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道:“桓志逃出去,或许是遇到了桓毅吧,否则,桓毅怎么正好撞到了他,还取走了他的心头血。”
一个失心疯的病人,心头血有什么用处?桓毅不懂医术,纯属胡来,但她当然不会真的告诉王爷,桓毅辛苦取来的心头血没用。桓毅这人,她总觉得也是还不错的,至少比桓志好了太多。
两个人在花厅中又说了几句话,便有丫鬟进门来伺候。倾城装模作样的开了几张药方,却都不是真正治病救人的。丫鬟不懂,拿着药方去抓药。她便与公子玄一起离开。
公主还在追查魏嬷嬷的死因,见倾城回来,忙要请她帮忙一起破案。
她只好跟着公主一同去看魏嬷嬷。死亡现场早已被人清理,只有魏嬷嬷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尸体盖着雪白的布,她伸手撩开,看到了雪白衣裳的肚腹处,染红着大片的鲜血。
她眸光一闪,再看魏嬷嬷的脸,见她惊恐地瞪着一双眼睛,眼珠却被人挖走了,只留下血淋淋地眼眶。
公主道:“古人常说,人死的时候,眼睛里会留下凶手的影子。凶手才会将她的眼珠子挖走……说明,杀她的人一定是熟悉之人。”说着话便已经哽咽,忙拿帕子擦着眼睛,不愿被人看去她的悲伤。
优雅惯了的长公主殿下,死了亲近的陪嫁嬷嬷,已经是筋疲力竭,身心俱悴。倾城低垂着眼眸,问,“那个……环儿呢?”
“启禀姑娘,环儿姑娘……一早就不见了人影,大家都说杀嬷嬷的人是她。”有个俏生生的丫鬟走近前来,躬身为倾城禀报。
从前也不是没看过这个人,也是在公主跟前当差的丫鬟。只是因为有魏嬷嬷,有魏嬷嬷的徒弟,所以并不是十分得脸。
倾城点点头,思及昨夜的状况,总觉得环儿不会单纯的想要杀掉魏嬷嬷。
“公主,派人立刻去找环儿,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我怀疑,嬷嬷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转头看着公主,她开口。
公主又擦了擦眼睛,点点头。
环儿当然是要去找的,倾城不再管环儿的事情,而是专心看魏嬷嬷的伤势。
看了个遍,只在魏嬷嬷肚腹上看到一处伤痕。是一柄匕首造成的,伤口很深很大,好像有人扎进去这一剑,还怕魏嬷嬷不肯死透,专程又缴了缴。
这样的手法和力道,不像是个丫鬟的手法。昨夜倾城见识了环儿,知道那是个瘦弱的女人,或许没有这样的力气。
但昨夜之事,牵扯太多,她又怎么能告诉公主。只好含糊道:“看伤口的样子,像是一个力气极大的人造成的。”
公主迟疑,“环儿人很瘦小,这么说不是环儿。而且,环儿素日对魏嬷嬷很尊敬,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魏嬷嬷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公主才伤心。
完全没道理的死法。
倾城颔首,“是埃”不再多言。
离开魏嬷嬷的房间,公主由着方才的丫鬟搀扶离去了,其他人有的找环儿,有的操办后事,十分忙碌。
倾城回头瞧着公主略显落魄的背影,排除了公主杀了魏嬷嬷的猜疑。这么想着,琪璎跟在一旁,认真道:“姑娘,您现在要去哪儿?”
她脚步一顿,心里有些烦乱,“公子呢?”方才跟着她一起来看魏嬷嬷,怎么眨眼就没了人。
琪璎笑眯眯,“王府里有些公事,公子去处理了。咱们也看过魏嬷嬷了,现下还是回去用了早膳吧。”
亏得琪璎提醒,她才想起来她还饿着肚子。不过,却根本没什么胃口。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或是给公子送些早膳。我这里……随意走动几步,想一想前因后果。”
琪璎躬身,“喏。”
众人都唤她沐先生,琪璎又是一路跟着她过来的,对她的本事当然十分清楚。她说要走走散散心,琪璎自然赞同。
于是,便只剩下她一个人穿行在花园中。
沿着花径小溪缓缓走动,脑子里却在想着心事。途经一片青草坪,见桃花开得极好,不由得驻足。走近了桃花树,仔细观察树上的花朵,心里却在思索着其他事情。
昨日她刚刚查出来魏嬷嬷腰上的记号,昨夜便有人杀了魏嬷嬷封口。
魏嬷嬷到底知道什么?
难道已经有人察觉她发现了雄鹰标记?
昨夜她与桓志那般大的阵仗,竟然就成了今日这样的风平浪静。她酒醉睡着被公子玄送回房间,整个王府无人知晓。而原本将她谋害的桓志,却疯疯癫癫遭了失心疯。
就这么短短二日,王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暗中秘密的操控。
这只大手是谁呢?
她不得而知。
但显然,暂时对她和公子玄并没什么坏处。
有着雄鹰标记的人要谋杀公子玄,如今死了岂不是更好?
一阵风来,桃花瓣如雨坠落,洒了漫天,落了她满肩。她嗅着桃花淡淡香气,叹息一声。
“沐先生……”身后,却有人唤她。
她回头,桓毅已沿着来时路走了过来。他神色间有些焦急,年轻的面庞被日光一照,显出稚嫩的白皙。倾城才发觉,他生得唇红齿白,跟公子玄,桓志兄弟的俊朗温润不同,却也有他独特的俊秀风格。
“什么事情?你不是去寻王爷了吗?”她问。
他却没搭话,而是走近了她跟前,瞧着她眉眼,这才出声,“我已见过父王了,事情也已经交代妥当。我来花园里,是专程来找你的。”
桓毅比她的年龄还要小些,个子却与她差不多,凑得近了,能看清他眼睛里含着的一汪水。那水清澈沉郁,深邃又张扬,十分不同。
天生桃花眼,自带风流情。形容的便是这样的眼睛。
她退后一步,“找我做什么?”
桓毅再近一步,“是关于魏嬷嬷的。”
不等倾城说话,他已小心翼翼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来。
倾城打眼去看,是一柄匕首。
匕首?
她心头一跳,桓毅已将将匕首递到了她的手中,“是我从魏嬷嬷的心口上抽下来的。”
整个王府都在寻找杀魏嬷嬷的凶手,只要找到了杀人凶手,公主定然不会放过他。这个当口,谁愿意掺和进来,恨不能肋插双翼远远地躲开。哪里像是桓毅,非要嫌弃麻烦不够,想要来惹一身骚。
她挑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