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菱忆起他上回那句“除却婚姻大事,微臣皆能应你”,心下明了,他当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看她流泪,未能全部说出口。
一个女子,即便是公主,在这样以夫为天的朝代,下半生该如何安生过去呢。
若她的驸马质问她为何没有落红,怪她婚前失贞,她这样没有依靠、没有母族的落魄公主,该如何保全自己呢?
男人太想当然,他只说对于自己有利的话,做倒是都做了,毕竟不吃亏。
周菱按下心中苦涩,打起精神,决定须得死死扒着太傅。
他权倾朝野,家中又无长辈管束,即便新纳了两个妾又如何,她只是要借他脱离深渊,定不会再将他放进心里。
她羽睫轻轻地颤着,有些迟疑道:“确实有件事要劳烦太傅……”
张岫落在她头顶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放下来,眼神晦暗不明:“殿下但说无妨。”
小公主环着他的手也悄悄松开,耳根一点点地爬上红色,实在难为情。
“我……自那日以后,我那处一直红肿疼痛……”她声音干巴巴的,眼睛往地上望着,支吾道,“我不好去找太医……”
张岫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那处是她的私处。他松了口气,转而又蹙起了眉——他那夜行径确实粗鲁莽撞,弄伤她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这会儿已经过了许久,便是难受也早该好了……
他瞧着公主瘦弱的身量,又觉她年岁小,又柔弱,大约拖着拖着便更严重了。且她一个未婚公主,自然不好去看这病的。
且听闻好些妓子正因私处生病,久而不治,慢慢才成了花柳病。
念及满脸脓疮的亲爹,张岫变了脸色,只道:“我出宫便替你买药,明日、不,今日下午便托人送给你。”
周菱缩了下,有些难以启齿:“是……路太医?”
他摇头:“届时叫个小太监拿给你。”
路长鸣已经疑心他与这小公主有点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让他晓得自己要这等女子私密的药物,还不知会猜出些什么。
张岫又道:“路太医替云才人医得如何?”
周菱道:“上回来了一次,先给娘熏了艾草,说下回便要开始针灸了。”
“他医术好,你们尽数按他说的做便是。”
周菱点点头应好。
她乖乖地站在他身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张岫方才还急于出宫买药,这会儿心中却是有些异动,莫名地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
她太软太乖了。
他捏住手心,暗暗提醒自己切莫动情,只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妹妹。
他轻咳一声,主动松开她抱着自个儿的手,道:“那我便先走了,药必定会送到你手上。”
周菱点了点头,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张岫顿了顿,抬起的脚又放下,低声道:“你先走罢,云才人该等急了,快些回去用膳。”
此处到底偏僻,他看着她走才好。
周菱轻轻点头,杏眸望了他最后一眼,迈开步子轻巧地钻出了假山。
一眼也没回望。
张岫失神片刻,待人走后许久才忽而想到,他忘记提她今日又与宋恒同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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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我那时时刻刻提醒我要爱干净的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