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爱丽丝指了指画面中的一张纸：“那个就是契约。”
    夜熙眼眸微微眯起：“所以，你希望我……”
    爱丽丝不等夜熙的话说完，微微颔首：“是，我希望夜熙军长能够帮我偷到那张契约，然后毁掉。”
    “仅此而已？”夜熙试探性的问爱丽丝。
    爱丽丝点头如捣蒜：“嗯。”
    柳烟代替夜熙和爱丽丝达成了共识，现在不管爱丽丝是不是和和夜熙说了真话，他其实都无法拒绝帮她。
    得到爱丽丝肯定的回应后，夜熙示意爱丽丝稍等，便瞬间移动去了陌南城的放契约的地方。
    陌南城身边除了爱丽丝，没有别的有能之士，夜熙要偷到那张契约，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二十来分钟的功夫，夜熙就带着契约回去找爱丽丝，并当着爱丽丝的面毁掉。
    爱丽丝眼睁睁的看着契约化作灰烬，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笑弧。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仰着陌南城的鼻息生存了。
    这感觉，这自由，真好。
    夜熙的目光落在爱丽丝的脸上，是探究，也是疑惑。
    接触到他的目光，爱丽丝沉默了一阵，竟然选择了和夜熙开口，诉说她这么多年来，从不对旁人说的心事。
    “陌南城的父亲去世，我便跟在陌南城身边。岂止为今，已经9年过去。想来也可笑，我在这浑浊肮脏的人世间活了三百多年，那么多年过去，从来没有动过心，但没想到会在遇到陌南城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其实我要毁了契约不是为了离开他，我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用正常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更好的陪伴他。也许大家都会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有些疯狂，但是我就是爱他。”
    夜熙听着爱丽丝的话，心里竟然开始同情她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们同是异类，又同是为了爱人可以倾其所有的那种性格。
    然后，他小声的问她：“你想过没有，你的脸，你的一切，他都认得，他发现契约不见，肯定会迁怒于你的。”
    爱丽丝闻得夜熙的话，先是一怔，而后嘴角扬起烂漫的笑：“我会整容，变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人好也，妖孽也好，为了爱情可以疯魔到什么地步，夜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他却深信不疑，只要心中有爱，人也好，妖孽也好，都不会太坏。
    *****
    夜熙是在晚上十点回到夜家豪宅的，柳烟和前一天晚上一样，他不回来，她就不睡，固执的等他。
    只不过这一晚和前一晚不同的是，前一晚他在书房，她在卧室。
    这一晚，他在外面，他在客厅。
    夜熙在玄关处换完鞋子，进入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柳烟，眉眼明显的闪过一抹不悦。他三两步走到她的身边，一只手就将她从沙发上拧了起来：“这么晚了，天气又冷，你在客厅做什么？”
    柳烟表情很淡然，只是乌黑亮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眼的盯着夜熙的瞳仁：“我在等你。”
    夜熙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对她的关怀：“走吧，回房间睡了。”
    走吧，回房间睡了。
    夜熙的这句话和昨晚他从书房出来时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正是因为如此，柳烟更加不安了。
    她用力的挣脱他的手，接二连三的后退了好几步，开口问他：“我不睡，你愿意陪我吗？”
    陪她？
    如果是之前，他愿意，非常愿意。但现在……
    夜熙朝着柳烟靠近，委婉的拒绝着：“别闹，明天还有事儿呢！”
    夜熙越是委婉，柳烟就越是觉得他有事儿。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语调充满了浓郁的，说不出的哀伤：“我没闹。”
    说着，柳烟沉默了下，又继续：“我记得千年前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也记得在我失去记忆之后，你这二十多年来对我的好。你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包括付出你仅此一次的生命，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之间的爱，不，确切的说是你对我的爱已经无坚不摧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将它摧毁。可是这两天，我发现其实那爱也不过尔尔，如果你真的……真的那么爱我，你怎么会容许我一个人，怎么会……”
    柳烟的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夜熙的心窝深处。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万种自己自私一点，不要管什么孩子，就只是想要拥有她，然后固执的不放手，沉沦下去。
    但仅存的那一丝理智却在死死挣扎，不断地提醒夜熙：你不可以那么自私，你爱她，爱是放手，是成全，而不是占有，不是禁锢。
    终究，因为太过深爱，所以夜熙选择对自己残忍，去换取柳烟人生的圆满。
    不等柳烟的话说完，夜熙强忍着心痛难耐，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残酷决绝：“是，你想的对，在我看来，这段持续了两千多年的爱，也不过尔尔。还记得吗，我说回来有事告诉你，今晚既然你提起来了，那我就直接说了吧。柳烟，我们离婚，从今以后，我去过我一直以来想要过的，只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柳烟，我们离婚，从今以后，我去过我一直以来想要过的，只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柳烟，我们离婚，从今以后……
    柳烟，我们离婚……
    夜熙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劈在柳烟的头顶，叫她焦头烂额，天旋地转……
    他们明明才结婚一个月，只是一个月而已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要离婚？
    下意识的摇头如拨浪鼓，柳烟死死的盯着夜熙的脸，不想错过他每一个表情：“我们在一起，你过不了你想过的生活吗？”
    夜熙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淡定的如同在说今晚的月色真好一般：“是，过不了。”
    夜熙沉睡，柳烟日日夜夜陪伴在他左右。
    他醒过来，深情款款的求婚，然后在最短的时间许了她一场天下女人都羡慕不已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