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回到顾家,跟顾荣儿经常往来,顾荣因觉着赵世对自己未必真心,曾跟杨甯诉苦。
杨甯安抚了几句,无意中就透出了只要她好生等待,一定会得偿所愿。
只是她不小心说了句“只要夏绮有事”,她是因为知道夏绮没法保胎,可顾荣儿却不知道,她一听这个,自然巴不得夏绮快点出事,所以才设计把那私相授受的香囊偷偷塞给赵世,给夏绮发现了。
杨甯没想到,顾荣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如今这个情形,顾荣儿能不能进赵家还是个问题。
杨甯叹气,将到顾莜院子,突然听见里头男子说话声音。
才刚止步,就见顾瑞河从内走了出来。
杨甯微怔:“大哥哥。”
顾瑞河道:“妹妹回来了。”
“大哥哥怎么在这里?今日……”今天可不是休沐,顾瑞河为何在家。
顾瑞河一笑:“我听说姑姑今日要回去,特意跟司内请了假,陪姑姑跟妹妹回府。”
杨甯有点意外,仰头望着他:“大哥哥有心了。”
顾瑞河温声道:“应当的,你进去吧,我出去看看车。”
目送顾瑞河往外,杨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挪步。
青叶道:“大公子真是个好人。”
“是啊,”杨甯难得的附和了一句:“他确实不错,就是……太好了。”
顾瑞河一直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个。
品行人物,无可挑剔。
杨甯对他跟对顾瑞湖的态度截然相反,一向敬重器重,前世在她进了端王府后,便大力扶持。
但杨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没看错顾瑞河的人品跟能耐,却算错了顾瑞河的“忠君爱国”程度。
在最后端王决定宫变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顾瑞河不肯听命,并且试图阻止。
杨甯没有办法,又不能痛下决心,只能叫人将他先行囚禁。
谁知顾瑞河宁死不从,最后竟惨死刀剑之下。
杨甯想不通顾瑞河为什么不肯跟她站在一起,但是无可否认,除了这个,顾瑞河着实是个好哥哥,照料她,尊敬顾莜,所以想到他那个结局,杨甯心里也有点不忍。
太医杨府。
傍晚时候,杨佑持从外打听消息回来,说满街满巷的人都在找那凶手,也有几个无辜女子被错认了的,但很快都得以澄清。
巡检司内又请了两个大夫,帮着照看王蟾。
薛放派人送信,叫杨仪安心,有消息会立刻派人来告知。
次日,杨仪晨起,带了小甘到了杨登的书房,翻找有关脑颅之疾的书籍。
可翻来翻去,能找到的少的可怜。
杨登的书虽多,到底有限。
小甘突发奇想:“这里的书没有用,大老爷那边是不是也有。”
杨仪道:“虽也有,可也轮不到我去翻。”
正发愁,门外却有个威严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仪回头,却见正是杨达,在门边负手望着她。
“大伯父。”杨仪微微欠身。
杨达看向她手中拿着的书,不悦之情更重了。
他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来。
“既然在这里遇上,我有几句话不妨告诉你,”杨达望着杨仪:“你要能听进去,是你的造化,也是杨家的造化。”
杨仪道:“大伯父有话请讲。”
“你从小流落在外头,这自然不怪你,可如今总是回了府里,有些规矩礼仪,你岂能无视?”杨达走进书房:“比如擅自跑到男人们的地方……随便拿这些书……”
小甘听不惯他的语气,便道:“我们二老爷亲口答应过,这里的所有书都许姑娘任意翻阅。大老爷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不知道也是有的。”
“住口,我跟姑娘说话,哪里轮得到一个丫头插嘴,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杨达吹胡子瞪眼。
杨仪抬手制止了小甘。
“哼,既然说道二老爷,”杨达继续道:“他自己就是个不知规矩的人,才许你在外头乱走,不管是谁也见,昨儿又去了什么巡检司,那巡检司可是好人家能进去的?你一个女子却每每出入……我又听说,夏家跟赵家闹起来,也有你在其中?不管是夏家还是赵家,又岂是我们能够招惹的?我只求你回到府里安分守己,别再给杨家招灾惹祸就行了!”
小甘满脸不忿,忙看杨仪。
杨仪淡淡道:“我出入巡检司,是巡检司俞星臣亲口跟父亲交代过的,伯父不知,可去相问,有什么异议,也可以直接跟俞巡检说,倒不必总是对着我。”
杨达吸气:他哪里敢去问俞星臣。
杨仪抬眸:“至于夏家跟赵家的事,是他们家务事,我不过是去给夏少奶奶看诊,管外人怎么说,我是问心无愧。”
杨达见她竟振振有辞,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反而质问起我来了?”
“我只是回答大老爷的问话而已。”杨仪冷笑:“或者,大老爷以为的安分守己,就是让我去当人的小妾?”
小甘竟不知此事,大吃一惊。
杨达色变:“你……”
“太医杨家,好歹也是有点名头的,大老爷恐怕是因为我在杨府,肆意出入给人看诊,会带累杨府名声……所以只顾想快快打发我出去。”杨仪呵呵数声:“只是,就算我真的成了妾,那太医院首座的位子也未必就传给大老爷,大老爷有这功夫,不如把心思用在医术上,不必总惦记我的终身,这辈子我是不会给任何人当垫脚石的,你只管死了这条心。”
“你!”杨达气的发抖,好像要给杨仪一巴掌。
小甘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你想干什么?理屈词穷就打人吗?这也是府里的规矩?”
“臭丫头,反了……”杨达转向小甘。
杨大爷的怒气还没发作出来,外头一个小厮突然道:“大老爷,仪姑娘可在这里?”
“滚开!”杨达有气无处撒。
一阵寂静,小厮又低低道:“老太太那边急派了人来,说是太医院有人上门,请仪姑娘即刻往太医院一趟。”
杨达听见“老太太”,还只一般,听到太医院,勃然色变:“什么?太医院叫她?”
他快步走到门口:“没弄错吗?太医院谁人请她?”
小厮道:“据说是……是林院首大人。”
杨达彻底呆了,又赶紧问:“林院首请她做什么?”
小厮道:“来人没说,只是叫快去,催的很急呢。”
杨达立在原地,如泥雕木塑。
小甘虽不知林院首为何要请杨仪,却知道这是个机会,顿时笑道:“哎哟,这可怎么办,我们大老爷才给姑娘立了规矩,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你快去告诉来人,就说我们大老爷的话,——管他是什么林院首还是皇帝,我们姑娘都不能去见了!”
“住口住口!”杨达喝止,又看住那小厮:“你稍等。”
杨仪不慌不忙,看看手上的书,转身又去找别的。
小甘瞅了眼杨达,对杨仪道:“我就说这里的书不够看的呢,回头不如到街上的书肆里再找找?反正今天有空儿。”
“瞎说什么?”杨达心急如焚,看向杨仪:“你又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没听见人说请你,你还不快去?”
杨仪不语,小甘问道:“去什么呀,大老爷。”
“去太医院!”
小甘翻着白眼道:“我们姑娘是女子,去不得那种高贵地方。只有大老爷这样身份的才能去。”
杨达快要给她气死了:“你这丫头……够了,现下有正经事,林院首传请,必定是急事大事,还不赶紧?”
小甘哼了声。
杨达见杨仪还不紧不慢地找书,不由上前两步:“行了,我那里也有书,你先去太医院,等回来后,只管去我那里找,比这里的齐全。”
“不敢,”杨仪听见才回头:“我怎么敢去您那里打扰,在这里都是逾矩了。”
杨达重重一叹:“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仪不言语,杨达摁下她的书:“杨仪!”
“要我去做妾的事,大老爷跟林院首提过没有?”
杨达略窘:“这……当然没有,只是林大人先前听闻你的事,就问了我几句,我才忽地生出此意,你父亲不肯答应,我自然就没有再提这件事。”
杨仪这才将书放下,带小甘往外走。
既然杨达没提此事,林院首又是请她去太医院,只怕确实是有大事。
杨仪往后,却是杨佑持在二门上迎着:“我本来要亲自去找你,听见大老爷也去了,知道没好事,我何必触霉头。就叫了个人去请,妹妹快去换衣裳,随我出门。”
杨仪问是怎么了,杨二爷道:“别说是你,我,老太太,都不知道怎样,问那来请的人,只说是林院首交代,让速去。别的一个字没有。”
杨佑持有点惶恐:“好妹妹,老太太叫我陪着你去,我可是头一遭儿往宫里去,偏不知为何?”
二爷惶恐的太早了些,等杨仪辞别老太太出门,杨达已经更衣等候多时。
马车向着宫内而行,过朱雀街的时候,忽有一行人马呼啸而过。
小甘探头看去:“是巡检司!”她瞧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不由叫道:“竹子哥哥!”
旁边小连惊讶:“什么竹子哥哥?”
小甘想要叫,冷不防那边屠竹看到了她,迟疑了会儿,终于把马儿一拨靠近过来:“小甘,你去哪儿?仪姑娘在这里?”
“太医院里召请姑娘呢,”小甘赶忙说道:“你又去哪儿?”
这时杨佑持也凑过来:“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屠竹道:“有人报说看到了花魁被杀案子的真凶,正要去缉拿,十七爷已经先一步去了。”
杨佑持想到昨儿的忙乱,问道:“这次该不会还是错认的吧?”
前方有人催促屠竹叫他赶上,“来了!”屠竹答应了声,扭头匆匆道:“这次不会,是顾……回头再说!”最后四个字扔下,人已经一丈开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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