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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 第335节
    杨仪慢慢地展开眉心,喃喃地唤了声,方又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寅时过半,薛放回到侯府。
    推开卧房的门,他打了个哈欠,心里却觉着有点怪。
    原来他离开的时候,是把门从内栓起,自窗户出去的,如今这门竟然一推开了。
    薛放定睛,却正对上端坐在前的扈远侯凝视的锐利双眼。
    在侯爷旁边,则是蹲坐着的豆子,一人一狗正盯着他,守株待兔似的。
    “你……父亲怎么在这里?”十七郎惊愕地问。
    扈远侯面色沉沉:“你一夜未归,去哪里了!”
    薛放笑道:“你一晚上在这里?不会吧?”
    扈远侯喝道:“少跟我装没事人似的,你到底去了哪里胡混!我就知道你总说钱不够,必定有缘故,说!到底是在外头混什么!到底是为了娼优,还是为了赌钱!”
    少年公子彻夜不归,无非是为了嫖赌二字,加上薛放眼中带钱的样子,对扈远侯而言,这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了。
    薛放道:“谁赌钱了!又……”他才说这句,又觉着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总之我没那么毛病!也不用侯爷来管。我得补个觉。”
    他迈步向内走去,扈远侯一把拦住他,细看他的脸上,果真有些睡意惺忪之态,就仿佛一宿没睡、不知去干了什么的架势。
    加上薛放方才否认了“赌钱”一说,那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了。
    薛搵痛心疾首,厉声道:“之前你母亲给你房内放了干净丫头,你不肯要,如今却跑出去鬼混?那些外头的女子,哪里有个好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最近赵家的赵御史,就因为浪荡青楼而被罢职了?你才多大,就也学这些?”
    “我没有!”薛放提高声音:“你少在这里推己及人!”
    扈远侯屏息:“你、你竟然……”
    一口气上不来,他咳嗽了起来。
    豆子见状,唔唔地叫了几声,好像是在劝架。
    薛放看看豆子,又看看扈远侯,一忍再忍,终于说道:“我没那种毛病,不劳你操心。我出去自然是有个缘故,也没有必要跟你交代!”
    扈远侯听他说了这句,半信半疑:“你当真、没有在外头养女人?”
    “侯爷!”薛放生气。
    扈远侯见他这个反应,反而心安了,清清嗓子:“我是为了你好,外头那些不干不净的……给人蒙骗了钱财,亏了身子还是其次,就怕染了病。”
    “你……”薛放脸色都变了。
    “好好好,不说了,”扈远侯忙摆手:“没有那回事就行了。只是你不清不楚的跑出去,又嚷嚷钱不够,你又是这个血气旺盛的年纪……怎叫我不多心?”
    薛放心里确实有一股气,叫他忍不住:“我心里有人了!”
    扈远侯本探知了究竟,正准备撤退。
    猛地听了这句,匪夷所思:“什么?”
    昨夜没说的话憋了一宿,又给扈远侯方才那几句杂七杂八的搅扰,薛放索性道:“我不会出去乱来,我心里有个顶好的人,我绝不会辜负她……”
    说到这里,他勉强停住:“总之你别再跟我说那些别的,也不要给我弄什么丫头!我只有她!”
    扈远侯张口结舌,惊心动魄:“你、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养……”
    “我没养!她也未必用我养!我那点钱……”薛放说到这里,有点灰溜溜地,想到隋子云一掷千金,而自己只有几十两,简直刺心。
    可对上扈远侯狐疑的眼神,他意识到侯爷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薛放拧眉:“她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孩儿,你趁早别起那些古怪念头,我是要攒了钱,三媒六聘迎娶她的。”
    “攒钱?原来你先前……”扈远侯如闻惊雷,嘴好不容易合上:“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他半信半疑,怀疑薛放是不是被人骗了,也怀疑薛放是不是在蒙骗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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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三更君
    ◎你要不要?我当然要!◎
    扈远侯望着薛放, 等他回答。
    十七郎直着双眼,看见老父亲等待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溜了嘴。
    他皱眉, 闭眼,转头……抬手在额头上一拍。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 先跟杨仪商议, 到必要时候才跟家里说一声。
    如今竟然先说了出来。
    薛放是不太相信扈远侯的, 虽然是自己名头上的父亲, 但论起彼此间的感情来, 连狄闻跟萧太康只怕都比不过。
    而且薛放也拿不准扈远侯若知道了这件事,是会大喜过望,还是恼羞成怒。
    他可不想在自己的事情上再加一个不定的变数。
    “总之……你知道有这件事就行了, ”薛放摆了摆手:“到该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不约?”扈远侯怔怔地看他入内:“十七!你现在说又怎么样?”
    薛放充耳不闻,径直进了里屋。
    他直接在床上躺倒,又想起来:“让斧头过半个时辰来叫我起床。”
    扈远侯看着他靴子也不脱, 直接就倒下, 似乎极累的模样, 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见薛放安安静静,好像已经睡着了, 扈远侯轻手轻脚地走近, 俯身凑近薛放胸前,轻轻地嗅了嗅。
    冷不防薛放垂眸:“干什么?”
    扈远侯一惊, 忙若无其事地:“你身上沾了尘, 我给你掸掸。”伸手在他身上拂了拂。
    “别乱动。”薛放没好气地白了眼, 翻身向内。
    扈远侯方才似乎没闻到有什么脂粉气, 如果他在外头鬼混, 身上指定是会有污糟气味的。
    正稍稍放心, 忽然看到薛放背上好像沾了些许泥尘,似乎还有些青苔的痕迹。
    扈远侯愣住,刚要盯着细看,就听薛放道:“你还不走?”
    “好好,你睡吧。”扈远侯不敢再打量,应了两声,迈步向外。
    豆子见他出门,自己跑到薛放的床前,乖乖地趴在地上。
    杨仪在寅时一刻就醒了。
    丫头们正酣睡,杨仪起身自己点了灯。
    倒了一杯温水,将昨日没看完的医书翻了几页,不知不觉寅时过半,外头陆续有了动静。
    她夜间浅眠,起的早,小甘小连是深知的,当下各行其是,烧水的烧水,备饭,熬药。
    杨仪自从得了诊金后,一应饭菜、所用的药,都不从府里取用,连两个丫头和孙婆子的吃食,也都是她拿钱,也不用府里的钱。
    起初杨登还说过她,说这不合规矩。
    杨仪只说自己有钱,何况她的体质过于弱,府内的饭她未必能吃,要吃什么之类的,府内也未必能够及时供应,倒不如自己掌握。
    杨登听着有点道理,就随她了,杨仪就让人在这院子里弄了个小灶台,孙婆子跟小甘小连三个,常常商议着做点可心的东西吃,倒也方便。
    杨仪吃了粥,喝了药,又练了八段锦,天已经亮了。
    昨夜俞星臣约定的是辰时,这已经算是早的,所以要提前预备。
    临出门前,杨仪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把自己的那个搭帕背上了,里头药,针囊,各种各样。
    这一次杨仪本没打算麻烦杨佑持,毕竟昨夜二门上递消息来的晚了些,今儿出门又早,怕杨佑持自己有事。
    不料杨二爷自己早早地就来了,春风满面地说道:“二老爷一大早派人去告诉我,叫我今日陪着妹妹。听说要去给俞尚书看诊?你越发了不得了!”
    杨仪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以为二哥哥今日有事才不敢打扰。”
    杨佑持道:“我有什么正经大事?宁肯跟着你去见见世面。”他又笑道:“再说,这俞尚书可是等闲的人能见到的?我虽然在京内混了这么多年,也曾去过俞府一次,但还真没跟这位老尚书照面过。”
    于是先去给老太太知会过,便出了门。
    杨仪一路乘车,往双溪茶楼而行,小连看杨仪闭目养神,她自己就从车帘向外打量街景。
    看了会儿,小连瞧见一个眼熟的人,骑着马,在前头拐弯去了。
    而在前头,杨佑持自言自语地说道:“咦,那不是顾大公子么……这么早他这是去哪儿了?”
    杨仪微微睁开眼睛,小连就道:“是顾家那位大公子,刚才看着从西边过来。顾家可不在那里,看着也不像是公务。”
    杨仪略一思忖,总算想起了是顾瑞河。
    她记得顾瑞河跟顾家的那些人并不是一路的,算是个异类,听小连疑惑,只不以为意。
    眼见双溪茶楼到了,杨佑持接了杨仪下车,抬头打量,笑道:“好清幽的所在。俞三爷就是会挑地方。”
    他打量着楼前并无车马,便跟杨仪道:“现在距离辰时还有一刻,兴许咱们来早了,早点儿好,免得叫人以为咱们摆架子。”
    陪着杨仪进了茶楼,楼内静悄悄地,一个小伙计探头看了眼:“是杨家的二爷?”
    杨佑持诧异:“你见过我。”
    小伙计笑道:“之前东家吩咐过,说是二爷今日会陪着府里姑娘过来,请上二楼。”
    杨佑持回头对杨仪道:“这必定是俞三爷的安排,真真是个谨慎细心的人。”
    上楼的时候,杨佑持不禁多问了一句:“俞巡检到了么?”
    那小伙计道:“俞大人天不亮就到了。”
    杨佑持惊愕地看向杨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