手道:“此事既已经证明是误会一场,便按照文书所写履行吧。花家寻找羽衣候心切失了分寸,还望诸位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慕从云收起文书,颔首回以一礼。
    赤王这才起身离开。
    慕从云见状,也辞别姬炀,一行人护着金猊离开了无涯峰。
    金猊虚弱地搭着肖观音的肩膀,经过花震英身侧时喜气洋洋地晃了晃那份文书,提醒道:“五万灵石,记得三日之内筹集齐了送到听竹苑来。”
    花震英身体晃了晃,甚至没顾得上理会他。
    待人都走了,姬炀见花氏父子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自己离开,将地方留给了他二人。
    花震英头晕目眩,踉跄两步跌坐回椅子上。花千锦扶着他,又恨又怒:“那金猊明明就同花千重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找错了人?!”
    “没有找错人,就是他。”花震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连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可掌宫不是说……”花千锦面露不解。
    “魂体无损或许是真,但若是花千重摆脱了老祖宗的夺舍,说不得就有法子掩饰。但他在中州的经历都是编造,必定经不起细查!”
    “那我立即派人去中州核查!”花千锦精神一振。
    “蠢货。”花震英拂袖挥落了案几上的茶盏,咬牙切齿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赤王,不,是陛下不想我们找到羽衣候!”
    花千锦一愣,神色讷讷:“怎么会呢……”
    为了寻找羽衣候的踪迹,陛下给花家开了多少方便之门?
    见他想不明白,花震英却不再细说,只是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回去,尽快将灵石筹齐送过来。”
    *
    一辆马车低调驶出了十方学宫。
    赤王端坐其中,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今日可是解了父皇的一个心腹大患。”
    姬炀袖手坐在他身侧,想起金猊行事,还是忍不住疑惑:“我探查过,金猊魂体并无缺损,那当真是羽衣候?”
    “八九不离十。”赤王双手撑着膝盖:“虽然他行事与从前大相径庭,但我不会认错。”
    姬炀神色疑惑:“那为何……”
    “或许是他魂体并无缺损,但也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也或许他有法子瞒过了你的探查……”赤王神色轻松:“其中种种我们没必要弄得那么清楚,只需要知道一点——”
    “花家的羽衣候没了,再也不会回来,我们不必再有顾忌。”
    这些年来,花家靠着羽衣候插手朝中事务,广植党羽,一直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着从前的旧诺,以及羽衣候的实力,这才多有容忍。
    羽衣候失踪之后,皇帝虽然有意拔除花家的势力,但也只是暗中推波助澜。毕竟羽衣候只是失踪,万一哪日他回来清算旧账,终究是个隐患。
    只是没想到皇室与花家暗中找了几年都没找到人,竟然入了玄陵。
    而且如今看来,羽衣候与花家也并不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