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十百里者半九十,向上这最后的几步我是迈的异常艰难,突然就想起大二暑假的时候和几个朋友三更半夜去爬泰山,一路攀爬那小十八弯看到中天门时的感觉,虽然出口近在咫尺,但是此时真的觉得每迈一步都像是双腿上绑了五十斤的沙袋,我看着我头顶
的夜幕几乎是一阶一阶地爬上来。
我第一个爬上了地面,当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风吹在我脸上时,那种感觉,真的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我记得我当时就一个翻身直接躺在了地上,就觉得眼眶也变窄了,热乎乎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来回打转,那些在这地下建筑内发生的事情就是电影一样一张张的在脑子里闪过,我想起刘文被那马陆虫咬死的时候那僵硬的身体,老朱头跪在刘文那个墓前磕头的样子,一句一口的愣头还有之前那些在火车上聊天打屁锄大d的人,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来了,随着这个已经崩塌的建筑永远的被埋在这黄土之下了。
我看着魏达理和张震他们冲出来,但是已经根本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了,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脑中也是一片茫然,就觉得筋疲力尽整个人就像是一堆散肉瘫在地上。
张震和温常逃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董大胡子放在了地上,只是在刚才的逃亡中我们已经把所有能丢弃的全都扔了,现在莫说是酒精棉签,就是连口水我们都已经没有了。
我躺了不知道有多久,只是觉得这山顶的冷风把我身体的每一丝热量都榨干了才缓缓坐起来,魏达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多了一堆烟蒂,嘴里还在咬着一只已经燃了一半的烟卷,一瞅我站起来抿嘴一笑,“呦,起来了啊?”
“给我来根。”虽然嘴里已经干涩的不行,我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已经渴的直冒烟。
“没了。”魏达理苦笑着晃了晃空荡的烟盒,“我嘴里这最后半根。”他把那根还在燃烧的烟卷递到了我手里。
我没客气,接过烟卷吸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就觉得手中的这根烟很上头,抽了一口就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发懵,魏达理看见这个样子坐在原地直笑骂到:“没他娘这两把刷子你跟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没理他,就觉得自己现在连耳朵眼都在往外冒烟,我用力呼吸着这地表之上的世界新鲜的空气,没有尸臭味也没有血腥味,就是单纯的那种树叶的味道,我觉得我好的多了,其实我们在地下所感受到的那种剧烈的晃动,在地表上那种感觉就几乎感觉不到了,虽然我还是能感觉我们脚下的地面还是有些许的颤动。
“都歇够了么。”张震低着头说了一句,我们几个都没回复,张震扫了我们一眼,“歇够了就走了,董爷的伤拖不了。”
说罢便背起已经昏厥过去的董大胡子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我们的确不可能长时间的呆在这里,最起码这里没有满足我们休整的条件,但是人就是这样,当你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是不会感觉到累的,但是只要这么一休息再想工作,就浑身上下都会不舒服。
我站起来准备跟上去结果一抬腿才发现我这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我的左腿一动就是撕裂般的痛感,裤子上晕上来的血已经板结了,我也不敢看我的腿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我们现在所处的应该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古寺的周围的某个地方,我一瘸一拐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温常的右眼的眼镜片碎了,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东西来粘上于是索性把眼镜扔进了那条向下的石阶通道里。
我们走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怎样,一路无言,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气氛很压抑,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我们前面有一片黑色的建筑,我心中当时就明白了,这应当就是第二队进入时所说的那个古寺,这些建筑就安静的矗立在山顶,周围没有任何植被,那种就像是可以隔离开的疏离感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能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还有就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总感觉这黄土之下好像随时都会再窜出几个要命的玩意儿。
这古寺的格局安排的相当诡谲,虽然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但是这古寺的构造绝对是有问题的,整个建筑周围建有一层青砖围墙,围墙内部只有一座建筑,主体建筑上没有任何采光构造,没有门窗。
“魏老师,你能分清楚方向吗?这边是哪边。”我把右胳膊伸展了出去,指着那个方向说。
魏达理似乎也注意到这个寺庙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托着腮头也不抬,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建筑,“那边是北,咝。”魏达理皱着眉头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怎么了?”我问到。
“你看见这个石猴了没。”魏达理指着我面前的这尊时候说,“我怎么记得,这玩意儿不是在这儿的啊。”魏达理说着就把相机掏了出来,只是摆弄了半天都没有反应,时间过去这么久相机早已经没了电量。
我看着他手中的相机直觉得惊讶,“我操,这东西,这东西你还留着呢?”
魏达理点了点头,“扔了什么也不能把这玩意儿扔了,不然这一趟真的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张震没有犹豫,他似乎已经把整个路线都非常清楚的记下来了,“沿着古寺往下走,前面我们留了标记。”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多停留,但是这样建筑的格局我真的是想不大明白,“为什么这个寺庙南边不开窗户,妈的北面栽了一排柳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庙,根本就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地方。”魏达理说了一句,“南方阳气最盛,却不开门窗断绝这阳气进入之途,北面有门窗,但是北面阴气至极,柳树这种招阴的东西我不说你也知道,看那树干的粗度,已经栽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地方荒僻,你说他盖这个庙的目地是什么。”魏达理阴着脸说。
魏达理说得的确有道理,让我不舒服的大抵也就是这些,我们几个匆匆离开,跟着张震一路向下走得很快,这时走在我前面的温常突然停住了,然后回头像那个庙瞅了一眼,我看着奇怪,也跟着回头看去。
我的屁股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到我膝盖上下的小孩,浑身灰蒙蒙的,正直勾勾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