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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秋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过的河
    “顾先生,您上次定的那件耳环已经做好了。请问要拿来给您过目吗?”
    顾边城点了点头。立刻有人小心翼翼地从保险箱中取出一副黑色天鹅绒珠宝盒,摆在他面前打开。
    “一切都按您的要求定制……您看看是否满意?需要模特试戴吗?”对方颇有眼色地半跪在地上将珠宝盒捧在他面前,一旁随之而来的女模特双手交握站在旁边。
    顾边城一言不发地拿起那枚蝴蝶式样的钻石耳坠放在手心。这是一枚单边耳坠,由一颗二十七克拉的无暇白钻作为主石做成蝴蝶展翅欲飞的模样,镂空设计,飞行轨迹式样的钻链流苏如银河般坠下,仅那只蝴蝶就有有手掌大小,此刻正在他手中安详地沉睡。
    一旁半跪着的经理早就腿脚发麻,只是顾边城没发话,他也不敢擅自开口。顾边城以五千万拍下这颗钻石已经远远超过预期成交价,更不必说找到他们指明定制这只单边耳环,其重视可见一斑。此时却丝毫不见它的女主人身影,不知顾边城是要一掷千金换哪位美人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顾边城才将视线从那颗钻石上收了回来。“收下去吧。”他将注意力重新移回面前的文件上,淡淡开口说。
    对方忙不迭应是,一面收好那枚耳坠放回保险箱里一面退出去。待到人全部出去后,一旁的助理才轻声开口问他:“顾总,莫小姐这周末应该会回来。需要预订晚餐吗?”
    “…….不用了。她应该很累,让阿姨来做点她爱吃的菜吧。”顾边城翻页的手指顿住一刻,接着开口说。
    “那枚耳坠先放在他们那里。”顾边城接着说,助理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顾边城沉默了一刻,挥手示意:“天晚了,你先回家吧。”助理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您也早点休息。”
    他收拾好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了。随着办公室门合上的一瞬间,顾边城按灭了整个室内的灯。
    他将文件放回身前的茶几,随即阖上眼睛,侧过身平躺在沙发上。城市的霓虹灯光压过星光落在他面上,黑暗之中寂静无声,仿佛他也被吞没。
    “……姐姐?”莫怜闻声转头去看,紧接着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小夏?!你怎么在这里?你伤好了吗?”
    “好啦好啦。只是擦伤而已。”许炽夏一头钻进她的房间,站在门前傻笑:“我也来集训啊!”
    他是真不避嫌。莫怜叹了口气,一把将门合上。“我来的时候没人看到!你放心,这一点我还是很有经验的!”
    许炽夏一脸阳光开朗活力十足的笑容对着她比了个耶,即使头发染回了黑色也像只金毛。
    “你知道就好许大帅哥……可别让你的女友粉手撕了我……”虽然许炽夏转型有一阵子了,其粉丝战斗力依然不容小觑,稍微有走得近些的女演员都会被盯成筛子。“还没回答我呢,你演哪个角色?不会是男一号吧?”她回身倒了杯水递给许炽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天骑马实在是太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床上,顺便拍了拍身边。“坐下来说话吧。我白天看你在那里又是练拳又是蹲马步的,估计也累得够呛。“她轻哼了一声,仰头把水喝下。
    许炽夏盯着她扬起的脖颈线条下意识愣了一下,接着回过神来说:”没有。你还说呢,我看你今天都快被吓哭了。”他说的是骑马,莫怜几下都险些被马颠下来,整个人下来的时候像被水洗过一样满身是汗,面色苍白。
    “谁和你说我害怕的……那是累的好不好。”她故作轻松的转了几下胳膊肘,“拜托我才练多久啊?这已经很有进步了好不好。”
    她说得着实没错。整个集训场地只有她和一位前辈女演员,对方出演的角色是女主角的师傅,也因此只有她们二人有武打戏份。应该说是武打戏份居多,毕竟女主角设定是坠下山崖后复仇夺位的前朝皇后,射箭马术舞剑都得会。莫怜身体素质再好也累得够呛,武指老师压着着她举着剑颤颤巍巍的手一遍遍舞过去,她也咬着牙受住。
    “我是男二号啦。你看过剧本没有?就是那个一心爱慕你的小皇子,和你一起统领北境那个。”与前世一样,她仍是女主角,而他仍旧是爱而不得的男二号。
    许炽夏凑近她笑着开口:“都说人戏合一。你看我俩是不是也和剧中人物一模一样?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哥……”他话没说完就被莫怜用枕头捂住脸:“再胡说八道就把你丢出去!”
    “唔唔唔唔唔……”许炽夏七手八脚地挣扎,不由分说就要去抓她。莫怜赶紧闪开,侧身坐着不方便,她干脆直接跪坐在床上笑着拿枕头去打他,“老实点!也不看你在谁的地盘上!”
    许炽夏像八爪鱼一样张牙舞爪,床铺本就柔软,莫怜一边打他一边还忙着要躲,一下子失去重心向后倒去。许炽夏被打得糊里糊涂睁不开眼,也凭借惯性一下子倒过去。
    莫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挡住了头顶的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是许炽夏。对方显然也才刚刚转过神来,双手支在她脸侧,此刻正愣怔地盯着她。
    即使灯光昏暗,她也看得到许炽夏面上逐渐攀上的红意。一下一下沉闷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只是愈发清晰可闻,清晰到了令人心虚的地步。
    “……我可以吻你吗?”许炽夏愣愣地开口。
    “不可以。”莫怜一下子回过神来,将他推到旁边。
    许炽夏被她一把推到床旁边大字朝天躺着,也没吭一声。莫怜自顾自躺在那里,盯着头顶的灯等着心跳平息下来。
    等到那盏灯也被她看成一片模糊的光影,莫怜才开口问他:“你哥那天去医院看你,没说什么吗?”
    “……他问我他究竟做错什么了。”许炽夏沉默一下答上。
    莫怜闻言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许炽夏蜷成一团。“他啊。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你已经忍他够久了的。你不会为了他放弃你自己,我知道的。”他那句“我知道的”说得格外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你哥这个人啊……”她蜷得更紧了些,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懂也不懂的。”
    许清秋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过的河。他们因许清秋才相识,又因为许清秋,她永远不能接受许炽夏。
    正如她所言,如果她和许炽夏唇齿交缠那一刻想到的是许清秋,那对于许炽夏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许炽夏也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莫怜都差点要睡着了。意识飘飘忽忽地荡出去,直到许炽夏的声音响起才拉回片刻。
    “你真的会嫁给顾边城吗?”许炽夏问她。
    这其实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但她太困了,不想思考那么多。于是她迷迷糊糊地回答说:“我不在乎。”
    “结不结婚无所谓,他愿意捧我就捧,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就各走各的也行……有钱人嘛,我知道的,大家各取所需嘛……”
    许炽夏不知在什么时候坐起了身,注视着她合上眼睑而被光投射下的那一片羽睫阴影,像安静蛰伏的蝴蝶。
    “我好困了……睡了……你走的时候小心点,顺便帮我把灯关了吧……”她仍旧呢喃着,将身躯缩得更紧。
    许炽夏拎起剩余半角被子卷在她身上,“好。”他轻声说,关上灯走了出去。
    合上门后,他靠在门上长出一口气,撩开发额垂头捂着脸了很久很久,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回去。
    “离顾边城远一点。”
    他不敢说。他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