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大抵就是如此,当你刚刚听到的时候会觉得满心热诚,只是过了几分钟不到就觉得没了动力,魏达理见我说得有条不紊便说要去车站买票,只是我一想刚刚红姐给我看的那张黑白打印纸,心里就一个劲的嘀咕,我突然有了一种十分强烈的无助感,而且比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东胡王墓里更加强烈,因为在古墓中无论怎样都还有希望,渴望着能逃出去,渴望着自己所到的下一个转角。
而现在,处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车水马龙的人类社会,我却更觉得可怕,我总觉得我面前所走过的每个人都随时会从袖管里掏出一把钢刀取走我的性命,而这个环境我却是无论如何都是逃离不来的,我不知道会有多少穷凶极恶的小混混愿意为了那三十万要处心积虑的设计我,反倒不如直接了当的直接提着家伙来弄死我更舒服些,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把那张大头贴贴出来的,要赶紧找到他把这个事情了结掉。
“蓝天宾馆里肯定还藏着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在走之前,咱们得去一趟。”我对魏达理说,我们两个这么一合计,实际上在一个城市找一个破败的城区应当不难,我们两个这么一合计,索性直接找一辆出租车围着那白银市打圈圈,肯定可以找得到的。
魏达理帮我办了出院手续,我草草把身上的病号服换掉,留了那个叫小余的伙计的电话,便迅速离开了,我的左腿基本上是动不了的,于是只能在魏达理的搀扶下慢慢行动,兰州人民医院不远处有很多售卖轮椅拐杖的地方,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坐上了那种东西,于是买了副不锈钢的拐杖,那时候的设计也完全不讲究什么人体工学,那副拐杖硌的我咯吱窝非常不舒服,但是拐杖的款式大同小异,我不敢在闹市上停留太久,于是跟魏达理草草的买了一副便又迅速的躲到车里去了。
我们两个在医院旁边打了一辆面包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膀大腰圆的中年人,我们上车直接一路向北,奔着那白银市疯狂驶去,对于我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时间更为宝贵的东西了,这一路我满脑子都还是早晨在医院的那场风波,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阵的心悸,天气非常晴朗,魏达理坐在前面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窗外的景色从一路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一块块高低不同的土丘,这趟路程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起初进到市里时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破落,只是越到了城市边缘,那种西部无法言状的破败感就越无法被掩盖的暴露在我们面前。
“侬两个外地娃,跑到这里作甚了,这穷乡僻壤莫得好玩的。”那司机不会说普通话,嘴里念着一腔的方言我听起来是十分的费力。
“我们哥儿俩这回是来找亲戚,大伯发达了,让我们哥俩儿回来把老的接过去。”
魏达理笑着说。
“好的很好的很呐,做人莫得忘本,好娃子。”那司机听魏达理这么一说也是急忙附和到。
“您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老城区。”魏达理似乎是不经意间的提了这么一嘴。
“老城区,多的是嘞,那秦汉时期的古城都到处都有,这地方穷的莫边,到处都是破墙。”司机说到。
“有没有建国后新盖起来的老城。”魏达理又问道。
“这个嘛,有是有,矿山那边的嘛,不过侬两个娃子莫得去了。”那司机一听魏达理说起这个,眉头一皱,但估计心里也没太当回事,随后说到,“那黑洞洞那边,老城,闹鬼的嘛,几十年都莫得人去了,都搬走了,死城一个,都是破楼房。”
“听您这个意思,您是知道点儿内幕,要是方便您给我们哥俩讲讲呗。”魏达理说到。
“某啥子好讲嘞,我也是听老辈人说得,说那地方二三十年前弄帮子外国人,说在那边找到了啥子矿,有那日本的,德国的,美国人,多的很嘞,说是要搞啥子联合调查,当时好多人在那边,后来说是有一次那附近有个窑洞洞炸了嘛,后来死了好多人,哎呀,惨啊。”那司机说到这里咂了咂嘴,一个劲的摇头。
“哎呀呀,你瞅瞅你瞅瞅。”魏达理也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摇着头嘴里吸着凉气,扼腕叹息。
“莫得啥好玩的,莫去了,弄一身晦气。”那司机摇了摇头。
“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想去了。”魏达理抿嘴一笑说到,“你送到地方转头就走,车费翻倍给您。”
“侬两个娃子,那破旮旯有啥子好看的,那地方凶得很,莫得去了吧。”那司机摆了摆手说。
“拜托了师傅,听您这么一说我是真想去,您就算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肯定得找别人带我去,咱肥水不流外人田。”魏达理这么一说,那司机的心思也活动了。
“好吧。”那司机想了那么几秒钟,然后说到。“去是去的,但是天黑前必须回来。”
“听您的。”魏达理点了点头说到。
说罢,那司机猛地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往前一蹿,这种破旧的面包车已经谈不上什么舒适感可言了,只能说作为一个代步工具还算合格,这大哥猛地一脚油门我没提防,差点一下撞死在前面的座位上,之后的路程我基本都是在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中度过的,差不多下午五点多钟,天刚刚擦黑的时候,那个司机把车开进了加油站。
我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难受的不行,车这么一停我迫不及待的从里面挪了出来。
那司机拿着一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说到,“前面再莫得半个小时,就到了黑洞洞了。”
这一路走来人烟越来越稀少,我们走到这里基本已经没有什么现代人类的痕迹了,路边还有几根木质的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的电线杆还在往路的尽头延伸着,这个傍晚的时候风很大,挂的远处都是黄沙一片,浑然的看不清楚,只是觉得远处的太阳都变暗了。
“咱们,这算是到地方了吧师傅。”魏达理问了一句,“果然够破的啊。”
我总觉得这骤起的沙尘暴后边似乎有什么蹊跷,而且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