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中,一众丫鬟下人正在布置接风宴,公主坐在正当中,瞧着众人打点,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
王爷虽然恨她,到底也不至于对她发难。
许氏终归是跳梁小丑。
这么想着,再看门口站着的公子玄,眼睛里就有了光线,她冲魏嬷嬷道:“让灵宝来一趟。”说完话,她已去了书房。
魏嬷嬷去请公子玄,公子玄回头看母亲的背影,跟着去了书房中。
书房中,公主坐在窗前,和蔼看着公子玄,“寿阳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公子玄神态平和,走近了一些,“没有消息。若兰曾说,寿阳谢府断断不敢四处宣扬我离开的消息,特别是我走的还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凭空消失这四个字,谢家岂敢报给朝廷?这等怪力乱神的借口,朝廷也不会信。”
公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只要寿阳那边说你还在,咱们就不怕你回来的消息走漏。”
又叹息一声,道:“只是委屈了你,好好的世子爷,却被人这样糟践。若你不去寿阳谢府,也就没了这回事。是母亲……对不起你……”
说着话,公主又要落下泪来。
公子玄忙拍拍她肩膀,“母亲言重了。荆州王府不能垮,儿子身为嫡子,原本就有为王府承担一切的责任。”
他的话,深明大义。
公主却神色愤然,“可恨那许氏和桓志,竟不肯感恩,甚至还趁着我眼瞎生病之时,厚着脸皮谋夺你的世子之位。”
公子玄冷冷清清一笑,不再多言。
花厅中,倾城正在桌前配药。
是给王爷的药,也有公主和公子玄的药材。
她仔细分辨着药材分量,转头对魏嬷嬷道,“嬷嬷洗干净手,帮我拿一下这个。”
因为她的医术实在了得,魏嬷嬷对她是十分佩服的。尤其是治疗好了公子玄的身体,能够让公子玄不再为病痛折磨,魏嬷嬷对她也是十分感激的。
这感激就表现在很愿意为倾城打下手这个事情上。
魏嬷嬷听得,欢喜一笑,“好,奴这就洗手来。”往日神态庄严,不苟言笑的魏嬷嬷,自打跟倾城,竟然也还笑了。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转变还是很大的。
倾城笑了笑,也没太在意。
没多久一会儿,就这么分拣了一会儿药材,门口却有来人。
这几日王爷清醒,公主管家,许氏和儿子倒是不大露面了。指不定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倾城抬眼,见来人是穿着藏青衣裳的桓毅,不由微微一笑。
对面,桓毅目光一闪,脸上飞上两朵红云,笑嘻嘻开口,“沐先生。”
公子玄对外统统说倾城是他请来的先生,这主院里的人都唤她沐姑娘或是姑娘,但主院外头的人却都知道她是沐先生。桓毅这么喊她,倒是比喊她姑娘更多了一分尊重。
她点点头,“怎么过来了?”
自打公子玄回来,桓毅来的次数倒也不少,只是前头许氏挡着,他还有些顾忌。这几日许氏被扳倒下去,他是彻底没了担心,每次到主院来都是笑嘻嘻的。
“我还不能来看看先生吗?听说父王的病好的很快,公主的眼睛也康复的很好,这样神医神速,我怎么不来好好瞧瞧。”他笑得欢喜,凑近了她身旁,趴在桌子上看她分拣药材,“我还想跟着沐先生学习医术呢。”
倾城一笑,搁下手中的药材,转头看他,“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人人都可学习的,不仅又苦又累,还很熬人。”
当初学习西医,完全是因为看着父亲惨死在自己怀中却无能为力,产生的一种偏执的想法。
她并不觉得人人都应该学习这个。
这个看似神奇,却很苦累的差事。
桓毅偏着脑袋,“沐先生也不用刻意教我,我只在你旁边慢慢看着就是。”
过了片刻也不再纠结学医的事情,而是转头往书房看看,“大哥在吗?”
倾城垂眸分拣着药材,“在的。”
抬起头,才想起来魏嬷嬷说着帮忙,怎么去洗手也洗了这么久?
就在她视线的尽头,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因为顾忌着礼数所以压着步子,但神色间已经万分着急,“姑娘……”
她并没直接去回禀公主,而是冲着倾城来了,“姑娘,快去瞧瞧吧,魏嬷嬷摔倒在水池边,磕着了腰,人已经不好了。”
倾城心头一跳,怪道魏嬷嬷迟迟不来,原来是受伤了。她忙站起身,“人在哪儿?”
丫鬟指着一个方向,“就在魏嬷嬷的房间里,奴这就带您去。”
魏嬷嬷受伤,自然要找大夫,现成的倾城是他们不二的人眩倾城忙拿了药箱在手,又随手选了几样药材,匆匆出门。
桓毅目光闪烁,忙跟着起身,“沐先生,我也跟你去。”说着话,已经追着倾城来了。
倾城回头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几个人很快到了魏嬷嬷的院子外,因为身份地位比一般的奴婢高了很多,她的住处也比其他人的好。
一个小院,里头什么都有,还有一口水井。水井旁便是一个小巧的水池子,可以洗衣洗脸,十分方便。倾城叫她帮忙,没想到她跑这么远来洗手。因为是一个人,甚至还磕着了老腰。
“嬷嬷上了年纪,一个不小心就伤了腰,这会儿,人已经痛得晕过去了。”丫鬟忙禀报着,一面推开了门,请倾城进去。
倾城前脚进去,后脚桓毅也跟着去了。
她伸手挡住桓毅的步伐,“魏嬷嬷是女子,她伤了腰,你跟着做什么?出去吧。”淡淡一笑,笑容却不容置疑。
桓毅一怔,脸色一红,“我……”忙退出了脚步,只在门口守着,脸上仍是笑嘻嘻,“那我等着沐先生。”
桓毅年轻,年岁不大,脸红起来也反倒可爱。
倾城笑了笑,不再理会他,匆匆进了门。
进门,魏嬷嬷正躺在小房间里。进了小房间,窗明几净,十分整洁。看得出来,魏嬷嬷很爱干净。倾城走到床榻边,果然见魏嬷嬷人事不剩
伸手搭上魏嬷嬷的寸关尺,脉搏并不微弱,略显沉重。
看来,伤了腰,却也没有伤着其他地方,暂无大碍。
倾城心头安定,吩咐道:“帮我解开魏嬷嬷的衣裳,我要仔细查看一下。”
这丫鬟是个眼熟的人,平日里也在公主手底下做事,看这般紧张魏嬷嬷的样子,或许正是魏嬷嬷的心腹下属。倾城让她守在一旁打下手,也还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