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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种田旧事 作者:辽海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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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哭了,低着头使劲儿往下掳麦籽儿。

    原来,常继文发现程灵慧一天没来上学。一问才知道是这事儿。一路打听着就来到地里帮忙。他的到来仿佛阴云密布中洒下一缕阳光。给无助的一家人注入了一股精神上的力量。

    程灵慧清楚的记得。十五亩麦子他们老少九个人不休不眠的收了四天三夜。雨一直没停过。地里的人浑头浇脑全是湿淋淋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最后回到家,望着堆在屋子里发了芽儿的粮食,累得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

    程灵慧怎么睡到炕上的都不知道。醒来时窗外的雨还在不紧不慢淅淅沥沥的下。稍微一动弹就觉得全身散了架似得疼。一个温热的身子紧挨着自己躺着。她以为是奶奶,说道:“奶,我想喝水。”话音未落,奶奶干瘪的手捂上她的嘴,悄声道:“小声点儿,别吵醒你姐夫。”

    程灵慧转头,才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奶奶,而是常继文。

    少年睡得很熟,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程灵慧这才发觉是晚上。她挣扎着坐起来。炕头上点着一个洋油灯。奶奶给她倒了水。程灵慧双手捧着一口气喝完。问道:“他咋在咱家睡嘞?”

    奶奶看了常继文一眼,心疼的说:“看把你姐夫累成啥样了?还咋回去?”

    程灵慧四处看看。不见爷爷的身影,问道:“俺爷嘞?”

    奶奶叹口气:“你爷在堂屋呢。你别管了,睡吧。”

    程灵慧道:“奶,你也睡吧。”她实在累得很,躺下就又睡了。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听了听,雨还没有停。转脸看见常继文的睡脸。发了一阵癔症才想起常继文累惨了,歇在了她们家。

    她爬起来,看见奶奶拿着明晃晃的针在给常继文挑手上的刺。常继文白净修长的手,现在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手背上全是伤痕,手掌被磨得血淋淋得。奶奶挑一下,睡梦里的少年身体就颤抖一下,可仍睡着没醒。可见累成啥样了。

    奶奶见程灵慧醒了,压低声音道:“你娘做好饭了,你去吃吧。别吵着你姐夫。”

    程灵慧拖着酸疼的胳膊腿儿下了炕,趿着鞋去吃饭。爷爷和大姐正在吃。程灵慧看见爷爷没事,心里踏实了不少。大姐挪到她身边,意有所指的问道:“他咋样?”

    程灵慧知道她问的谁。但基于大姐这一段时间心心念念只顾着自己嫁妆这件事,程灵慧心里很不舒服。有些不想搭理她。捧起碗喝粥:“不知道。”

    大姐自找没趣儿。吃完饭少有的有眼色。自觉收拾了碗筷。

    程灵慧蹲在爷爷旁边儿,陪着爷爷望着一屋子炒干的粮食不说话。爷爷抽了一袋旱烟,往鞋底子上磕了磕烟锅。摸着程灵慧的头说:“小儿,别发愁。不管咋说,这一年的口粮让咱们抢回来了。”也不知是安慰程灵慧还是安慰自己。

    程灵慧道:“这都是炒过的。咱到了秋天种啥?”

    爷爷说:“不中咱就去买点儿。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正说着,奶奶从里间屋子走出来。向程灵慧道:“叫你娘给你姐夫找两件干净衣裳。”

    程灵慧站起来去找母亲。母亲正在灶房烙饼。听见程灵慧说,知道常继文醒了。立刻去拿了个包袱交给程灵慧。程灵慧把包袱给了奶奶。听见母亲在灶房喊自己。走过去看见母亲收拾出一个托盘。这东西,只有家里来贵客的时候才用。

    母亲从锅里盛出一碗熬得浓稠的黄澄澄的小米粥放到托盘上。又拿个盘子放上两张刚烙好的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烫面饼。一碗金灿灿的炒鸡蛋。让程灵慧给常继文端去。

    程灵慧不是个馋嘴的孩子,可看到这样的饭食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捧着托盘进了上房堂屋。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冲里屋叫道:“哥,俺娘叫你吃饭。”

    奶奶道:“你咋不叫姐夫,叫‘哥’嘞?”

    爷爷在旁边道:“这还没成亲呢,叫哥好,叫哥好。”

    从里屋出来的常继文听见,立时又红了脸。爷爷、奶奶看他害臊,找个借口出去了。大人一出去,常继文明显就放松了。一瘸一拐坐到饭桌边,捧起米粥一口气就喝完了。意犹未尽却有些不好意思让程灵慧再给自己盛些。

    程灵慧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说道:“你等着。”不一会儿端着个‘抱盆子’走进来。所谓‘抱盆’就是要用抱才能拿起的盆子。有大有小。最小的和现在家庭用的普通大汤碗差不多。大的比现在家庭用的洗衣服的大盆还大。不过寻常家里常用的是那种口径六十公分往下的那种中等往下的。

    盆子大多数是土窑烧得,泥胎外面刷着一层黑褐色的薄釉。盆边一般是乳白色或者颜色稍深一些的黄褐色。比瓷盆要笨重。这也大概是‘抱盆’这个名字的来由。

    程灵慧端着的这个抱盆比寻常汤盆大一些,大概有脸盆大小。不过要比脸盆深得多。很明显她端得还有些吃力。

    抱盆里盛着小半盆小米粥,不难看出和常继文刚喝得是一锅里盛出来的。常继文看着她把盆放到桌子,脸不由又有些发烧:“你这是干什么?”

    程灵慧道:“外面下着雨呢,省着俺一趟趟跑了。你快吃吧。”

    少年有心矜持,到底腹里的饥渴占了上峰。他和程灵慧一间学堂久了,彼此也熟悉。当下也不作假,唏哩呼噜灌个水饱。饼和鸡蛋倒是没吃几口。这可不是他挑食。累狠了的人往往是吃不下什么干粮的,只想吃些顺溜得。

    天阴,农家也没有计时的东西。估摸着有半晌午了。常继文就要告辞。可他一个没干过农活儿的大少爷,这会儿手也磨破了,脚也磨破了。不休息还不觉得,这一歇着,散了劲儿浑身上下哪儿都疼。想想回书院还得走二十里,自己就发愁。可不走吧,待在程灵慧家也不像个样子。

    爷爷看出他发愁,套了骡子和程灵慧一起把他送到书院门口。

    这之后,程灵慧再去上学时。常继文看见她比先前更自然了。

    山长上课讲得是四书五经,中庸大学之类的。有时候考破题和策论。有时候讲评某一位知名人士的某篇文章。完全不管程灵慧和秀雯两个小姑娘听不听得懂。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把俩女孩子放在心上。平时净让俩人写大字了。或者让自己的弟子抽空教两人一句两句的《千字文》《千金裘》之类的入门书句。

    常继文自告奋勇担当了教导两个‘小师弟’的任务。可他不愧是山长的弟子,比山长的严厉不遑多让。秀雯还好,她生长在书院,耳濡目染比程灵慧强很多。程灵慧就惨了,三不五时的被常继文打手板。

    小孩子嘛,被师兄罚了是不敢有怨言的,可不妨碍她把怨愤转嫁到大姐头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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