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一句话戳死霍尧的心病。
回到附楼之后,他眉眼压着,心情不佳。
别人都说虎父无犬子。
但仿佛见鬼一般,风险评估做了不差,回报率明明应该不差,但他近年来碰触的几个项目几乎没有泛起半点水花。
这都快成了霍尧的一块心病。
二夫人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道:“今天你三妈和几个股东都在,你实在不宜说这些。”
她眼里带着一丝深意和欲言又止,但彼时霍尧还看不明白。
他握着茶杯在手中慢慢转悠,嘴角牵起几丝嘲讽:“我说不说,都不耽误这位三妈到处编排我吧。”
二夫人叹气,不说话了。
霍尧眼神散漫,到窗边偶然一抬眸,便见主楼二楼的雕花窗户微敞。
别墅风格偏中式,历史感厚重,暗色调的光芒从窗户里透出来。霍尧恍然想起那么多年,大夫人就站在这个窗户往下瞧。
眼神怎么形容呢,像是从内里驻空了,毫无生命。
她在世时霍尧不喜她,如今人走了,他竟莫名觉得这位大妈有几分可怜。
上世纪何等赫赫有名的家族,竟连两个世纪都没有撑过去,如今已经后继无人了。
霍尧转头,无意一句:“听说大妈那孩子和我差不多大?”
二夫人一僵:“怎么?”
“好奇呗。”霍尧漫不经心道,“当年医疗条件可不差,为什么没有生下来?”
二夫人垂下眸子,眼底的神色悉数遮挡。
过了片刻她才道:“比你大几天,大概是个没福气的吧,大夫人很是在意,但生下来就没气了。”她顿了顿道,“这事你别在你爸面前说。”
“知道。”
霍尧靠在窗边,不屑一笑,“这有福没福是天说了算吗?是自个。”
他笑得张扬且狂妄,二夫人到底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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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伦.皮亚诺担任宋氏集团新建酒店的总设计师这事,消息几乎在一天时间不胫而走。
这位大师算是建筑史上最光怪陆离的人物,新加坡和英国享誉全球的酒店皆出自他手。于是他来国的消息一经流出,各大报社的采访皆向宋氏集团递出意向,想给卡伦.皮亚诺做专访。
专访倒是一一拒绝了,但宋氏集团最懂如何造势和我营销,当即便召开记者招待会。
对此次新酒店选址和设计方向做出一一回应。
连织那天担任的是场内工作人员,负责后勤。
几十架摄像机对着高台,咔嚓声响不断,卡伦.皮亚诺本人没来,但公关部经此次营销,已经将建筑界所有的目光都拉了过来。
一番致辞和说明之后。
“此次除了皮亚诺大师担任我们新酒店的新设计师外,我们还邀请了一会特别的女士。”公关部道,“那就是arianna——沉希小姐,她将加入团队,和卡伦.皮亚诺大师一起参与新酒店的设计。”
一阵如雷轰鸣的掌声后,沉希踩着红毯漫步上高台,她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注目,妆容精致,侃侃而谈。
从蒲默思设计大奖一举成名后,她便被国内公认为最美的设计师,如今在镜头前完全名不虚传。
她先是表达能和卡伦皮亚诺合作的荣幸,同时也表明自己这次操刀的方向。
一番说辞下来,掌声轰鸣。
沉希却在这样的目光中,和人群最后的连织直直对视。
她眼里有得意,有过境千帆的平静,仿佛过去已成云烟,如今她站的高度无论连织再做什么。
都是虚妄。
连织一如既往的平静。
有些东西,站得高摔得狠,且等他日再看。
记者招待会结束,车子楚调查的消息也一一发进了连织的邮箱。
郑邦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她这些天一直在跟着他,国内国外。她查到郑邦爷多番去了英国,并辗转去了好几个亲子鉴定机构,连同见了好几个孟老爷子的心腹。
鉴定机构?
连织蹙眉,有什么念头从她脑子里一划而过,快得捕捉捕捉。
她没想明白缘由,但让车子楚时刻跟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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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企山生日那天,拒绝了所有拜访和做客,就在家里吃个便饭。
他简单了事,但几个孩子总得表表孝心。
之前霍尧在珍宝馆给他拍了件玉珊瑚,颜色纯正,经专业人员清洗保养之后,他今天正好去取回来。
日光透过挡风玻璃勾勒出霍尧的面庞,轮廓很深,神色又足够轻漫。
几个损友打电话来约他晚上聚一聚,他懒懒道:“行啊。”
“张家那姑娘你还记得吗?上回一间旁敲侧击问你去不去,霍公子,你够勾人的啊。”
他话里酸不溜叽的。
霍尧向来狂妄,对这些桃花不看在眼里,“爷帅爷知道,用她上赶着?”
“不要脸还是你牛皮。”
霍尧一笑,电话挂了。
他到典藏馆的时候没几个人,工作人员将保养好的玉珊瑚给他检查,色泽纯净,温润细腻。
霍尧没看出大毛病,正要让他们包装。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这珊瑚乃上上品。”
霍尧扭头,郑邦业杵着拐杖缓缓走来,苍老脸上浮现几丝笑意。
“霍家二公子还记得我吗?”
霍尧略一思索,眉毛不经意间扬了扬。
“郑老先生。”
“叫老先生就见外了,你大妈称我为叔。”郑邦业道,“你叫我一声爷爷不过分。”
霍尧懒考在柜台上,只笑不答。
很明显没那心思和他套近乎。
郑邦业道:“我这次回英国发现你大妈许多东西都落我那了,这么些年漂泊无依,如果你方便是否愿意和我走一趟去取一下。”
霍尧转眸,微眯眼看他。
这话明显只是个托辞。
“郑老先生大可以寄往霍宅。”
郑邦业笑道:“我和你父亲自来不合,当然不愿意见她。不过你大妈的这些东西让她落入主宅,随着主人一起尘埃落定倒有必要。”
“霍二少爷可愿帮这个忙。”
—
霍尧的线来了。
霍尧有这点时间。
他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略一抬下巴。
“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