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是我轮值回宫的日子,黄昏时分,皇宫内的宫墙、楼台燃起各种彩灯。
花园树木上掛满的灯笼也被一一点亮,树冠上的小灯五光十色,湖泊被成片的灯光映照得如梦如幻。
我光顾着看湖面上漂浮晃荡的莲花灯,忘了往前看路撞上了人!
「小的罪该万死!大人饶命!」
眼尾只看见那绣着金丝的墨色锦袍,我就知道自己衝撞了贵人,立刻下跪告饶。
「姑娘,地上凉,快起来别沾湿衣裳。」
对方声音温和清秀,我愣愣地抬起头,认出了向我伸出手的人。
竟是蓟松亲王,先帝程运三弟程习润的独子。
「我也只顾着看灯,没仔细看路,不是你的错,所以没关係。」
「谢王爷不罪之恩,臣感激不尽。」
蓟松王年岁与我相仿,身上也没有骇人的气场,清秀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微笑,很是可亲。
几句话就让我放松防备敬畏,顺着他的扶持从地上站起。
「你是文萱院的女官吧,如何称呼?」
「臣姓尤。」我想收回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指轻轻按着我的手背,似有他意。
我疑惑的望向蓟松王,发现他的眼光澄澈,里头倒影着我自己的身影。
「是我失礼冒犯,尤女官容貌如湖面莲花灯般灿烂动人,一时忘了移开眼光。」
「谢、谢王爷讚谬。」
从未被男人这样直白的称讚,对方还是亲王这样高贵的身分,我立刻垂头答谢,掩饰脸上的羞红。
同时我也察觉一丝怪异,亲王入宫,这么长时间在独自待在湖畔,怎么会没有人陪伴。
「请问王爷为何独自在此,可需要臣替您召唤宫人侍候?」
「不用,我在宴中饮酒有些头晕,这才到湖畔吹风。」蓟松王摇头,转身面向湖泊,摇曳的光影映在少年白皙肤色的脸上,露出有些哀伤的笑容,「况且我的随从跟着我呢。」
身边明明没有人,蓟松王说的是醉话吗?
「蓟松王,原来您在这,皇上问起您了,赶紧跟奴才回去吧。」
年轻的公公举着宫灯,沿着湖岸快步而至。
当听见这段话,少年的面部肌肉明显僵硬,儘管掩饰快速,但我看得清楚,那是恐惧的神情。
「真可惜,与你交谈的时间这样短暂,我们下次再见吧。」
蓟松王又露出了那有些哀伤的笑容,我行礼恭送他的匆忙离开。
三年前帮助我的红珠,如今已是新帝任命的文萱院尚书。
父亲被皇上当朝拔除官职那日,柴首席将我从书记台带了出来,身为罪臣之女,我本不可能继续待在文萱院,我以为她是要我立刻收拾走人。
没想到她说,尚书大人已经为我向皇上求情,将我保下,我安心待在宫中即可。
「小的见过尚书大人。」
红珠下朝后,待在自己的办公处自在随意,不只脱去官袍,连长发都松散的编成三股辫披在胸前。
「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那隻宽大的手掌,盖在头顶的重量让我眼眶发热。
「让我看看放假几日我的小牛犊有没有吃胖。」
「才没有胖呢。」我咕噥嗔道,这位大人总把我当成他从前在草原上养的家畜。
他哼笑一声,低下头逼近,那双明亮如艳阳的眼眸与我平视,热烈却不刺眼。
温柔的手掌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抬起我的下頷。
「怎么每次见我,都在哭呢?说说,这次谁又欺负你了?」
这个年对尤家来说,并不好过。
年后,皇上就要针对尤氏贪腐案作出裁决。
兄长们生死未卜,父亲被拔官后怒火攻心,病情反覆,几乎没有办法下床。
尤氏温州祖宅也被御史查封,跟我们京城尤府同样被抄尽家產,叔伯一家被限制拘留,待年后入京与父亲一併提审。
只要回到家,我就得面对终日啼哭的母亲以及今年十三,小我三岁的妹妹尤芳尖锐又刻薄的怒气。
她总觉得我在宫里攀附权贵,只顾着自保,半点也没有为她着想。
但这些,我不会再跟红珠倾诉。
现在只想珍惜与他独处时,一分一刻的甜蜜。
「没有,只是开心而已。」握住他温暖的大掌,我露出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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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是我轮值回宫的日子,黄昏时分,皇宫内的宫墙、楼台燃起各种彩灯。
花园树木上挂满的灯笼也被一一点亮,树冠上的小灯五光十色,湖泊被成片的灯光映照得如梦如幻。
我光顾着看湖面上漂浮晃荡的莲花灯,忘了往前看路撞上了人!
“小的罪该万死!大人饶命!”
眼尾只看见那绣着金丝的墨色锦袍,我就知道自己冲撞了贵人,立刻下跪告饶。
“姑娘,地上凉,快起来别沾湿衣裳。”
对方声音温和清秀,我愣愣地抬起头,认出了向我伸出手的人。
竟是蓟松亲王,先帝程运三弟程习润的独子。
“我也只顾着看灯,没仔细看路,不是你的错,所以没关系。”
“谢王爷不罪之恩,臣感激不尽。”
蓟松王年岁与我相仿,身上也没有骇人的气场,清秀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微笑,很是可亲。
几句话就让我放松防备敬畏,顺着他的扶持从地上站起。
“你是文萱院的女官吧,如何称呼?”
“臣姓尤。”我想收回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指轻轻按着我的手背,似有他意。
我疑惑的望向蓟松王,发现他的眼光澄澈,里头倒影着我自己的身影。
“是我失礼冒犯,尤女官容貌如湖面莲花灯般灿烂动人,一时忘了移开眼光。”
“谢、谢王爷赞谬。”
从未被男人这样直白的称赞,对方还是亲王这样高贵的身分,我立刻垂头答谢,掩饰脸上的羞红。
同时我也察觉一丝怪异,亲王入宫,这么长时间在独自待在湖畔,怎么会没有人陪伴。
“请问王爷为何独自在此,可需要臣替您召唤宫人侍候?”
“不用,我在宴中饮酒有些头晕,这才到湖畔吹风。”蓟松王摇头,转身面向湖泊,摇曳的光影映在少年白皙肤色的脸上,露出有些哀伤的笑容,“况且我的随从跟着我呢。”
身边明明没有人,蓟松王说的是醉话吗?
“蓟松王,原来您在这,皇上问起您了,赶紧跟奴才回去吧。”
年轻的公公举着宫灯,沿着湖岸快步而至。
当听见这段话,少年的面部肌肉明显僵硬,尽管掩饰快速,但我看得清楚,那是恐惧的神情。
“真可惜,与你交谈的时间这样短暂,我们下次再见吧。”
蓟松王又露出了那有些哀伤的笑容,我行礼恭送他的匆忙离开。
三年前帮助我的红珠,如今已是新帝任命的文萱院尚书。
父亲被皇上当朝拔除官职那日,柴首席将我从书记台带了出来,身为罪臣之女,我本不可能继续待在文萱院,我以为她是要我立刻收拾走人。
没想到她说,尚书大人已经为我向皇上求情,将我保下,我安心待在宫中即可。
“小的见过尚书大人。”
红珠下朝后,待在自己的办公处自在随意,不只脱去官袍,连长发都松散的编成三股辫披在胸前。
“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那只宽大的手掌,盖在头顶的重量让我眼眶发热。
“让我看看放假几日我的小牛犊有没有吃胖。”
“才没有胖呢。”我咕哝嗔道,这位大人总把我当成他从前在草原上养的家畜。
他哼笑一声,低下头逼近,那双明亮如艳阳的眼眸与我平视,热烈却不刺眼。
温柔的手掌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抬起我的下颔。
“怎么每次见我,都在哭呢?说说,这次谁又欺负你了?”
这个年对尤家来说,并不好过。
年后,皇上就要针对尤氏贪腐案作出裁决。
兄长们生死未卜,父亲被拔官后怒火攻心,病情反覆,几乎没有办法下床。
尤氏温州祖宅也被御史查封,跟我们京城尤府同样被抄尽家产,叔伯一家被限制拘留,待年后入京与父亲一并提审。
只要回到家,我就得面对终日啼哭的母亲以及今年十三,小我三岁的妹妹尤芳尖锐又刻薄的怒气。
她总觉得我在宫里攀附权贵,只顾着自保,半点也没有为她着想。
但这些,我不会再跟红珠倾诉。
现在只想珍惜与他独处时,一分一刻的甜蜜。
“没有,只是开心而已。”握住他温暖的大掌,我露出欣喜的笑容。