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边城一直在教我——不想看到对方的生命,就不要去看对方的眼睛。实在无法避开,那便去看对方的鼻子,视觉上就像是在看对方的眼睛一样。
“他的鼻子好像是鹰钩鼻。”我稍稍说了点谎,因为刹那间我还是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眼睛。
边城的沉默让我明白,他了解我。
“他结了两次婚,有一个孩子,是在养老院过世的……”
“已经做得很棒了。”边城并不想给我造成太大压力,但我又如何完全不去想呢。只不过幸运地拥有边城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会孤独又恐惧罢了。
边城工作的时候很好看。那是一种专注的魅力,就好像其他很多时候。接吻的时候,或是做爱的时候。
这种专注不可避免地带着性感,我坐在一旁看德语版《海绵宝宝》,目光却老是忍不住地往边城那边飘。真是个夺目的人。
“高叁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来自意大利的男外教。”冷不丁的,这个伏案的男人开了口。我一时间有了偷看被抓包的概念,第一意识居然是低头假装继续看动画片。后知后觉看过去,那人正笑得得意。
“好坏。”我嘟哝了一句。
“谢谢。”他只当是情趣。
“然后呢?”干脆暂停动画片,认真听他讲述。
他却停了话题,示意我过去。等到我总算是坐到他怀里,他一边继续处理项目,一边给我继续讲故事,“意大利的冰淇淋和面,还有披萨,很是出色。”
“于是他老是给我们把教学知识放到这叁种美食里传授于我们。往往记住美食背景的不少,记住知识点的却少。”
我看着落地玻璃透进来的阳光落在边城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不免惬意勾唇,“你应该都掌握得很好吧?”
“我确实例外。我那时想着是不是能够偷学两手,便经常去他的宿舍找他取经。后来意大利面和披萨我学会了,期末成绩也拿了第一。”
“冰淇淋呢?”正想夸赞一番自己的男人多厉害,发现了一个小bug。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我,认真道,“应该少吃生冷。”
“所以这就是你昨天跟我抢冰淇淋吃的原因?”腹黑边城。
浅浅笑着,手中的文件递到我眼前,“最近公司在和意大利那边接洽,人文背景这些也在研究,所以过段时间我们应该会一起去意大利。”
“但我快开学了。”细算一下,还有几个星期就要进学校军训。
“军训我会帮你联系学校取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边城眉头又皱起,“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什么?”我似懂非懂,等着边城给出答案。边城总会给出答案。
“那次大雨,你去保护那位老太太。”
记忆不太清晰,只记得某次在巷子里遇到了歹人抢劫小卖部,老太太被推倒在地上,旁观者冷漠无情。我拎着书包就砸过去,不想流氓带着刀。
最终腿上落了伤。
我只当这是功勋。可却有人纯粹地担心着我的伤疤。
“其实那没有后遗症,不过是留了点疤在脚踝那里。”
边城应该是受不了我这样的轻描淡写,扶正我让我认真看着他,“可我在乎。我不想再看到你身上有任何的……任何的伤口。”
“我怕你疼。”眸光中晶亮的色彩是情动更是心疼。
“那第一次做爱我喊疼你不也没停吗……”心直口快之人向来容易陷入转瞬即逝的尴尬。
边城默了两秒,“答应我好吗,以后一定要把自己放在首位。”
“那时候你在场?”
“我正巧路过,想要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你,那几个流氓被警察带走时我看到你离开。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事情经过。”
我知道边城必然是自责的,自责自己没有及时在场,自责自己没有勇气叫住那个边忆。回忆那天过后,似乎有人在我放学的时候老会跟着我。我本无心注意,是江陵告诉我的。
“你是不是有送过我几次?在那天之后,我放学的时候。”我的询问得到了边城的肯定目光,还有酸涩,“每次都会看到一个男生像只麻雀在你旁边吵闹。所以等到看你不用人扶的时候,我就不再去送你了。”这样的边城,又让我开始心疼。边城抓住了我的心软,继续添柴,“我听伯母说那一刀对你的腿部神经有些影响,所以不能以身犯险。”
军训的运动量多大不会不知,边城虽然有小题大做的私心,但真的没有人再有他这样为我着想。我自然信他。
“那我去了意大利能不能吃冰淇淋?”
“多少?”
咽了咽口水,“一整个,可以吗?”
记得边城是答应了的。怎想后来冰淇淋到手时却那样小一颗。
意大利的街头我向笑意盈盈的边城控诉冰淇淋比不过乒乓球,他却说这全怪外国人的仪式感,盘大食物少是他们的惯例。不过边城还说,虽然冰淇淋很小,但边城爱边忆的心很大,比太阳还要大。
所以我原谅了这个懂得用言语俘获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