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俏皮动感,丝毫没有面对鬼船的恐惧。
众人见她如此,不由得胆儿肥起来,纷纷学着她的样子,要去拿弓箭。
她抢先伸出手挡住了大家,“休要取用我的弓箭,今日,我非要将那船射穿一个破洞,眼看他沉下去不可。”
众人不敢妄动,她随手取了一支弓箭,飞快弯弓搭箭,对着远处的小船就是一下。
“诤……”羽箭飞速而去,没能扎到船篷。
距离太远。
蒋玉娇见状从内奔出,“姑娘,别去管它。若果真是鬼魅行船,咱们躲得过便躲吧,惹它做什么?我看这船对咱们没有恶意,顶多……就是想要晃悠晃悠而已。”
“诤……”倾城却没听蒋玉娇的话,手中的羽箭再去一支。
“咚。”这一回,羽箭触碰到小船,虽没有射进去,到底也是紧挨着船身了。
她眸光一闪,“再拿羽箭来,要快。”
船夫不是傻子,见她力道不小,箭法也好,匆忙奔近了船舱。不过多时,就捧着一只巨大的弓箭出来,双手用力递给她,道:“这把弓箭足足三百石力量,寻常……咱们也拉不动,总是搁着没用的。”
飞雪渺渺,像是一道宽大的银白幕帘,遮挡在小船与大船之间。她看小船不真切,小船看她未必清楚。
此时,接连射了两箭,小船像是无事人一般,仍然游走在江水之上,丝毫不为她的弓箭所惧。
转头瞧一眼三百石弓,她勾唇一笑,飞快接了在手,却并不以双手弯弓,而是伸出右脚,借用右脚之力,双手拉弦,狠狠开了弓。
弓箭打开,蒋玉娇飞快递上来三支羽箭,她一溜烟搭在弦上,“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三箭齐发,寻常人绝不可做得。可她是谁,北国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沐倾城,自然比寻常人厉害。
三箭齐发,穿越风雪,直入小船之中。
遥遥的,她听得“噔”的一声,像是羽箭射中了某物。
“哈哈……”蒋玉娇跳起来,欢呼一声,“姑娘,你太厉害了,竟然射中了鬼船。”
船舱门口,公子玄温润坐在轮椅上,面上含着浅淡的笑意。琪璎扶着他,也是满面喜气。这整条船的人都沸腾起来,一扫先前的恐惧阴霾。
“姑娘太厉害了……”
“三百石的弓箭也能打开,啧啧啧……”
人都说,神鬼也怕恶人收,如今有倾城这恶人在,连那传说中的鬼船也着了道。
众人欢呼雀跃,忘了担心。便是这冬日的风雪,也不如此前凄冷,无端显出一丝暖意。
倾城自始至终没有半点神色,听得羽箭射入船篷的声音,即刻快速的再次弯弓搭箭,射出三支羽箭。
“诤诤诤……”三箭齐发,撕裂风雪,直入小船乌篷。
虽然隔着很远,但仍听到“咚咚咚”的响声。
众人慌忙看去,那艘小船已然没了之前的逍遥,飘摇中显出一丝慌乱。
“那艘船动了……”有人指着小船,惊讶出声。
“船上好像有人……”
七七八八的议论声中,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想要看清小船上的情况,看清小船会不会因为被羽箭射中,而失了方向力度。而小船像是有灵性一般,倏地调转了方向,寻了个偏门的角度,飞快遁入了风雪之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倾城蹙眉远目,弯弓搭箭,再射三支羽箭。
“诤诤诤……”羽箭破空而出,直射遁走的小船,却没能第三次射中。因为距离实在太远,眨眼间就被江风吹得换了方向,无力地掉进了江波之中。
众人有些悻悻,蒋玉娇叹息一声,“可惜了……”可惜没能射沉鬼船。
倾城微微一笑,收了弓箭,“没什么可惜,等他找上门来吧。”
蒋玉娇迟疑瞧着她,不解她话中之意,她勾唇一笑,没有解释的意思,丢了弓箭进了船舱。
这一日风雪不小,他们又在船上滞留了一日。
到得夜间,天地飞雪,万籁俱寂。
烟波之上,滚滚江水将夜色衬托的愈发沉静。
大船“咚”的一声巨响,剧烈的晃了晃。这种感觉很像那一日的动静,却比那一日温柔很多。
众人惊疑,纷纷往甲板上去查看。
倾城不急不缓地将手中的夕颜剑插回到后腰上,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身后却传来公子玄的声音,“沐姑娘?”
她回过头,见他眼中神色复杂,不由一笑,“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掩着的门帘已经被掀开,一人身穿雪白的狐裘走进门来。
房中几人都是一怔,万万没料到会在此刻见到这人。
今日的他也很有些不同,雪白的锦衣,雪白的狐裘,发髻上箍着雪白的玉冠。潇潇洒洒走进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如惊鸿,若游龙。
走近,他大拇指上一枚雪白的玉扳指格外醒目,像是要润的滴出水来。
她长睫一颤,“七爷,风雪正浓,你怎么有心情来这里?”
“嘿……爷心里高兴,爱上哪儿上哪儿,爱不上哪儿不上哪儿。难不成,还要事先与你汇报一声。”王七爷先呛出声,虽是打扮的人模狗样,说出的话还要噎死个人。
他随意走近,也不去理会她,而是冷笑一声,偏偏然坐到了公子玄的对面。
公子玄坐轮椅,他坐太师椅,二人也算一般高度,登时目光如电,凝眉对视。
七爷目有寒冰,不肯退步。公子玄目光若雪,淡然天成。
谁也不肯让着了谁。
恰此时,半掩的房门口再有人来,打破了房中的寂静。倾城抬眼,李老六等二三十人鱼贯而入,都是黑衣黑巾黑剑的打扮,映了这无边的夜色,整队人都显得更加有精气。
倾城一怔,不知道这群千舟水寨的人怎么到了这里,远处,端坐在轮椅上的公子玄已开口,“王七爷?”目光中全是了然,不像是发问,而像是断定。
七爷冷冷一笑,抚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挑眉扬声,“不敢当。”
针尖对麦芒,只不过两句话,又要演变成仇敌过招。倾城眼波一跳,挡在了中间,“七爷,我奉公主之命护送公子玄返回荆州夺权,你三番两次挑衅,是为何意?”
开门见山。
某人却剑眉飞扬,“爷几时挑衅于你,你奉命护送桓玄,爷举双手双脚赞成,爷没有意见。”
说是这样说,可观他神色,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
再看他神态,也没有起身要走的意味。
她蹙眉,“那你深更半夜带着这么多人跑到船上来做什么?公主没有新任务派与你?”
锦公主有大动作,交代了辛夷,也必定会交代七爷。可见他这模样,根本不像是有任务在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