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的脸上有花吗?”桓毅虽如此问,但神色间却有了怀疑。
昨夜躲藏在黑暗之中,蒋玉娇“呀”的一声惊了桓毅。恰彼时,他正说着十五里的新鲜货。他当然会起疑。倾城逃开之后,仍能听见他领着人搜捕的声音,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俨然知晓昨夜窗下藏了偷听的刺客。
她眸光一闪,微微一笑,“第一次发现,原来公子是这样孝顺之人。”
桓毅的神色缓和下去,迈步朝前走去,“要说孝顺,王府的兄弟姊妹当中,就属我最孝顺。只可惜这些人都是瞎子,永远都只会攀龙附凤,拜高踩低。”
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以前看他温和恭敬,从来都是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这才刚刚接替世子爷的位子,竟变成这样暴躁易怒?
果然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她一直都会桓毅此人无感,却也没想到一个年纪小小之人,会有如此心机谋算。即便是她一直都存着防备,仍然被桓毅得了手。
桓毅转身,“先生住在这里,什么都不管,只管好吃好喝。下人们绝不敢苟待了你。等我……处理好手中的事物,就有大把的时间能够陪你。”
两个人身量其实差不多的。但桓毅毕竟还小了三岁,二人站在一起,很明显倾城的容貌比他更成熟一些。随便是谁,都可看出一人是弟弟,一人是姐姐。可他说出这样的情话,竟然半点也不羞涩,信手拈来,水到渠成。
好像,他其实早已见惯风月,纵横情常
倾城眸光一闪,点了点头,“我很放心,不过,我还是想先去看看王爷的病情。昨日见他咬伤公子玄,我是挺担心他的失心疯症。”
“不必了。”桓毅脱口而出,摇摇头,“实在不必担心父王,他很好。这几日吃了汤药,只是需要控制一下情绪而已。”
一开始是桓志疯了,现在又是王爷疯了,难道桓家还有疯病的遗传基因不成?下一个要疯的人,又是谁?眨眨眼,她勾唇一笑,“也好。只要王爷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
她这样乖巧懂事,桓毅十分欢喜,“先生,你不是一直不肯信公主就是幕后黑手吗?来,我给你看个东西。”他冲她招招手,缓缓进了书房。她跟上他的步伐。
书房中,布置的还算精雅,可不知道为什么倾城就是觉得书香之气委实太淡。这间书房除去冷冰冰的书本气息,再无温馨舒适之感。好像,屋子的主人从来没有在此认真的看过书,这里也很少有人进门。
就是一间屋子而已。
房子其实也是有灵气的。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一个长期居住着人的屋子和一个年久无人居住的屋子,绝对是前者生机勃勃,后者死气沉沉。一个居住着开朗健康主人的屋子,跟一个居住着暴躁疯狂主人的屋子,感觉也是不同的。
前者让你如沐春风,后者令你如堕冰窖。
倾城看着桓毅的背影,冷淡下了眸光。
桓毅已经拿了东西走来。是一只暗色的盒子,盒子挺大的,里头装着的东西似乎也不算轻。倾城迎上去,见他打开了盒子,露出盒子里头的东西。
东西很杂,最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张画。那是一副水墨图,绘画着一只飞扬的雄鹰,虽然着墨不多,但只要是见过猎鹰标识的人,就一定能认出,这是同一只鹰。
不仅是因为鹰的头部长着血色的一点羽毛,还因为它们飞扬的姿势都是一样的。鹰爪前伸,像是下一秒就要捕获凶猛的猎物。
倾城不解其意,桓毅沉着脸,“这是公主的亲笔。小时候,我在公主的书房中玩耍,不小心看到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经历了险些被这样标识的人害死一事,所以才特别注意这副画,将其偷走了。
倾城再看,又是一些书信,还有一只耳环,并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桓毅冷笑,“书信也是我偷来的。公主吩咐魏嬷嬷烧掉书信,我便偷偷将书信换了,魏嬷嬷白白烧了一堆废纸。耳环你是知道的,就是公主的耳环。”
这些东西大多年久,也有一些簇新。显然都是桓毅在不同时期收集到的东西。
倾城却想,这样一个小孩子,能够有如此心机,若是放在正途上,只怕也要前途无量的。可惜,可惜……
“公子年纪轻轻就找到了这么多线索,由此可见,其实这些东西也不难发现。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找到。我只是好奇,按说公子玄也对公主的组织有了怀疑,怎么他却没找到这样多的线索,反而是你找了许多?“
桓毅冷笑,“先生跟在桓玄身边,也变成了傻子吗?公主是桓玄的生母,他怎会去怀疑自己的生母。纵然他知道了些什么,也是先选择相信生母,而不是选择相信证据。”
他得意笑了起来,“说句不当讲的话,如果桓玄不那么优柔寡断,不那么感情用事,他也不会被派去寿阳软禁,更不会被父王剥了权利。到底,是个不堪重任的家伙。”
像是第一次才认识桓毅,她只是冷眼打量着眼前之人。
不得不说,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她就曾怀疑公主,也曾将关于猎鹰的东西给公子玄汇报。但结果呢?公子玄都只是听下便罢,从未深究过。
就像桓毅说的,他选择性的相信公主,相信生母,选择性地忽略和遗忘事实。
她眸光一跳,“那魏嬷嬷和环儿,可是公主杀的?”
“不知道。”桓毅摇头,将盒子收了起来,“关于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转过头来,笑看着倾城,“我那日撒了谎,其实我在花园中遇到桓志时,他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滚烫了。”
“至于有没有失心疯,我还真的不知道。”他静静地看着倾城,大约因为说的是事实,眼中并没一丝躲闪。
倾城想起桓志的失心疯,想起桓志空荡荡的心口,眼波一跳。桓毅却没打算再说下去,笑嘻嘻道:“申时初刻,我要会程峰,就不陪你用膳了。”
倾城哪里需要他陪伴,听他说完,乖巧点头。待他离去,丫鬟上来伺候,模样还算恭敬,“姑娘,您午膳想吃点什么?奴这吩咐厨房给您做。”
她眸光含笑,“随便吃点什么都行。不过,我最喜欢吃的是开水白菜,还有三鲜丸子,对了我还喜欢cd府的火锅,你们若会做,也给我来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