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10
    姑苏台上月 作者:江蓠子

    分卷阅读10

    大人奔波劳顿,久经风尘,快请入座。”言罢又对宋梨画说:“这想必是宋姑娘。”

    宋梨画点头微笑称是。

    她本就生得清丽灵秀,此刻略带柔怯地低头抿嘴而笑,更是秀美如沾了露水的梨花,娇嫩如刚抽芽的嫩柳。此刻她听见那个声音忽然温润了起来:“那我叫你梨画可好?”

    她说不惊异是假的,但这略显唐突的提议更加深了她的兴趣。她十分自然地答应,接着入座,继续饶有兴味地观察他。

    一刻钟后。

    只见祁云归和陈韶眉飞色舞地谈天说地,从三年前的雪灾谈到饺子的起源,再由扇子的种类说到前朝妃子哪个最漂亮……

    二人天涯逢知己相见恨晚,刚说了不到十句话就放弃了繁琐的名号开始你我相称……

    宋梨画瞠目。真的是她想多了啊!哪里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陈韶分明是个与沉静外表不相符的自来熟!

    热火朝天的局面终于渐渐平复下来,祁云归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有要务在身。他轻咳一声,喝了一口茶,问:“将军此行,除却军士侍从,可还有他人相随?譬如将军麾下可有谋士随行?”

    陈韶方才高谈阔论中的奕奕神采因着这句话莫名染上一抹无奈,他斟酌了一番方才开口:“我帐中谋士多留守蜀中,此处有倒是有,至于是否随行,却尚未决断。”

    祁云归笑道:“逆贼专工诡计,应付起来恐大为不易,我等奉旨而行,多带些人自然无妨。若真有深于谋略兵法之士,理应随行。将军在犹豫些什么,不妨直说,我等也可帮衬着分析一二。”

    “我长年驻扎于蜀地,刚任此职不久,况近年四海晏然,并无太多仗要打,因此谋士并不甚多,跟来的只有一人。”陈韶说到此,无奈之色愈浓,“他确是才思卓然,精于兵家之道,自幼遍观群书,是可用之材。只是其年经甚轻,清淡喜静,又素来多病,常须服药静养。他现在应该在长安郊外独自结庐而居。况且他身份也很特别……”

    祁云归静静听着,而宋梨画完全被吸引住了,不由蹙眉问道:“身份特别?”

    “是。”陈韶顿了一下,终于低声说道:“他是……当今贵妃的亲弟弟。”

    贵妃……玉曦?她还有弟弟?

    宋梨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怎么记得她所听到的版本是说举目无亲来着……

    “贵妃如今显贵无双,他原本不必在我手下当个无名谋士……“陈韶慨叹。

    祁云归听他说着,沉吟良久,终于有些犹疑地开口:“既是如此,还是不要带去为好。一来江南路远,即使到了苏州,四处查办也颇艰辛,体弱之人恐怕难以禁受。再者其身份微妙至此,若真出了什么事恐怕难以收拾……”

    他说的不无道理,宋梨画却开始走神。她莫名其妙地想,玉曦真的知道她有这么个还活着的弟弟?或者说……她承认吗?

    “麻烦就在这里。“陈韶摊手继续道,”那孩子一定要去,为此还一路随我到长安来,现已在近郊住了五六日,要我和你好好商议一下,如果答应了千万要去找他……况且他入我帐下近三载,观其行止,亦堪称可用之才”

    那孩子?祁云归颇为讶异地打断陈韶:“他现在……多大了?”

    “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大约是……” 陈韶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确定道,“十四岁。”

    祁云归与宋梨画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读出相近的好奇,后转而对陈韶微笑:“那么陈将军,你明日……带我见见他吧。”

    一语毕,几人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陈韶忽然想到了长安某条街上某家店炒的栗子很好吃,于是兴致勃勃地介绍给祁云归,后者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二人便又十分欢畅地聊起来……

    嗯,这一次是从栗子谈到左传里某个句法错误。

    宋梨画抬手抚额,最后还是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忍不住低低笑开,连日来的紧张与劳累顿时烟消云散。

    她含笑看着陈韶沉静依旧却显然心情颇好的侧脸。

    这一路上,似乎会……非常非常有趣呢……

    ☆、玉竹

    长行谁信有羁愁,飒飒南风未近秋。马上翻尘连雾起,槎边浮月入江流。

    裁云拭尽湘娥泪,倚剑逐来楚客游。此夜星河须一饮,少年疏放可能休?

    宋梨画拈起笺纸细细读了一遍,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里,祁云归似乎已经很久没写诗了。

    当时水槛风清,月明波荡,沉沉夜色下,祁云归坐在石桌旁,凝望着水影摇曳间揉碎的银光,时而提笔在笺纸上写下什么。月光将他白色的衣裳耀成更明澈的雪白,温柔地溶在周围黯沉的景致中,幻化成浑然天成的画,他施施然坐于其中,眉眼悠然。

    ——宋梨画信步走下台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致。

    她盈盈而笑:“大人好诗兴。”

    “独处之下,何必叫得这般生疏。”祁云归拉她坐下,笑着把诗笺递过去:“可记得当初你评议我写的诗?再来一遍如何?”

    宋梨画悠悠看了他一眼,读完随口道:“现在果然旷达了啊,面对这么大的风波,还能如此洒脱,记得当初……当初,才十六七岁就在那儿刻意伤春悲秋……”

    嘴角的笑容像涟漪一般柔美地扩大,一念及那个在荷塘边的倔强少年,她的心情就十分欢快啊……

    祁云归却敛了玩笑的姿态,微微仰头,月色映入眼底,皎白明净中平添了一丝肃穆的萧然。他不着声色地转了话题:“你觉着陈将军此人如何?”

    陈韶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已全然带了久经风云的大将所该有的风度。她想了想说:“青年才俊,天赋将才。”

    “嗯,此人确实不同于我原以为的陛下指来的庸碌之辈。”他依然望着夜色,过了许久方缓缓道:“我与陈将军,相见恨晚。”

    我已经看出来了……宋梨画默默想。

    “天色已晚,你我都先歇息吧。”祁云归收起诗笺站了起来,笑道,“明早,我们去见见那个十四岁的谋士。”

    言罢他音调舒缓绵长地吟着一句古歌,乘歌踏月而去。

    翌日。云霭浮动,软风吹拂。荒台野草遍地,倒不显得苍凉,反有一番清旷之意。遥遥望去,有轻薄的炊烟袅袅升腾。天地间只剩下鸟啼虫鸣,全无人声。置身于此,仿佛人间浩浩浮尘都沉淀下来,归于寂然。

    纵然与繁华喧嚣的长安城只隔了数十里,纵然没有千顷碧树,十里桃花,纵然只是一处寥落荒僻的城郊,却并不逊于千载之下诗文中反复描摹的桃花源。

    陈韶终于答应来带那人一起去。

    他名叫玉竹。

    踏过纤细的草叶苍苔,就在几人以为将要迷失在弥漫着清凉晨雾的

    分卷阅读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