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一乱,顿时让秃毛崽逮住机会,狠狠薅下他好几绺头发。
翟夫子笑道:“牧遥这孩子天资过人,向来傲气十足,今日总算是吃个教训,长长记性。”
扶香姑娘淡定笑了笑:“没我家孩子养得好。”
“是啊。”翟夫子点头,“你教孩子很有一手。这些年我带门生,总是不经意间模仿你的影子。”
扶香姑娘眯眼看向他。
“厚颜无耻是吧?”翟夫子笑着叹了口气,“我利用你和香山村村民的信任,把你们香山村查了个底朝天。事后不负责任,拍拍屁股走了,还害你患上‘忘症’,忘了我这个糟老头。”
扶香姑娘眸光凝滞。
翟夫子笑着,拍了拍身下的竹椅靠枕,又探手摸了摸茶桌的梨花角,“结果呢,这个糟老头还要难忘余情、自我感动,生活里处处保留着你的痕迹,聊以自==慰。这下可好,被人打上门来,抓个正着!”
他神色坦然,笑着说话,眼睛里却藏着难过。
“你是如何记起来的?”他打趣道,“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有精神找我算账呀?”
扶香姑娘沉下脸:“你当真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忘记你这么简单?”
翟夫子直视她的双眼:“我曾去看望过你几次。见你一切如常,只把我当作陌生人,我这才放心回到书院。”
扶香姑娘定定看了他片刻,失笑:“哦,你见到的那个,想必是军师。”
在记忆世界里,军师也假扮了一阵子扶香姑娘,骗过了周围所有人。
“什么军师?”翟夫子皱眉。
扶香姑娘狠狠一拍扶手,懒得再与他弯弯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装的!你的任务不就是骗得我信任,好帮助军师夺舍我,窃取我的能力么?”
翟夫子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他连连摆手,“我就知道你定是误会了。扶香姑娘,你说的那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
扶香姑娘冷笑:“它就是事实。”
“不是的。”翟夫子解释道,“我确实骗了你,我没有患过什么忘症,骗你以身相替,只是想要让你忘记我而已。”
“那你告诉我,谁给你的药方,谁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扶香姑娘倾身上前,紧紧逼视他的眼睛。
翟夫子没有躲闪:“对不起,我不能说。但请你相信他绝无恶意,错的是我。”
“你一定要袒护这个人?”扶香姑娘的眼神一点一点结冰,“你可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天打雷劈的事情!”
“不可能,他绝不会。”翟夫子斩钉截铁道,“扶香姑娘,是我对不住你,你要如何惩罚我才能解气,你只管说,我绝无二话。”
扶香姑娘气得胸膛微微起伏。
“哇——”
竹窗边探出凤宁毛茸茸的脑袋。
在她身后,秃毛崽扑扇着翅膀,像只大鹅一样追着牧遥满院子乱啄。
她倒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她懒洋洋扒着窗台,歪着头问:“翟夫子我有一个问题。是那个人要让扶香姑娘忘了你,对不对?”
翟夫子道:“当年查的事情,牵涉太大,不想连累旁人。而且……是我自私懦弱,一辈子为名声而活,不想晚节不保。”
他没有正面回答。
凤宁笑眯眯道:“所以你就是听从了那个人的建议!翟夫子,你很敬重那个人呀!”
翟夫子蹙眉:“不必再说,事关他的一切,绝无可能自翟某口中泄露。”
“你觉得扶香姑娘教人教得好,教学生时便带上了她的影子。那你宁死也要袒护那个人,是不是平时也会不自觉地带上他的影子呀?”凤宁天真地眨巴着双眼,噼里啪啦开始输出短句。
“一个挺有风骨的人?”
“德高望重?”
“悲情英雄?”
“年轻时死了老婆?”
翟夫子脸色微变,拂袖转身。
“哇,”凤宁道,“我怎么随便猜猜都能猜中啊!这样范围就变得很小啦!”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分头行动
◎看这小脑瓜子灵活的哟。◎
“住口!”翟夫子寒声道, “不要再猜了!”
凤宁笑眯眯托着腮,和扶香姑娘对视。
扶香姑娘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翟夫子陡然拂袖转身,直视凤宁:“事关重大, 你一句无心之言,都有可能陷昆仑于万劫不复之地!”
“哇……”凤宁震惊, “我这么厉害!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翟夫子义正辞严:“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受了何人挑唆, 但若是害了那个人,你我万死难赎!”
扶香姑娘摇头叹气:“翟清,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骗你的?你对他的信任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因为你不知晓内情。”翟夫子道,“你若知道, 便会懂我。”
“内情?”扶香姑娘失望道, “只要轻飘飘内情二字,就可以草菅人命?就可以践踏国法?你是不是还想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必用激将法。他是什么人, 我比你清楚。”翟夫子皱眉, “关于此事, 我什么也不会再说, 杀了我也没用——慢走!不送!”
“哦。”凤宁慢吞吞道, “所以,任凭扶香姑娘处置什么的, 都是骗人哒!”
扶香姑娘冷笑:“伪君子!”
翟夫子叹气:“我无法解释, 随便你们怎么想。”
凤宁偷偷朝扶香姑娘使了个眼色。
扶香姑娘突然起身, 气咻咻冲上前,抡起胳膊作势要扇翟夫子耳光。
翟夫子本能一惊, 下意识闭上双眼。
凤宁趁机一撑窗框, 闪身飞掠进屋, 攻其不备, 双手抓住他两边耳朵,仰头——低头——砰!
额头相撞,火焰荡起波纹,轰然涌向翟夫子额心。
庭院中的牧遥察觉变故,飞身想要阻止。遗憾的是,秃毛崽早就把他防得滴水不漏,双翼一振,利爪直直挠向他的眼睛。
牧遥不想变瞎子,只能仰身后撤。
短暂一霎,尘埃落定。
凤宁成功撞上了翟夫子。
“铛!”
凤宁感觉脑壳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
火焰不得寸进,悉数倒卷而回,把她整只给冲懵了。
她晕乎乎退开半步,两只乌黑的眼珠嗡嗡地朝着正中直打转。
耳鸣剧烈,眼前直蹿黑金星。
果、果然、夺、夺舍、不、不是容易的事啊!
翟夫子也不好受,他“哎哟”一声捂住了脑门,老眼直冒泪花,颤巍巍抬起一根手指:“你你你……”
扶香姑娘握住凤宁胳膊,朝着翟夫子轻呸一声:“伪君子,揍你都是轻的!便宜了你!”
扶住凤宁,扬长而去。
“我们走!”
秃毛崽落到扶香姑娘肩头,冲着浑身狼狈的牧遥跳起了抖翅舞:“小弱鸡,今天先放你一马!”
牧遥:“&*%#…(#¥%!!”
*
东书院外。
“哇……”凤宁揉着脑袋,“撞不动撞不动,根本夺舍不了!”
就和尝试夺舍邪偶师那次一样,凤宁又一次铩羽而归。
事实证明,只有空心的壳壳才能被她夺舍,比如邪偶师的傀儡,比如神魂被困只余行尸走肉的扶香姑娘。
“此路不通!”凤宁望天。
扶香姑娘摸了摸她的脑袋:“宝宝不用着急,我们再另……”
“嗯!”凤宁点头,“我们还有三条路!”
扶香姑娘:“……”看这小脑瓜子灵活的哟。
凤宁微眯着双眼,细细琢磨起来。
翟夫子虽然执意不肯泄露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但话里话外还是透露了一些线索。
其一,翟夫子香山村之行,真实目的是调查某个秘密——他能查,凤宁自然也能查。
其二,与翟夫子有过来往的德高望重的人是哪几位,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得到。
其三,在昆仑山上住过的牧遥?他又是什么角色?
凤宁和扶香姑娘对视一眼,直奔监察司。
*
凤宁呼唤封无归。
【小白衣小白衣!凤安他现在忙不忙呀?他有没有空回答我重要而且紧急的问题呀?】
封无归:“你想问牧遥的事?”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